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六章：洗脑、自来也 —

“和平的锚点……”自来也陷入沉思。 物质上强大的力量。 精神上坚定的和平。 只有这样的特质，才能成为和平的锚点？ 他现在已经尝试代入白夜的视角去考虑问题，身为三忍之一，他的思想本就不是迂腐派，但来自于世界的思想限制，他从来没有想过，每个人都渴望的和平，其实本质十分简单。 “但是，这样的和平不是真正的和平。”自来也轻声说，“只不过是初代大人的存在，让所谓的仇恨、贪欲被压缩，这种被伪装出来的和平，始终会消散。” “看来大叔已经理解了我的想法。”白夜点点头说，“所以我才说，和平没有永恒，每个时代的和平，都需要某个锚点去支撑，因为我们无法改变一個事实。” 自来也看着他。 “人性是懒惰的，人性是贪欲的，人性是自私的。”白夜说。 自来也突然想起了他一直很尊敬的老头，白夜的这三句话直接触动了他的思绪。 是啊，人性是懒惰的。 人性也是贪欲的。 人性也是自私的。 但正也是因为这三者，人的存在才足以珍贵，才会显得奋斗，贡献，无私的伟大。 “我知道大叔想说什么。”白夜说，“伟大的人每个时代都会存在，但只是少数，所以我们如果想真正的抓住和平，就不能去依靠还没出现的伟人。” 白夜按住表格。 “所以回到之前的正题，我们明白了和平的本质，也明白了和平其实不是自然产生的东西，那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很简单了……” “就是怎么找到每个时代的锚点，或者说……” “怎么制造属于我们当前时代的和平锚点，并找到能一直延续和平的办法。” “你说的这个办法，就在你画的这个东西里面吗？”自来也看向表格。 “准确来说，这个表格只是让我们理解方法，然后去确认这个方法，而方法……”白夜点了点自己太阳穴，“是思想。” “思想？” “自来也大叔应该有这样的感觉，明明都是人类，同样也是忍者，为什么每个村子的忍者，性格、行为处事也不同？甚至对世界的看法都不一样。” 白夜话不停蹄，“而同村的忍者，大多数人的观念却都是相同的。” “我举个例子吧。”白夜接着说，“雾隐村的人嗜杀，且对待生命的态度很淡漠；云隐村的人性格很大条，做事大手大脚，甚至有些冲动；岩隐村的人就很老道，做事总会考虑很多……” “的确如此。”自来也点头，他眼底闪过明悟。 在这段话出来后，自来也已经知道白夜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了。 “火之意志。”自来也缓缓说：“每个忍村的思想，都来源于建村时期的目标，经过后面一代代影的传承，留下来的意志，各村的孩子从小沐浴这种意志，逐渐形成像你说的思想……” “这才是解决和平的真正办法。”白夜轻声说，“现在的忍界，阶级太多，思想太多，关系太乱，集权中心和无权集体总是剥夺关系，这样的世界，永远不会迎来和平。” “你小子……”自来也深深的看着白夜，他终于没有在喊小鬼头。 因为这个孩子带给自来也的震撼太强烈，他甚至能从这段对话里，看到整个忍界沉沦在烈火中。 自来也并不是愣头青，他瞬间就想象到这种和平的代价是什么。 因为矛盾已经揭开，问题也很明显。 阻碍和平最大的障碍，其实就是忍界本身。 若想达成所谓的和平，长久的和平、可延续的和平……那按这个小子的说法，那只有一个办法。 推翻一切。 自来也有些不寒而栗，他突然后悔来听这个所谓的和平，甚至想忘掉这一切，因为他发现，自己一直坚持的观念开始动摇了。 “这并不是和平。”自来也深吸一口气，“小子，你的能力不强，但很敢想，我希望你能忘记伱脑子里的东西，那些东西太可怕，带来的并不是和平，而是毁灭！” 白夜看的出来，此时的自来也陷入了思想斗争中。 新时代的观念，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如果今天交谈的对象是三代火影，白夜相信自己已经被暗部拿下了。 但自来也不同。 如果说火影世界里，自己最了解谁，那只能是自来也……这个渴望和平，用一辈子追逐和平的男人。 自来也现在最大的难题，不是守旧不是变革，而是认知，真正清晰的看明白这个世界。 白夜准备来点猛料，进入主题。 “自来也大叔，你害怕的是过程，但你也明白结果一定是正确的。”白夜的声音就像恶魔的低语。 “大叔你看这个表格，我写了很多列，而写这些的目的，就是让你清楚我刚刚说的那些，是对的。” 白夜指向表格的第一格。 【平民】 “现在我问，大叔你来回答，很快你就会明白和平的方法。”白夜轻声说，“自来也大叔，你怎么看待平民。” 自来也感觉自己脑子开始不干净了，但身为长辈……且这个孩子，他感觉对自己很重要的情况下，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危险的小家伙啊。”自来也心中暗道。 他看着白夜，又看了眼表格，上面写着一列名词，这些名词他理解，基本代表着这个世界的群体，地位由低到高。 如果这个孩子想说的是地位、资源分配的问题，那根本不重要。 平民虽然是这个世界的根本，也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但在忍者和皇室面前，平民的作用太低。 平民这个词，在大多数人看来，更多是象征，而非实际。 毕竟忍者拥有的能力，还有皇室拥有的力量，根本不是平民能代替的。 但自来也还是决定顺着白夜的思路去回答。 “平民是世界上微不足道的一份子，但同样他们的存在很重要，如果没有平民，忍者和皇室存在的意义就消失了。”自来也缓缓说：“我也曾是平民出身，在我还小的时候，我的印象就是睡觉与吃饭……似乎围绕着平民的的话题，只有两个，一个是生存，一个是繁衍。” “很正确。”白夜点点头，然后拿起笔，在平民后面，利益关系里开始填写。 “那么我们都清楚，平民的利益关系，是什么……是生存，对吗？” 自来也犹豫片刻，点点头。 白夜在上面填写【生存、繁衍】。 “那下一个，富商。”白夜直接说：“富商是联通忍界各国的人群，他们通过交易和生产，让物质与金钱流动在各国各村，可以说没有他们，忍村所谓的资源就失去作用，因为整个世界的“价值”，都是商人带动的。” “那么，商人的利益关系是什么？” 自来也思索片刻，开口说：“是金钱。” “正确，但不完全正确。”白夜说：“商人的社会地位很尴尬，他们没有忍者的能力，也没有贵族的权力，他们只有钱，利益关系，利益目标是钱很正常，但同时他们更需要的，是地位。” 白夜填写【资产、地位】。 “那么下一个，叛忍。” 自来也已经摸清楚这个逻辑，很快就回答：“是自由。” “错，是人权。”白夜斩钉截铁。 “人权？”自来也能感觉这个词语带来的信息量。 “是的，叛忍和那些罪人的意思相同，他们所期待的是什么呢……” “是生存，是地位，是金钱，很多很多，但归根，叛忍最想要的是人权……而很可笑的是，人权刚好是平民仅有的东西。”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忍者的能力高于平民很多，但他们成为叛忍后，即使可以随意虐杀平民，却永远无法获得平民仅有的东西。” 白夜说道这里笑了笑，“大叔知道是为什么吗？” “秩序。”自来也眼神凝重。 其实是法律。 但白夜没有再反驳，因为在他看来，自来也此时的思想改造，已经步入正轨了，随着对话加深，自来也可能自己也没发现，自身的思想早就已经渐渐脱离了火影世界观念。 “好的，下一个。”白夜说，“忍者。” 说到忍者的时候，白夜笑容收敛了。 “忍者。”自来也沉默了，他自己就是忍者，还是平民出身，但他却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很诡异，从利益需求、利益关系的角度去看待，忍者究竟需要什么……太多了，或者说根本找不到共同的答案。 你可以说忍者的利益追求是“力量”，也可以是“财宝”，更可以是“美色”。 但有无数个答案，却没有一个可以共鸣的标准。 忍者明明是群体形容，但就好像独立出来的，无法用群体解释的东西，只能用个体去看待…… “大叔已经发现了吧？”白夜幽幽地说：“忍者就像完全脱离了这个社会体系的存在，由平民中诞生，却脱离了平民体系的群体。” “甚至可以说是两个种族。”自来也瞳孔震颤。 自来也想明白了，但同时更深邃的恐惧降临。 如果这就是世界的本质，那么和平是什么？ 是忍者的和平，还是人类的和平？ 忍者明明要依附于平民…… 等等，忍者真的需要平民吗？ 自来也遍体生寒。 一股窒息感紧紧裹住自来也，他居然在这一刻感到了绝望，就仿佛你行走在沙漠中央，你不知道前方的终点在哪里，但你相信是终有一天，你可以走出沙漠…… 可今天有人告诉你，整个世界都是沙漠，你不会有走出去的那一天，你所以为的美好，只是沙漠中短暂出现的绿洲。 这真是令人绝望的世界啊。 “自来也大叔似乎很困惑？”白夜轻声说，“其实没必要，你所担心的问题，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有人察觉到了，他们做了一个解决措施。” “是什么？”自来也猛然看向白夜。 “我们看向下一个问题先。”白夜指了指，“忍族，他的利益追求，利益关系是什么？” “忍族的地位，忍族的利益。”自来也回答的很快。 “正确！”白夜说完，将地位、利益填写到表格中。 白夜接着说：“下一个，影。” 影。 这个名词，对于忍者来说就是一个灵魂象征，甚至大部分忍者的梦想就是成为影。 “影……忍村的地位、忍村的利益。”自来也想了想，说道。 “错了。”白夜面无表情，“虽然影背负着忍村繁华的责任，并且还要应对各忍村矛盾，可以说是集合了军政法一体的组织，但是很可惜，影的利益关系，或者说影的利益目标，实际上和忍村无关……” “影的利益关系是王朝，利益目标是建国。”白夜淡淡地说。 “我不认同。”自来也往后一躺，“历代火影都是为了村子而努力，而且一代、二代、四代都是为了木叶而牺牲，怎么可能是建国！？” “利益关系，和个人行为并没有任何参考必要。”白夜淡淡地说：“我说了，影，而不是火影……在说这个问题前，我要提醒大叔……” “不管是木叶，云隐还是雾隐……所有忍村存在的前提，就是国家与王朝，不被国家与王朝认可的村子，在忍界中，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换句话说，就是村子存在不合法。” “不合法……”自来也愣住。 好像真的是这样。 “其实，这就是先辈早已埋下的方法。”白夜淡淡地说：“在许多年前，预想创立忍村的先辈，或者说初代，当然，我更相信是别人想到的……” “他们预感到忍者存在对于人类意味着什么，甚至能预知到忍者一旦建立类似王朝的组织，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像大叔你刚刚所想，平民和忍者就是两种物种，那一旦这个世界制定规则的人是忍者，那么平民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所以，那位先辈，并没有放弃远古流传下来的王朝思想，而是坚定的认可了王朝存在的合法性，并且第一代建立的村子，全部需要得到王朝的认同……” “这导致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局面出现了……” “就是明明更加强大的忍者，却需要平民构成的王朝认可其合法性……” “而且这个规则一直默认至今，都没人敢去推翻，这才使得这个世界虽然一直处于混乱，但诡异的保持在某个平衡中。” 白夜总结完毕。 自来也愈发沉默。 他自然知道大名和王朝，也知道每代火影的上位，都需要大名的认可，影对于王朝来说，就像此王朝的大将军一般。 同理，没有被王朝认同的忍村，就像违法的军阀，即使被毁灭，也不会有人觉得怜惜。 但被王朝认可的忍村一旦遭遇破灭，那始作俑者就会成为忍界公敌。 自来也以前从没感觉到诡异之处，都觉得这些是很合理的现象。 但现在通过白夜的分析，自来也才终于察觉到问题。 是啊，明明忍者比王朝更强大，为什么却听命于王朝？还是由普通人类，诞生与平民社会的王朝。 “太乱了，太混乱了。”自来也轻声说。 “大叔，这个世界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和平早就到来啦！”白夜笑嘻嘻地说：“还用我在这里跟你讲半天吗？” 自来也眼神微动，他突然感觉脑子里似乎由根弦被触动了。 他神情严肃，注视着白夜：“如果是你，你能带来和平吗？” “我？”白夜想了想，果断摇头，“我才没有这个能力啊，带来和平这种事，就让该做的人去做吧，我……” 白夜猛然住嘴，他差点就忘记自己现在带着“宣传和平”的人设。 当然，带来和平这种事，谁爱做谁做，他只想睡到无敌，顺便解决些问题，除非到时候他能轻易带来和平，否则就交给主角吧。 主角好像是鸣人来着。 可惜了，他没看到火影大结局，不知道最后鸣人有没有给忍界带来真正的和平。 自来也自然听出白夜那副摆烂的心态，却是笑着摇摇头，慈祥的看着白夜说：“是啊，和平的事情，就让该做的人去做。” “那当然了！”白夜翻白眼，继续看着表格，“之后还有很多内容，不过感觉说不完了，自来也大叔，要不……” “那就下次再说。”自来也轻声说。 他看向了店铺门外，雨渐渐下小了，露出本该属于正午的阳光。 耽误的时间也的确太多，他还要去看看鸣人。 但之后是否要离开木叶…… 自来也顿时陷入沉思。 一旁的白夜看到自来也突然一幅冥想状，也懒得打扰对方，他停下讲课不是因为时间不够，而是因为他和红莲约好了见面时间，准备获得扩建的手续的。 毕竟福利院改造计划不能停，就算一步步开始，也得开个头。 自来也这边只能算是他另一手准备，但大蛇丸这边的资源总不能摆着不用不是。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雨也终于停了。 等自来也回过神来的时候，白夜已经离开，他看着空荡荡的忍具店，情不自禁的苦笑。 “这个小鬼头。”自来也轻叹一声，站起身也准备走了。 表格还留在桌面上，白夜并没有拿走。 自来也的身形一顿，顺手收起图纸和表格，往怀里揣。 “做事这么没头没尾。”自来也皱眉，“下次得提醒他才行，这样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放，明明说话的时候还挺成熟的……” 自来也脑海闪过白夜刚才讲课的那副模样，真成熟，不像个小孩，反而像是一个老师。 上天对他真不薄啊，他想。 在失去水门后，他又遇到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才10岁左右吧？却已经拥有了这样的眼光。”自来也眼神深邃，自言自语，“超越影的眼光……而且看待世界的方式，就像站在天空顶端向下俯瞰，完全……超然。” “白夜……白夜……” “会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