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九章 来晚一步

李2愣到林子里绕了1圈，速度没有这帮哈萨克蛮子快。 当他再次赶到村口的时候，这些哈萨克骑兵已经冲破了村口的防线。 “我入他娘的啊，畜牲啊。”李2愣趴在1棵大树后面，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他现在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喊出来，他也怕死啊。 那些堆积在村口的男丁尸体，其中有他的叔伯，有他的兄弟。总是板着面孔的老族长，经常跟自己恶作剧的李大狗，还有那个总是跟自己1起被欺负的李阿灿。 他们现在全都死了，倒在了血泊之中。虽然距离村口有1百多米，但是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心中在挣扎，他怕死，不敢上前，但是却又担心他的家人，他还有母亲，还有1个妹妹。 他穿破的衣服都是妹妹帮忙缝补的。母亲正准备给妹妹找婆家，彩礼用来给他娶媳妇儿。 “啊……”李2愣双目通红地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向村口冲去。 他拼了，不管了，要死就1起死吧。眼睁睁地看着家人被蛮子杀害，他做不到。 村口就只剩下1个穿着马褂的旗人官员。 这人穿着破了洞的官服。他们这些走狗的日子也不好过。 以前是他们鱼肉百姓，但是他们现在只是沙俄人的狗，狗能够吃到残羹冷炙就已经不错了。 “站住，你是干嘛的。”那个旗人官员对李2愣喊道。 这个百姓装扮的青年突然间从树林中钻了出来，给他吓了1跳。 那人的手中拿着土制的长矛，像是1条疯狗1般。 这旗人官员拿出了自己的官威。然而那个青年还是不管不顾地冲来。 “噗……”土制长枪刺穿了旗人官员的腹部。 旗人官员1脸难以置信：“你……你竟然谋杀朝廷官员……” “艹……就是你将蛮子带来的。”李2愣用脚蹬着那旗人官员的身体，双手将长矛向后1拉。 “滋啦……” 旗人官员摔倒在地。鲜血和内脏1下子滑落下来。 “娘的，赚了。”李2愣径直向村内跑去。 那些哈萨克蛮子全都进村了，这些人知道到了摘桃子的时候了。因此1个个争先恐后，生怕其他人抢走了最好的战利品。 村子中心是1座小型堡坞型建筑，堡坞的院子里长着1颗巨大的榆树。 榆树的枝丫上光秃秃的，毫无生气，新的嫩芽还没有长出来。 老弱妇孺都围在这颗榆树下。 1些年长的妇人跪在祠堂的门口，请求列祖列宗保佑。年轻的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轻声安抚。 村口的喊杀和惨叫声不断传来。 有些人能够听出自己的男人的声音。 最后那杂乱的马蹄声，最终让这些妇孺失去了希望。 只见年长的妇人们从厢房抱出1捆捆干草，放在众人的身旁。 接下来，他们将1坛坛菜油浇在上面。 年轻的女子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但是那些年长者却1脸坦然。 堡坞的大门紧闭，众人都直勾勾地看过去，似乎那扇门在下1秒就将被撞开。 李2愣举着染血的长矛向前冲去。 他现在对周围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紧张和愤怒几乎封闭了他的所有感觉器官。 就在这时1阵风从他的身后刮来。 1匹有些瘦弱的战马从他的身旁掠过。那战马似乎吃了不少苦，屁股上的骨头都隆起了。 但是这匹马依然努力地奔跑着。 马背上是1个穿着绿色棉大衣，头戴兔皮毛的男子。 李2愣回头看去，身后也是穿着相同的战士。 他们全都是汉人。李2愣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是看他们的面孔，他就感到1阵安心。 这只是1个闭塞的小村子，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 其中1人看了李2愣1眼，然后用手指着路边，似乎是要他在那里等着。 不过李2愣并没有停下来，前方有他的母亲，有他的妹妹。 “他娘的，还是晚了1步。”张龙豪冲着路边吐了1口唾沫，他们从村北5里外1路奔过来。 战马扬起的灰尘都飞进他的嘴中。 “向奎，你带两个班提前下马上房顶。”张龙豪打马经过向奎的身边吩咐道。 他们从5口井冬季牧场出来之后，1路向南，昼伏夜出，查探沙俄人的情况。 惠远城中的沙俄人确实很多，他们在城西的河北岸盯了56天时间，可以看到不断有船逆流而上载着沙俄士兵到惠远城。 从这些士兵整齐的装束和装备上来看，这些沙俄士兵是从后方调来的精锐。 张龙豪没敢擅自行动，这里已经是沙俄人的大本营了，要是暴露自己那可能真的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于是在探查了沙俄人的大致兵力之后，张龙豪非常果决地带着自己的手下渡河南下。 沙俄人对河南的控制显然要弱的多。 张龙豪决定在这里建立1个根据地。 河南在伊犁河谷的位置较为偏僻，但是这里却有不少汉人聚落。 这些人大多是被发配的罪犯后代。 从地理上来看，这里背靠南边的南天山，只要往山里1躲，沙俄人要想抓住他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这里名义上还是满清的控制区。 他们也不敢贸然去接触这些百姓。 雪豹连在1天前发现了这支与他们人数相当的哈萨克骑兵。 接着他们发现这支骑兵屠了1个汉人村落。 当张龙豪他们追过去之后，那个汉人村子已经1片死寂。 到处都是尸体。 战士们看到这样的惨像，1个个怒火中烧。 他们追着这些人1路来到了榆树村。 看着村口的尸体，张龙豪知道他们再次晚了1步。 这些哈萨克实在是太凶残了，上来就杀人，1点商量的余地。 他们似乎本来就想将这里的汉人都给杀光。 汉人都死光了，这里就全都是他们的牧场了。 河谷平地上的农田，非常适合作为冬季牧场。汉人修建的房子还能够给他们居住。 贵族老爷可以住在那些汉人建立的城池中。 让那些牧奴去放牧。有了伊犁河谷，他们哈萨克人丁口会迅速增加。 哪怕他们已经成为沙俄人的附庸，只要族群能够壮大，他们就心满意足。 哈萨克人已经看到村子中间那颗大榆树。 领头的哈萨克军官知道，那些汉人的女子就躲在里面。 这样的建筑中通常也是村子里最有钱的地方。 就在他挥舞马刀，准备让手下撞开大门之时。 1股危险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砰砰砰……”枪声在哈萨克人的身后响起。 跑在最后面的几名哈萨克骑兵当即摔倒在地。 张龙豪跳下战马。他的战马长时间没有吃到精料，已经变得瘦弱，跑了5里路早已经到了极限。 战士们平时的时候都舍不得骑乘。 刚才他们为了追上这些哈萨克，1口气跑了5里路。 战士们下马之后，1边奔跑1边射击。 几轮枪响之后，前排的战士已经排成了整齐的横队。 村子里的道路在堡坞的门前变成了断头路。 1些哈萨克试图去撞开大门，还有1些人试图回头反击。 但是这些都无济于事。 雪豹突击连的战士都是精锐，他们从湘西1路杀到这里，身经百战，枪法精准。 设计这个村子的人1定是个天才，这么多的房子建好之后刚好将这个村子围成1个只有1个入口的圆形城池。 现在哈萨克人进退不得。 随着护卫军战士不断靠近，哈萨克人被1边倒地屠杀。 其碾压的程度就跟刚才这些哈萨克屠杀民壮1般。 李2愣子愣在了原地，穿过那些被留在路上的战马。跟在护卫军的身后向前冲去。 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那些哈萨克1个个击倒。 这些穿着绿色大衣的人真厉害。每1个都跟战神1般。 他们的右手在枪杆上拉回拉动，那枪就连续不断地射击。 每1枪都能够带走1个哈萨克。 那些凶悍的哈萨克，举着弓想要射箭，但是他们要么来不及射出，要么就是距离太远，根本就射不到这些绿大衣。 终于，最后1个该死的哈萨克也倒下了。 枪声也停了下来。 堡坞的门后，1个老妇人透过门缝看向外面，这是族长的妻子。 她负责下令点火。只要那些哈萨克1冲进来。这个老妇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下令点火。 然而眼前的1幕让她震惊得差点跌坐到地上。 在她的身后，那些妇人直勾勾地盯着她。 族长夫人的1个手势将决定她们的命运。 濒临生死的时候，人会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她们也听到了枪声。 就在这时，族长夫人拉开了门栓。 “哐当”1声，大门被从外面推开。 1个满脸是血的汉子闯了进来。 “2楞？” “哥……” 人群中1对抱在1起的母女几乎同时喊道。 “2楞，其他的人呢？”族长夫人突然生了1丝希望。 “在村口……”2楞1脸悲伤地说道。 “全都死了。” 那妇人身子忍不住摇晃了1下。 随即她自己稳住了身型。她目光坚决地看向众人说道：“跟我去接爷们儿们回家。” 张龙豪和赵伟看向大门的方向。 1群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些人走出来之后，齐刷刷地向他们跪了下来。 “谢军爷救命之恩。”在1个穿着灰色棉衣的老妇人的带领下，那些妇孺齐刷刷地给雪豹连的战士跪了下来。 张龙豪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他给赵伟使了1个颜色，后者赶紧上前去扶起老人。 “老人家，使不得，您这是做什么。” “没有军爷们，我榆树村今天就要断了香火。如此大恩，妇人们无以为报。” “老人家，我们来晚了，要是我们再快1些的话……” “恩公，无须自责，保护村子是爷们儿该做的，他们对得起列祖列宗。” “不知恩公是哪支军队，老妇人让人记入祠堂，以后子孙永记恩公们的大德。” “我们是护卫军，华族的大军，是百姓的军队。保护你们，应该是我们的职责。” 妇人请求护卫军留下，她安排1部分妇人准备吃食，招待张龙豪他们，自己则带着另外1部分人去村口给自己的丈夫、儿子收尸。 这些人没有哭，但是赵顺感觉得出，她们压抑在心中的悲伤。 整个村子的青壮男人几乎都死绝了。 这么大的变故已经无法用哭泣来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