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仙露

百味经过再三考虑，才选择了可以长久焕发生机与天夺命的“青冥仙露”，加上逆转肉身之造化的礼器这种组合。 除此之外，百味当然还有无数种跨越生死之间的方法。 最终还是在极少可行，少量靠谱，大量花活，以及绝大多数违法犯罪中，层层筛选出了最合情合理的做法。 青冥仙露冠以“青冥”之名，一看就知道是纯纯的阳属性大药，就算是作为跨越生死之间的“媒介”，其药力之强，对一个少年郎来说其实有点过了。 然而百味仅仅一个照面就看了出来，这古煜……小小年纪，元阳可就已经不在了。 少阳之身破，完璧之身也就缺损了，对还未掌握开闭周身穴窍的修士，比如古煜来说，这等于是给本就兜不住气的身体来了一波釜底抽薪，原先还能当个漏勺，现在是一波带走，漏勺也只剩个环儿了。 是这样，百味会选择青冥仙露，一半是实际的考量，而另一多半，完全就是某种恶趣味。 耗费的心思加起来，甚至超过了百分之百。 其实在百味修习的功法《青冥造化篇》中，“青冥仙露”也并不属于是非常顶级的大药，甚至都不算是真正的仙药。 传说真正的仙药乃是天地灵蕴所生，一丸便可强夺天之造化，相比之下，青冥仙露仅仅是一种祭品，本身的效力其实非常有局限性，只能提供纯粹的自然灵气而已。 据说在遥远的时代，青冥仙露是青帝喜爱的仙酒，青帝曾高举仙露，同天下万草千花共饮春时。 由是，青冥仙露亦有“天地春”的美名，而饮下仙露，便能同青帝共享这复苏万物的生之造化，与天地同春。 在“复生”的领域，青冥仙露可以不是最好用的经典款，但绝对是神代最为可口香醇的流行款。 也是目前最好入手，熟成周期最短的祭品了。 ...... 而从海湾对面的岛屿宫殿中，百味取得了酿造青冥仙露最关键的宝物。 那是一块类似翡翠的“宝石”，虽然它除了看起来像，跟“宝石”并没有半毛钱关系。 站在宫殿之前，百味将盛放翡翠宝石的盒子举高了些，照着穹隆上高仿的太阳，微微张开眼睛—— “还以为能直接拿到成品的仙露……不过也够幸运了，酿造仙露的“酒曲”还有现成的可以用，剩下的倒也简单，嘿~真不愧是为神明工作的微生物，跨越两千年的岁月还能这么活力充沛。” ——透过神宫穹顶降下的“太阳光”，百味能看的很清楚。 这来自两千多年前的古老酒曲仍然灵气丰沛，古老技艺所驯服的小小生灵，在时间的催化下逐渐沉淀，使它们的聚合体呈现出翡翠一般的质地，原本的姿态如何已无处可循。 但百味知道，她能直观地看到，这些古老的微小生灵甚至没有进入沉睡，它们在两千年间都没有任何懈怠，即便是在坚固的结晶体中，也依然展现出了绝佳的活力。 仿佛置入酒缸就能一瞬间催熟酒水那般。 百味还从酒窖里看到了某一代阎的留言，据说这块酒曲的本体是一大坛从古流传，真正出自古老巫祝之手的仙露酒水，可在那位阎需要使用仙露去开封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一滴酒水都没了，只剩下这么一块“翡翠”。 后来那位阎验证了这块翡翠的碎屑，可以当作酒曲酿造新的仙露，就把它转移到了这种冰晶盒子里，遏制那些微生物的活力，以作更长久的保存。 若是不这么做，再过去些年头，天知道这些活跃的小家伙，会不会变成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这份远古的遗物，好看倒还真的挺好看的。 百味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看是相当满意。 “看来，是得了心仪之物。” 英招神本在殿外静候，见百味从殿内走出，英招神也凑了过来，他是神代英招神本尊所投影的化身之一，对献贡给青帝的仙酒自然也是颇有兴趣的。 “失礼，让英招神久候了。” 百味将盒子装进腰间挂着的药囊中，宽窄足有两个成年人大巴掌那么大的盒子，装进那小小的药囊，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承蒙您关照。” 百味对着英招神行礼。 “此菌流光溢彩，灵气非凡，定然是有大帝之姿，百味甚是满意。” 大帝之姿？ 闻得此言，英招神不由得大声笑起来。 “痴儿，莫说大帝之姿，此等生灵蒙昧卑贱，既不知四时化育，亦不明万物生源，一团混沌，何故有大帝之姿？” “英招神莫要轻笑这酒曲中的生灵，要知，卑薄之身，不通智识却晓得天职所在，生发酒水，能满足口腹之欲，互通肺腑之言，亦能入药以用，贯通血脉，您说，先智识而践道途，更不计生死，此番纯粹，如何配不上大帝之姿？” “哈哈哈！痴儿，痴儿，此番巧舌如簧，吾所不及也，荒谬绝伦，亦是醒世箴言，颇具道理，善！善！” “百味妄痴愚钝，英招神实是谬赞之极。” 百味嘴角翘出有趣的弧度。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觉得自己面对的一切都很有趣，仙露很有趣，礼器很有趣，古煜也很有趣，他背后的故事更有趣。 再次从药囊里清点一下自己的所需，确保万无一失之后，百味是时候该返航了。 返程当然还是需要借助英招神的帮扶，确实“阎”才是神宫的持有者，但英招神身负神宫意志的加护，在神宫之内，可比名义上的神宫之主潇洒得多。 路上倒也不无聊，一人一神聊得很开，英招神顺便还能了解一点神宫之外的大事小事。 从国际局势到新药方的突破，英招神是一位充满睿智的长者，他很喜欢这个新的小小的阎，比起其他的阎，这个新的阎很弱小，甚至都没有什么修为，但掌握的知识却尤为渊博，也最是有趣。 而今天这份偶发的“有趣”，还会持续很长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