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各有各的苦楚

“等我先去弄点柴火回来就烧，冷就上床呆着。”盛楠摸了摸她的脸和脖子。 几姐妹里就来娣汗最大，天热时别人都才出了一点汗，她连两层衣服都湿透了。 “是啊，你拿巾子擦擦就好，千万别脱衣服了。”招娣说着就从衣兜里掏出小六的汗巾往来娣身上擦。 来娣也不挣扎，就只顾着乐。 几姐妹的亲近落在两个小姑娘的眼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们局促的低下脑袋，穿着不合脚的布鞋站在那儿，破了洞的鞋尖露出了拥挤在一起的脚趾头，冻的又红又肿。 屋里到底比外头暖和，又有一杯热水下肚，看着两人冻得青白的小脸恢复了点血色，盛楠从兜里掏出了钱。 一张五毛。 “辛苦你们了，这钱……你们自个收着吧。” 盛楠没有雇佣童工的习惯，可刚刚那情形也由不得她选，只能多给点辛苦费。 看到那钱，两姐妹吓得不轻，却然后直性子的来娣一把将钱拿了塞进了大的那个手里。 “我姐给你们你们就拿着，这么冷的天，还好有你们帮忙搬过来，不然我姐一个人能累的够呛！” 显然比起钱，来娣更在乎盛楠，而且看两姐妹的打扮，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丝同病相怜的意思。 在没有盛楠努力的日子之前，她们几姐妹过的也没比这两人好多少。 五毛可不是一笔小钱了。 可这时候最节俭的招娣也没开腔了，只是抱着小六在那喂麦乳精。 家里没柴火，小六还能喝点麦乳精，她们今晚都得饼干就热水的填饱肚子。 “不……”看起来大一点的女娃看着手里的钱，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她怯怯的将钱放在那桌子上，缩着脑袋。 “我们不能拿……” 她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歪歪扭扭的，直磕巴。 “这是你们劳动过后应该拿的。”盛楠表情淡淡，没带丁点怜悯的情绪。 “如果不是你们，这么冷的天，我一个人要搬这些东西只怕是够呛，你们刚刚做的也很好，我检查过了，那些桌椅柜子都没磕到一点，我很满意，所以这是给你们帮我搬运的工钱。” 盛楠走了过去，将桌子上的钱拿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放进了女孩的衣兜里，察觉到她紧张的颤抖后，她缩回了手，努力表现的和善下来。 “收下吧。” 一屋子的小姑娘，没人吭声，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垂着脑袋的小姑娘才领着妹妹说了声谢谢，放下杯子就跑了。 等她们走了，招娣才忍不住心里汹涌的情绪，沉沉叹了口气。 她们都清楚，如果不是大姐争气，这时候挨饿受冻的就是她们了。 可她们这一家子目前全靠盛楠一个人过活，也帮不了谁。 更何况现在穷的人可多了去了。 女娃不值钱，在这世道里，各有各的苦难。 盛楠倒是暂时歇了去找柴火的心思，一屁股坐在炕上，故作无奈的摊手。 “看来这热炕头最近是睡不着了，待会我去问问那外头能不能换点柴火，留着整点热乎的吃。” “没事，姐，你抱着我睡，也热乎。” 迎娣这个马屁精立马凑了上去，盼娣也害羞的抱住了盛楠的另一个胳膊。 “我，我也热乎。” “你们两个，一个放屁一个磨牙，谁敢让你们睡姐姐旁边，一边去。”来娣翻了个白眼，将两个小娃娃挤到了一边，厚着脸皮争起了宠。 “我和大姐睡，我睡觉最安分了～” “我没放屁！你才放屁呢！”迎娣闹了起来，气的面红耳赤。 “呵，我可没明说谁放屁谁磨牙呢。”来娣欠嗖嗖的笑着。 迎娣瞪着眼，气上头了也不怕自家三姐了。 “你胡说！！！” “胡没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啊，你肯定是偷吃鸡蛋了，放屁才那么臭！”来娣还要说，惹得迎娣直叫唤。 被吓到的小六呛了一口奶，咳了几下后，哇的吐出了一大摊奶。 “老三！老四！你们两瞎吵吵啥！要吵出去吵去！”招娣边用手去接，边怒斥。 刚刚还笑嘻嘻的来娣心虚的噤了声，迎娣委屈的直瘪嘴。 已经习惯了几姐妹一天吵吵闹闹的盛楠也没说话，只是将小六抱在怀里替她舒气。 小六委屈巴巴的靠在自家大姐的怀里，眼含泪泡，白白嫩嫩的小脸上还带着奶沫子。 招娣边收拾奶渍边瞪着两个罪魁祸首，难得发了顿脾气。 “你们两个能不能都少说两句，这才弄好的，现在弄成这样，你们俩睡是不是。” 小六吐的滴了点在被子上，可把招娣心疼坏了。 自知理亏的两人这下也不吱声了。 招娣越擦越气。 啪的丢下了手里的帕子。 “瞧瞧这好东西让你们糟蹋的，今晚你们就睡这一块！” “啊……” 两姐妹发出了抗议的哀嚎。 奶娃子吐的奶发酵的味道可臭了。 “啊什么啊，让你们两吵！活该！”招娣气哼哼的。 迎娣忍不住朝盛楠求救。 “大姐～” “谁做的谁负责哈。”盛楠抱着小六，笑看风云。 说这话，就是谁也不帮的意思。 已经足够了解自家大姐脾性的来娣连求饶都懒得求了。 在大姐这，几乎不会插手她们之间的争端，除了最小的小六她会护一护，平日里她怎么收拾迎娣这个小皮猴，大姐是半句话都不会多说。 迎娣哭了几次发现没用后，都学乖了，但凡做错事挨罚了，都不会再找大姐帮忙，除非是真受了委屈。 在盛楠这里，几姐妹都没有高低之分，任何矛盾都需要当事人自己解决，不会因为来娣年纪大就让她退让，也不会因为迎娣年纪小就万事纵容。 两人闹的狠了，一般都是招娣站出来主持公道。 如今招娣都生气了，看来今晚是必须睡在这满是奶臭味的地方了。 来娣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闻了闻小六刚吐过的地方，干呕了一声。 这副欠样气的招娣给了她胳膊一巴掌。 “你咋那么烦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