第三百二十二章 葬送过去

小千尘悬浮于空中和四目相对，而千尘的手穿透了小千尘的左胸。 他静立原地。 少年身躯破碎金芒如落日余晖落下帷幕，凄然唯美。 小千尘曾经说过“遗忘我或杀死我”，而千尘也真的做到了。 黑发和黑发、现在和过去、金瞳对金瞳，两人都是这般平静，像是在执行一场必须经历的审判。 杀死曾经的自己，将过去的单纯遗忘很多人都在不知不知觉间做到了。 提问，世界不会改变，但自己能够改变，那么你会如何改变？ 回答：成为新世界的神。 孩子气的小脸上平静却显得格外凄然，小千尘朝前走了一步，穿透身躯的手更深几分。 感觉很一般，像是穿透一张纸张，感受不到血液、骨肉的阻隔。 忽地，小千尘环抱住千尘的头，轻合眼皮，享受这一刻，张开眼，竟笑了笑。 “我知道你不纠结自己是人是神，是不是没得选也不重要。” 千尘半跪蹲下，感受着自己炽热的心跳，金瞳沉静。 “你像个一片空白的白纸，没有理性和感性，漠然占据所有，明明世间之事皆不存在才是你该待的世界，却偏偏要成为人。” “你不清楚究竟怎么样的你是你，不是迷茫，不是犹豫，不是在乎，你就像个机器植入后设定的程序，在预想的可能下朝前走。” 少年的话宛若海浪伴奏的摇篮曲，宁静得要将人入眠。 明明没有丝毫情感。 “你必须踏过过去的尸体，在原来的尸体上站起来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自己。” “刚开始害怕孤独，慢慢的习惯孤独，到享受孤独。” “可你根本都不懂什么是孤独，习惯孤独？孤独是以一个人，而我一直以来都是唯零性。” 小千尘的话叠音平静，诉说着最真实的内心，却有种真实的病态。 原因无他，刻骨铭心的话是实话，而在这样的世界中，最真实的往往是疯子和病人。 “我们是神？是意？不，我们什么都不是，没有人可以定义我们，唯有“无”才是我们的存在之地。” 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存在即被感知、万物皆备于我、我思故我在、世界的本质是独立存在的“绝对精神”…… 很多人都有各自的见解，但唯有“无”才不会引发争端，三观和常识既定，可不存在却是最佳的方案。 这是“意”，更是无境的想法。 “不要去想任何事，不要去想原由，不要渴求一切，不需要意义，不需要被定义。” 千尘只是安静地听着。 没来由地抬起手臂搂过后背腰间，抱住少年时纤瘦的身躯，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要迷茫，是因为闲的吗？ 人活一辈子必须要前进，无论知足的摆烂还是活下去的攀登，意义是人赋予的，世界是有序且不可定义的。 很多人认为这是歪理，可从世俗既定的利益、善恶、平衡、灰色等来看，假设从未出现或者压根就是无，不更为美妙嘛？ 什么都不需要，立场不同、丑陋和美丽皆可颠倒，世界是灰色是平衡的，他都明白。 可存在本身是唯一、活下去是唯一、前进是唯一，梦想是唯一…… 这才是“人”的思想。 无境超脱次元，意超脱次元，却又存在于次元，不限制于次元。 可次元是生灵的。 这是千尘所理解的。 左胸腔跳动的心脏清晰可闻。 金瞳沉然。 我是……我的。 咚咚—— 他的左胸处光晕波动纯粹的空白泛起涟漪，而小千尘则微笑着抱着自己，黑发下金瞳温和。 终于结束了…… 烫金神袛的光自身躯升腾，永不褪色，浩瀚黯沉中身躯无数金线缝补至破损的自我。 “你需要帮助时，一定会帮助你的唯有我啊。” 像是病态的叠音空灵，小千尘左胸腔也跃动其熟悉的心脏跃动声，竟逐渐和他的心跳声重叠，浑然一体。 砰砰—— 金线像是经络血管穿透躯体，没有反抗，千尘只觉全身暖洋洋的，右胸处传出炽热的律动。 这是…… 随着小小的身躯雾腾起灿金，在寂寥宇宙氲成绮目的唯一耀光。 照耀现在的终归是最厌烦的年少单纯。 砰砰—— “再见。” 没有不舍、依赖、水到渠成的人生路径他也该告辞了。 小千尘笑了笑。 清晰的心脏声在潋滟光中响彻，环抱之人也已然离去，空空如也。 消离的煌煌盛燃灭眸中灿金，千尘左手放在右胸前。 这是……心，属于他的心。 神尘之一的尘之心。 这是他的力量。 为什么需要力量？ 为什么要想起曾经的自己？ 为什么要听命？ 这些问题统统不重要。 想那么多干啥？ 啥都想开了，还想啥？还在乎啥？自己都不在乎了，谁在乎？ 是啊，没有理由。 “无”不能干涉，可既已无，又何须在意，准确说是，不会在意，没有在意这一情感。 无境的“境”便是唯一。 而“无”没有一，连零都不是，无法言语、纪录、理解，知晓…… 这股气息跟境界无关，哪怕他没有解开圆盘封印的剩下几道，这些都没关系。 平衡之力是无境之力。 虽说千尘的神尘之力无法比拟，但也绝对不差。 接纳自己的不完美，每个人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想要一个人独善其身，至死不变是不可能的。 这个想法是很贪心的，大家都走了，想要原地等他们回头。 人性模仿诞生出新的态度。 千尘不想承认自己会变，他不想某些事物成为回忆。 一切都应是亘古不变的。 击碎少年的镜面，破碎的玻璃映衬着如今的平静。 无数煌煌光线没入千尘身心。 一缕缕纯粹绝对的波动绽放。 咔嚓—— 整个因内心诞生的世界彻底崩裂，而幸存的碎片会拼接成新的延续。 牵动的力量在左右胸膛乱窜，眉心处四角图案耀银璀璨。 眉心耀银、右心灿金、左心透澈似水。 年少的心终会埋葬，埋葬之地正是曾经的遗忘不得。 他终于治愈了自己的童年。 耳畔能听见的唯有似曾相识的稚嫩。 尘，是神的陨落，当你抬眸望宙时，祂也在注视着你。 “伸出手……” 过去的他伸出来手。 他也牢牢握住了那只手…… 他缓缓起身。 从这一刻起，他迎来了新生！ 为吾帝的加冕献上最隆重的赞贺！ …… 可……他终究是杀死了少年的他。 …… 是他亲手埋葬了他。 …… 于此同时。 神尘回归右胸腔，抵达神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