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长老议会

傍晚，王宫的议会厅亮着灯，半掩着的高耸大门，从缝隙中透出一束细小的白光，照在昏暗的走廊上，显得有些神秘。 议会厅内，二十三位议会长老坐在一张极为巨大的圆桌周围，等待着议会开始。 等待是烦躁的。不少长老因为耐不住时间的折磨，捋了捋胡子，把头转向自己的旁侧，跟旁边的几位长老小声议论今天的讨论主题，希望能够从他们身上得到相同的答复。 这时，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披黄袍的白发老者缓缓走入议会厅。 那是最后一名该出席的长老——威利长老。 “我来迟了。”威利长老淡淡一笑，缓缓往前方圆桌的空位处走去。 坐在圆桌上的二十三位长老不约而同地看向他，脸上没有什么责备的神情，却有着一副期望的目光，看起来他们急切等着这次的议会开始。 “你也太慢了，威利。” 长老乙从位子上站起来，用略带焦躁的语气说道：“本来定的下午的会议，偏偏让你一个人给拖到晚上。” 威利长老呵呵一笑，不以为意，他知道长老乙只是随口一说，好活跃一下现在沉闷的气氛。 他们这些老头子，自从坐在这个大圆桌上，讨论事关玛尔公国安危的种种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而身为最年长的长老，威利长老已经在这个庄严的大厅里主持了四十年的职务，自然不会有人会对这名德高望重的老者有什么不敬。 圆桌前，威利长老坐到椅子上，平静地感受着臀部淹没在柔软的蚕丝绒坐垫上的感觉，舒服地叹了口气。 “天色不早了，我也不想废话，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他把双手放在圆桌上，认真地说道。 “应各位长老的要求，几日前，我派遣了一支侦查小队前往天池，调查南部洞穴孟菲斯托的状态，现在他们已经回来了。” 他沉默片刻，望着圆桌上的每个人，眼角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和过往一样，封印孟菲斯托的封印术已经开始出现不稳定的迹象，而且孟菲斯托的力量已经有所泄露，正在改变玛尔公国的气候。” “如果侦查小队的报告没有出错的话，恐怕一周之内，天池上的封印术就会损毁。” 威利长老一说完，会客厅内顿时炸开了锅，二十三位长老相互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好像他们都已经预料到这件事的结果，开始讨论解决方案。 “这么说，我们还要再一次启用那个“献祭仪式吗？””长老丙快速举起一只手，像学生请教名师一般对远处的威利长老谦逊问道。 威利长老默默吃了一颗抗心脏病的药，又喝了口水，随后说道：“是的。” “又要用那个可怕的仪式吗？我不想看见死人......”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有那个献祭仪式可以控制住孟菲斯托，只有确保那只魔物永远不会苏醒，玛尔公国才能享有和平的日子。” “呸，什么和平，每次复生节都要做这种献祭活人的事情，哪里能算真正的和平！”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我们玛尔公国那么多人，难道不能齐心协力去改变这件事情吗？” “你难道没有见过孟菲斯托的恐怖力量吗？那只魔物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对抗的存在，三百年前的查理一世就是因为跟这只魔物作对，差点让整个王国覆灭了！” “而且我们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那样会让整个玛尔公国混乱一通，谁还会理解我们这么做的苦衷？” 长老们各抒己见，语言激烈，圆桌上你一言我一语，吵闹地像广场上的菜市场，没人能拿的定主意。 “都静一静。” 威利长老略显无奈，暂时平息了长老们的交流。 “今年我们会不会再次使用那个献祭仪式，取决于女皇陛下的判断，不是我们该讨论的问题。” 威利长老说道：“我们应该做的，是确保女皇陛下的生命安全。” 长老们听后，神情一震，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已经可以看出绝对的赞同。 缇娜女皇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女皇，无论是政治，经济，军事哪个方面来看，缇娜都做的比前几任领主要好，而且不只是她的才能出众，她的相貌也是美若天仙，百年难得一见。 要是让这样美丽的女皇死去，估计整个玛尔公国的人民都要每天以泪洗面了。 “各位应该很清楚女皇陛下的为人，她肯定不会同意法师公会再次使用那个献祭活人的封印术，就算是拿世界上最凶恶的通缉犯当作祭品，女皇也不会同意......” 言语至此，威利长老忽然想起五年前的某一件事，眉眼微沉，有些无奈地说道：“以前女皇陛下就执意要阻止献祭仪式，结果使得我们失去了一位伟大的君主。” “今年的这次劫难，我们一定要阻止缇娜女皇再做傻事。” 圆桌上没人说话，安静地有些无措。一位长相有些怯懦的长老颤抖地举起手臂，望向威利长老，疑惑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另一位有些急躁的长老，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站起身大声说道：“这不是废话！我们应该想好献祭人选，免得女皇陛下在献祭仪式那天以死谢罪！” 旁边的一位长老难以置信地说道：“不用说的这么耸人听闻吧。我昨天还见过女皇陛下，她的气色还不错，怎么可能突然想要自杀。” “我说的是献祭啊，拿自己献祭。”急躁的长老拍着桌子，急躁的说道。 威利长老说道：“长老丙说的没错，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事情。女皇陛下有些过于善良了，她肯定会选择一种不伤害任何人的方式，去解决孟菲斯托的问题......即使是牺牲自己。” 威利长老沉默片刻，神情变得坚毅起来，严肃说道：“我们身为议会的一员，在此时国家危难的时刻，必须要首先为玛尔公国的未来着想，女皇陛下难以决断的事情，我们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众长老相互对视，微微点头示意。 乙长老捋了捋自己的长胡子，若有所思的问道：“所以，应该选谁作为几天后的封印术人选呢？” 旁边的一位秃头长老望向他，沉声说道：“人向来是自私的，没有人会想平白无故地牺牲自己的性命，我想这个候选人应该不好找。” “除了女皇陛下......”另一位丁长老耐不住性子，忽然笑着说道：“她可以平白无故地牺牲自己的性命，比某些人好多了。” “老丁！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不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乙长老没好气地撇了一眼丁长老，心中略感不悦。 丁长老见状，轻蔑地扬眉，往椅子上随意一靠，对乙长老说道：“那你要不去做这个献祭仪式的候选人？反正你都八十出头了，为这个王国再散发一点自己的余热，不也挺好？” 乙长老听后，老脸一红，指着他的头气愤说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丁长老冷笑着说道：“我不敢啊。” “你......” 乙长老气的说不出话，脸上的皱纹变得更加深刻了几分，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似乎他很想站起身跟这个傲慢的臭皮靴子干上一架。 只不过他没有站起来，因为他清楚，自己确实没胆子做这个献祭仪式的候选人。 “好了，都别内讧了，听我说......” 威利长老说道：“这个诺可可的封印术所需要的人不是我们这些病怏怏的老头子，他必需是一个力量足够强大的强者，因为只有强大的灵魂才能驱使这个封印术成功施放。” “我们需要考虑一个足够强大的人作为候选者。” 乙长老听后，庆幸地叹了口气，拿手帕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圆桌上一时间的十分安静，其他的长老沉默不语，没有人率先提出自己的想法。 毕竟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一个会让人死去的决定，如果自己提出的候选者真的成为了封印术的祭品，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杀人犯？ 长老们都没有说话，不过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威利长老，他们相信威利长老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所以在等着他说话。 威利长老叹了口气，问道：“怎么，你们都不说话？刚才还在七嘴八舌的讨论，关键时候都装哑巴了？” 众长老沉默。 “你们不说，那我就说了。” 威利长老不打算墨迹，或者说，他已经厌倦了犹豫不决，在他的想法里，只要能够保证缇娜女皇的性命，其他任何人的性命都可以牺牲。 “我认为，九尾是最合适的候选者。” “九尾？那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家伙？”一位长老忽然想起什么，惊讶问道。 威利长老微微点头说道：“五年前，孟菲斯托即将苏醒之时，九尾原本就是我们挑选出来的祭品，以此来驱动诺可可的封印术。可惜，这个人似乎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在那一天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威利长老话音未落，一个性情暴躁的长老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起身说道：“可不是嘛，那个长相奇葩的怪物，明明是上一任国王陛下怜惜收养的一只土狗，一到关键时候却跑的比谁都快！” “害的我们的计划被全盘打乱，还因此害死了上一任陛下，那个畜牲必须该死！” 这名长老的言语十分激烈，看起来他对九尾这个人深恶痛绝。 旁边的几位长老默不作声，心里却是明明白白，他们早就知道，这位长老是上一任国王查理二十八世的忠心拥护者，对前任的忠诚可以说死不足惜，因此，查理二十八世的死讯对他来说就像天塌下来一样绝望。 “那个畜牲现在在哪？”暴躁长老厉声问道。 “他在王宫的监牢里。” 威利长老平静说道：“前天行刺女皇陛下的人也是他。” 暴躁长老一听，有些惊讶。 “甲长老，你是不是还活在石器时代？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坐在旁边的一位长老微嘲问道：“前天，王宫内火光冲天，整个五角花园都被烧干了，那么大的动静，你怎么会没看见？” 甲长老看着桌面，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听见那个畜牲的名字就来气，说两句不行吗？” 话毕，他生气地坐下，双手抱胸，眉头紧锁。 威利长老没有在意甲长老的话，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因为前天发生的那件事情，九尾现在被关在牢里，可以说，这是一个上天赐予的好机会。” “九尾早在五年前就不再是玛尔公国的骑士长，用他来做封印术的祭品是最稳妥的选择。其他的几个人选，像法师公会的龛赞·杰克、现任骑士长欧文、还有云猫商会的帕特里克?杨，这些人都有着极高的威望，不好招惹。倘若拿他们作为此次献祭的候选者，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搞不好还会泄露这个不能对外界透露的阴暗秘密。” “不知各位对这个选择有没有异议？”威利长老环顾四周，问道。 众长老左右交谈，陷入讨论，细碎语声持续了一小阵，随后很快归于寂静。 一位面容朴素的长老听取了周围几名长老的意见，缓声说道：“我们觉得没有问题。” 威利长老微微点头说道：“那好，其后几日，我会派几个信得过的人，秘密安排这件事情。”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就散会吧。” 话毕，众长老缓缓起身，朝圆桌中间缓缓鞠躬。 “各位切记，这件事情切不可外传，更不能让女皇陛下知道。” 威利长老神情复杂地望着众长老，内心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为了延续玛尔公国的和平，我们必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