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见鬼

“哎哟！” 苟季惊慌尖叫，直接翻落墙下，转眼向远处逃去。 “孽畜！” 阮刑眼皮子急跳，心虚叫了一声，准备虚晃一招跟着一起跑。 着实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灵异恐怖的事情，阮刑还是普通人心态，早已吓得腿脚发软，何况苟季那厮跑得太快，更加让他没底。 “青羊山捕快，别怕！” 一个青年自那不大的瓮中逐渐走出，渐渐变成普通人大小，朝阮刑说道。 阮刑嘴唇发抖，说道： “你你你，是鬼？” 青年感觉一阵好笑，说道： “人有魂魄，世上当然有鬼，青羊山捕快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怎么会怕鬼。” 这青年倒是眉清目秀，一点没有青面獠牙的感觉，阮刑强行安抚自己。 阮刑上下一阵打量，竟然好奇起来，问道： “你现在什么感觉？有没有身体？你可以变大小？” 青年哑然，捕快的心也太大了些。 青年回道： “鬼魂没有真实身躯，我这不过是聚拢阴气形成的假躯，方便和人交流罢了，实际上，我也就是一团光而已，可以放大缩小。” 阮刑恍然，说道： “我就说嘛，魂魄无形无质，本来应该极小才对。” 青年点头道： “捕快说的是极，缩小时，沙粒于我好似一颗大星，我时刻都有被某处空间拉扯过去的感觉，要不是吸了阴气勉强有些实力，肯定跟其他魂魄一样被拉扯走了。” 阮刑恍然，难怪他的意识扫描不到，原来那么小，他的意识目前还做不到扫描沙子跟大星一样，顶多好比一座小山，更无法和内视相提并论。 阮刑说道： “刚刚那道士说鬼是吸了怨气所以聚集成的，看来不对。” 青年说道： “也对，也不对，鬼有很多种，吸了怨气的魂魄大多脑子不好使，都让他抓走了，我吸了阴气，聪明着呢。” 阮刑看了看那瓮，说道： “里面有阴气？” 青年说道： “这是我母亲早年种菜时从地里挖来的，以前只拿它当夜壶使，两年前我死后，竟然被吸到这瓮里，瓮里存了一些阴气，直到最近我才凝炼了鬼身出来。” 此时苟季又跑了回来，一声大叫： “你这厉鬼不要妖言惑众，给我死来，啊！” 阮刑随手一拍，苟季一声惨叫，飞往远处。 数里远处，柳长青等三姓子弟受到惊吓，一窝蜂跑远。 青年笑眯眯说道： “多谢邢捕头。” 阮刑说道： “这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打杀杀，我早就想揍他了。” 青年说道： “刑捕快不是已经打过他一顿。” 阮刑说道： “那是他之前害我一次，一码归一码。” 青年说道： “邢捕头大人有大量，在下佩服邢捕头。” 阮刑说道： “你出来见我，是有什么打算？” 青年看了看周围，说道： “我虽然死了，但是周围发生一切我一清二楚，这房子原本是我家祖宅，一年前屋里的人害死我爹娘和阿妹，将房子占了，前段时间我终于凝聚了鬼身，替我爹娘和阿妹报了仇，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牵挂的，我听到你们的对话，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去外面看看，之所以出来见邢捕头，是因为邢捕头名声好，想跟邢捕头解释一二，我并非有意害人。” 阮刑恍然，问道： “多谢抬爱，如此甚好，对了，你不打算去阴间转世？” 青年摇头，说道： “虽说那些人害死我爹娘和阿妹，但我似乎不能杀死他们，杀了他们后，我身上有了罪孽，我还不能回阴间，等我行善积德洗了身上的罪孽，就可以去转世了，此外，我也想试试，鬼能不能修炼。” 青年目光灼灼，期盼不小。 阮刑目光一凝，问道： “什么是罪孽？” 青年看了看阮刑，说道： “具体我也不知，我看邢捕头身上红白交替，红光就是罪孽，白光是功德，邢捕头身上红光浓郁，罪孽不小，不过白光更盛一些，功德也不少。” 阮刑呆了呆，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青年说道： “邢捕头不必深究，功德罪孽隐藏极深，只有我们鬼魂能看清，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阮刑又恍然，不再多想，又看了看那口瓮，说道： “你准备带着这口瓮去行走天下？这里也就罢了，外面的天地大派林立，到处都是修士，我怕你根本走不远，就被苟季这样的人抓走了。” 青年若有所思，最后脸上浮现一丝不甘，说道： “可是，我还不想真正死。” 阮刑说道： “不是能转世么？” 青年看了看阮刑，说道： “邢捕头，喝了孟婆汤，我还是我么！” 阮刑哑然。 再一次听到前世神话传说里的人物了。 关于喝了孟婆汤还是不是我，前世也有不少辩论，阮刑曾经也看过几篇文章。 阮刑说道： “按理说，你是物质上的你加上对这个世界理解后精神上的你的集合。” “物质上的你无论怎么转世，理论上都是不变的，至于精神上的你，你这一世不过活了二十来岁，经历有限，试想你若是活到七十岁，已经当了大官，家财万贯，儿孙成群，你还是现在的你么？” 青年眨了眨眼，陷入沉思。 苟季又屁颠跑来，看了看那青年，又看了看阮刑，忍住没有再动手。 青年最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么说，不论转不转世，我还是我，我又不是我？” 阮刑说道： “不错，一个人若能一世坚持本心，行事风格不变，不假于外物，不被欲望迷惑，他就一直是他，若他时好时坏，时善时恶，时而张扬，时而低调，喜怒无常，那到底是几个他。” 青年恍然，说道： “人竟然可以有很多个我。” 阮刑说道： “不错，人其实有无数个我，每一个念头都是我，佛说人一瞬间有四万八千个念头，人一天就有不计其数的念头，一生更是无以计数，也有医道的人研究，普通人一天能有六万三千个念头，若不能坚持本我，人每天都会换一个我，不断沿着另一个我的足迹继续前行。” 青年目中明亮，说道： “我们普通人太难坚持本我，如此说来，与其浪费时间修炼鬼道，不如转世为人，重新开始修炼。” 阮刑说道： “俗话说行行出状元，既然有鬼道一说，想必也是一条出路，至少先把罪孽洗去了再说，万一因为罪孽转世成兽，不是得不偿失。” 苟季嘀咕道： “直接打杀了送入轮回才是。” 青年瞥了瞥苟季，说道： “你这人戾气极重，那股恶臭味老远我都能闻见，你想靠打杀厉鬼赚取功德，你当老天爷傻了？” 苟季一瞪眼，说道： “你能蒙骗阮刑，焉能蒙骗我，鬼话岂能相信。” 青年冷笑道： “你不过炼气初期，我若想杀你，易如反掌。” 青年话音刚落，附近突然变得凉嗦嗦，气氛森冷得不行。 苟季瞳孔急缩，心中警兆大增，不禁向阮刑靠了靠。 阮刑瞥了瞥苟季，说道： “他在外面和人勾心斗角打打杀杀惯了，本性倒是不坏的。” 青年收了气息，说道： “还是邢捕头有见地。” 苟季大松了一口气，心中后怕不已。 没多久。 一口瓮飞向北方，转眼消失在天边。 阮刑立于城墙上，目送青年远去，喃喃道： “鬼也没什么可怕的。” 这次见鬼对阮刑世界观冲击可以说是颠覆性的，连带他的三观也出现一定程度动摇。 不仅世上真有鬼，功德罪孽也是真实的。 也就是他前世见多识广，心中早有准备，否则说不定此时他已被无数念头改变，性情大变。 可惜，不能多聊一下，能让他扫描一下也好。 苟季嘀咕道： “鬼话连篇，真的不能信。” 阮刑看了看苟季，说道： “你这次不过侥幸逃生，再敢肆意害人，我不杀你，也必会有其他人杀你。” 说罢，朝西边神道教方向飞去。 苟季呆呆站在城墙上，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