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误入神道 聚山分水

天书来下白云封，一点微尘四壁钟。 仙乐渺渺，神音煌煌，阶阶白云化作白玉梯落在张玉山身边。 “滛江流洪，十万火急，着尔护身灵兽黑水猿敕封滛江摄水君，尔为巡江使，勉力治洪，不得有误！” 玉册神旨落下，当中太霞神印显灵，冥冥之中，一股浩瀚神意加身于张玉山与黑水猿之中。 “林长老，这……” 两位筑基仙长有些担心，以仙道入神道不是没有前例，只是这些人要么是仙道无望只图长生的，要么就是仙神同修印证大道的，哪有炼气就入神道的弟子? 那浩瀚神意秉天地之灵性，又如何是一位初识大道的弟子能够承受的? “只能如此了，否则滛江失控，这周边亿万黎民都得遭殃！” 林无涯望着神色痛苦的张玉山，此时黑水猿正在接受水神传承，他与水猿真灵相合，所受神意洗礼一般无二。 一股白炽丹火护住张玉山泥丸宫，这是林无涯的本命丹火，以此来避免张玉山被神格反噬，否则林无涯也不敢这般冒险。 一阵灵光收束，灵莲开合。 说长实短，几个呼吸之间，云收雨霁，诸般异象都作风散，只余下林无涯周身嗤嗤的蒸汽声。 “金焰烁烁开七莲，传心嗣法无穷边。” 张玉山的声音自灵莲中传来，语调却是有些许走样： “灵莲子护道有功，赐玉莲精身，助尔洗秽除尘，炼化九道，早日反形太真，以全大道。” 一抹神光落入莲花精体内，诚惶诚恐一番探查，竟是玄窍玉华之精，此乃成就七窍玲珑身的关键之物！ 神意翻涌，张玉山踏浪而出，黑水猿，哦今朝该唤作滛江玄源水君，也虚立其后。 一时间翻飞的滛江都静了下来，林无涯得以歇息片刻。 “参见巡江使大人！” “参加水君大人！” 江中冒出一堆水灵精怪，江神易主，新神继位，纵然此时翻江倒海，这些精灵也不敢怠慢。 “妾身参见巡江使大人，见过水君大人。” 娉娉袅袅水雾中，一人走来，步步生莲，不过行走间倒是有几分扭捏，失了些许淡雅美感，又增添了浑然的天真之味。 青丝素裳，步玉莲而流芳。 “既修得人身，再着你一件功德事。你可有姓名?” 莲花精敛衽再礼，“有，有！等我成就人身之时，心底就有“素玉真”这三个字，当为天赐神名，玉真必不负天愿！” 看着她有些眼熟的眉眼，张玉山点点头，妖灵之属化人形一半天授一半由心，想来是上任水君孝女陈素素对莲花精影响颇深，才在化形之时感念其形貌。 “素玉真，你与滛江水族一同前往江心梳理灵脉，不得有误！” 小莲花领命，带着一大堆羡慕嫉妒恨的水族下去忙碌了。 “林长老，时间紧迫，咱们闲话少叙，还请您用山河印查明这附近何处害有旱情。” 今年进春得早，海风还没有到，张玉山曾经流浪过的地方就时常发生过春旱。 虽然不明所以，林无涯还是照做。 “太上真炁，照我身明！” 一纸符文散作烟霞而去，霎时间广布诸流。 与此同时，在张玉山的授意之下，气息大盛的水猿立于江中，唯有金丹期的妖魂方能承受住水神位格的冲击。 一根玄奇长棍擎住灵气散乱的地脉，正是水神权柄，定水神兵。 而泛滥的江水则是被水猿一肩挑起，在天边耸起一座滚滚江水铸就的皑皑水峰！ 少顷，万道流霞落入山河印之中。 张玉山接过山河印，一副《圣灵广化舆图》映入眼帘，随后便是赤色如点星，正是那旱情之地。 “施秉县两月无雨，点数四尺三寸四十九点。” “巩福镇天旱，点数四尺四寸三十六点。” …… 雨簿在手，张玉山遣兵调将，将天上的水峰安排妥当。 名册尽了，张玉山挥剑断峰。 偌大的江水巨峰，一截一截被斩断，尽数升空，被冷风一吹，化作黑云落去。 神国相感，由山河印贯通，各大旱之地神祇牵引，将那水峰黑云引渡而去。 张玉山蹈空虚立，江风猎猎，心中巡江神印遥感天下，直至各雨水归位之后，方才缓缓睁眼。 累。 累到只想就此慢慢沉入江底，看着江水渐渐没过头顶，那将是永久的沉眠。 强撑着精神，张玉山心中还有一股迷茫意念。 方才行云布雨，统领万千水道，似乎有无数感悟浮上心头，借助山河印，似乎一言即是天宪，无上力量就在手中。 此刻神印停歇，这股力量瞬息而去，仿佛被打回了原形，一时间无所适从。 怅然若失。 “张玉山！你怎么了？” 筑基仙长惊呼，不知何时，张玉山竟落入江水之中，正在缓缓往下沉去。 林无涯神识一扫，示意二人不要轻举妄动。 “道化啊……” 大道无形无名，若是直面大道真意，心志薄弱之人便会被大道同而化之。 “山河印虽乃后天灵宝，所含道意依旧不是一个毛头小子就能抗住的啊……” 一抹丹火自张玉山心脉处上移，正是林无涯这缕本命丹火支撑着张玉山行云布雨，否则他早就虚脱而倒了。 “咦?这小子……” “哇！原来真的可以不用胎息了！” 张玉山自水中走出，流水化阶，容他从容登顶，身上不沾半点水渍。 “玩儿够了？” “嘿嘿，长老见谅，咱这辈子也没想过当神啊！机会难得……” 林无涯黑着脸，悄然收回那抹本命丹火。 “切记不可沉迷其中，神道终究不是逍遥道，当时也只是迫不得已，我回去还要向掌教请罪。” “弟子省得，长生非是偷生，求道非是殉道！” “嗯。此事并非巧合，尚有诸多疑点，你牵连过深，还是回宗安稳一段时间，龙宫会那边自有我去说。” “行了巡江使大人，赶紧把这滛江治理好吧！我先行一步！” 林无涯身化长虹而去，两位筑基仙长也往下游去寻众人了。 张玉山回头，却是望见自水底咕噜咕噜冒出一大堆脑袋来。 “素玉真携滛江一百三十一位江民拜见巡江使大人、拜见玄源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