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五章：音律对磨剑声

“铮——铮——铮” 金铁摩擦石头的清鸣一声响过一声，犹如利剑刺心，锋锐无比。 又似铿锵的擂鼓，敲得人心惊神摇，心脏狂跳。 天空中飘浮的云朵，刹那间散作丝丝白絮。 赤子脚下生出一朵五彩法云，云团不断被剑气扯动，仿佛随时会裂开消散。 梵净宫共设九重天阙，一路而来，每一重天阙化为嵯峨高山、无尽沉渊、滔滔恶水。 无一不是凶险极恶、杀伐腾腾之地，法力差的人别说通过，就连看几眼都会心悸魂飞，难以自持。 “杨先生，若是无法承受，可立刻返程。” 赤子停下法云，对杨岱说道。 “无妨。” 杨岱说道。 “九重天阙暗含天道刑罚之理，夺人心魄神志，杀势威慑惊人，先生的心神居然没有一丝波动，不愧是妙道真修。” 赤子带着敬佩之情，继续驾驭法云，向着更深处疾驰而去。 越是靠近梵净宫，云雾中的杀势便愈加浓烈，到最后简直就是一柄犀利的利刃，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杨岱目不斜视问道： “郁离和梵净的一战开始了么？” 比起那个狂暴璀璨的天壑，这九重天阙如同小巫见大巫，根本算不上什么。 “先生，太长老还不曾出手。” 赤子袖中飞出一枚古朴玉符，玉符散出柔和的青白色光晕，九重天阙不停地晃动，惊涛骇浪般的杀气渐渐平缓。 梵净还没有出手。就催出如此凌厉披靡的剑气，要是真动手，场面还不知有多惊人。 如果换成杨岱是郁离，此刻只有先破除对方不断高涨的剑气，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否则等到梵净蓄势至巅峰，只能坐以待毙。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杨岱也是当世剑仙，很快看明白了其中关键，双眼微阖，思考着。 “铮——铮——铮” 剑啸不绝于耳，意外的是，杨岱始终没有感应到郁离出招的气机。 玉符骤然分裂成闪耀的光雨，纷纷嵌入天阙。 “轰隆隆” 九重天阙慢慢变成九扇巍峨壮丽的宫门，重重开启，露出里面浩瀚恢弘的场景。 每一重宫门内，守卫着不少长老，头戴式样各异的古战冠，身披光彩灿烂、千奇百怪的战甲。 手执五光十色的法宝、利器，一刻不停地腾挪挥舞，似与无形地敌人征战不休。 一时间，四周响声如雷，宝光迸溅，杀气冲天。 “梵净宫莫非是以战修道，以杀养生？” 杨岱问道。 “杨先生好眼力，不过当今天下纷乱，先生可要辨是非、知取舍啊。” 赤子笑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 ”杨岱淡淡回答。 “请！” 赤子侧身一引，做了个请的姿势。 杨岱抬腿走入宫门。 一踏入九重天阙，杨岱就感觉到数不清的灵台锁定了自己。 他眉头轻蹙，目光扫过一位位身穿华贵、须发皆白、仙风道骨、气度不凡的长老。 进入最后一重宫门时，四周骤然变暗，乌黑黝沉的巨石砌成封闭的甬道。 尽头是一座恢宏无匹的大殿，宽百丈，高千丈，散出阴寒的气息。 剑气滔天巨浪般冲来。 一人跪坐在地，低着头，长长的银垂落覆脸，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杨岱与赤子进来。 在膝前，摆放着一块黑沉沉的磨剑石。 此人双手虚捏，仿佛握着一柄有形的长剑，专心致志的磨剑。 每一次摩擦，磨剑石出铿锵激越的鸣响，一道道剑气破空而出，令人生出磨剑石上真地有一柄绝世宝剑的错觉，却又偏偏寻不出任何端倪。 磨剑之人正是梵净！ 在他对面一丈开外，郁离同样坐在原地，弹着焦尾琴，风姿优雅出尘。 玄牝负手立在外围，静观两人对峙，若有所思。 半空中赫然悬浮着观涯台，苍月则是在昆仑镜里坐着。 此时的观涯台宛如云雾凝结，朦朦胧胧，给人一种缥缈不实的幻梦感。 昆仑镜的表层，流转着点点晶莹的星芒。星辉熠熠，照亮观涯台。 杨岱与赤子退到了边上观战，犹如隔雾观火。 “杨先生，你说谁能赢呢？” 赤子饶有兴趣的说道。 杨岱淡然道： “不好说。” 他现在在想另一件事，那就是去两界山与玄牝斗上一场，这样才会更快的找到破局的方法。 但很显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杨岱默默等待。 “杨先生，你也看出来了吧，他们二人的境界相差不多。” 赤子继续说道。 “嗯，不错。” 杨岱点点头，认可道。 这样看来，两人的胜算不会太大。但是，这也许只是暂时的平衡状态。 因为，杨岱和郁离都明白，在交手的关键节点，往往隐藏着一丝微妙的契机。 这种契机很难捕捉得住。 但它又真真切切存在，只是稍纵即逝。 “这场比试，或许会持续很久……” 杨岱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赤子听闻此话，不置可否的一笑。 “锵锵——咣咣——咚咚” 磨剑声愈来愈响亮，耳畔犹如炸开接连不断的惊雷，重重轰击心神。 一般人甚至会被剑气的轰鸣直接劈倒，旁观者尚且如此，首当其冲的郁离可想而知。 直到此刻，郁离还是纹丝不动，任由对方剑气一浪高过一浪。 郁离不会等到对方使出最强手后再出手。 他从容镇定的弹奏焦尾，音律悠扬悦耳，似带有魔力，让狂躁的剑气逐渐安静了下来，并且化作涓涓细流，融入曲调中。 郁离的手指纤柔灵巧，抚摸着琴弦。 “铮铮铮”琴声忽然拔高了几个档次。 琴弦震颤，一股磅礴的音波瞬间扩散。 梵净的动作从来没有出现过丝毫停滞。磨剑地姿势与声音完美融合。 带动奇异的韵律，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无论郁离何时出手，都会陷入磨剑的节奏中，被拖动挨打。 郁离分明是要等待对方露出破绽，才给予痛击，一举破除磨剑韵律。 同样，如果郁离不能成功打断对方的节奏，就不得不迎接攀至巅峰的惊天一剑，硬撼对方绝世锋芒。 这样一来，郁离将会陷入极端的困境。 磨剑声不断拔高，刹那间犹如龙吟，恍惚中，一道雪亮的剑气滚滚射来。 与此同时，郁离指尖拂过琵琶，弦音清鸣，刚好击在磨剑声的余音上，奔腾的剑气顷刻断开。 “不对，郁离要坏了！” 杨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