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第一线

杨岱摇头道： “这不叫威胁，我只是告诉你实话，如果你想让张姑娘好好的活着，你自己选。” 郁离沉默片刻： “杀了先生，杏虎会伤心，不杀先生，先生会让杏虎更伤心。” 他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枪身，随着他若有若无的叹息声，闪烁不定的枪光凝聚如眉。 风雨仿佛渐渐洗去了郁离身上的尘世烟火气，杀气也消失无影，风姿流丽，神采清皎，宛若谪仙。 杨岱微微一怔，旋即又笑了起来： “你的答案是不杀我。” “是的。” 郁离点头道： “虽然我很希望先生死，但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我需要再三思量。” 杨岱点了点头： “那就给你点时间吧。我等你的结论。” 郁离颔首。 两人分别，各自离去。 ……………… 五天后，杨岱启程前往荒城。 尽管是白天，天空一片灰色，昏暗得像要垂落下来。 暴雨仍未停止，也不见减弱的势头，大地笼罩在让人喘不过气的厚重雨网里。 低凹处大量积水，多出了一个个亮的水潭湖泊。 江水一直在暴涨，已经漫及江岸，有每两边荒野泛滥的趋势，泡在水中的草木出腐臭的气味。 天地在一点点变坏，杨岱驾着法云，细细体会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天地变化。 越是接近知微，这种体会就越清晰。 无论是成、住、坏、空，只要天地在变化，都能带给杨岱一丝术法上的感悟。 变坏的天地，就连虚空的律动也和过去不同，一路上，杨岱不急不慢，意态悠然，不仅从容感悟道法。 捕捉天地律动，甚至还有点闲情欣赏途中风光，摘点新奇的瓜果尝尝味道，和前些天大不相同。 简单说，就是放飞了自我。 杨岱的心性，在这种状态下越发稳固。 突然，远方有一道流光自远方飞来，急停在杨岱面前，正是苍月。 杨岱问道 “苍月道友，怎么了？” 苍月苦笑道： “梵净首座被玄牝杀了。” “什么？” 杨岱震惊的叫起来： “这怎么可能？真仙之间虽有高下，但相差有限，以玄牝的身手，击败对手或许不难，但想要击毙对方绝无可能。 “先生请好好看一看天兆吧。” 苍月望着暴雨密布的天地，语声透出沉重的苦涩： “无论成、住、坏、空，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即便天地崩坏，也需要千百年的时间自然演变。” “但现在天地坏得太快了，按照现在的雨势估计，不用多久，大地将被无穷无尽的洪水淹没，接下来就是天空崩塌，空间破碎，我们谁都逃不了。” 杨岱心头一震，问道： “难道玄牝是造成天地加速变坏的根源？” “对。” 苍月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惊惧： “他的道逆天而行，大道将成，天地感应，万物生悲，天地.会以难以想象的高速加剧变坏，可能一年，可能十年，也可能就在明天。” 杨岱倒抽一口冷气，像自己眼下虽然未入知微，但即将突破之际，道境的感悟已经半只脚站上了一个崭新的层次。 玄秘同样如此，他恐怕要到了那个新的境界，那个生命打破自身极限，令整今天地都要惊恐颤抖的境界 天下虽大，能和他有一战之力的，除了杨岱之外，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先生或许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苍月深深地看了杨岱一眼道： “天地还未破灭，请先生阻止他。” 苍月递给杨岱一个彩斑斓的芥子袋，又道： “先生快要迈入知微了吧？玉皇会会供给你北境最好的药草丹宝，助你以最快的速度提升，这是赤子长老的意见，也是玉皇会全体的意见。” “我知道了。” 杨岱收下了彩斑斓的芥子袋，又问道： “赤子最近在干什么？” 苍月默然有顷，缓缓地道： “赤子长老和我们不太一样，他的道境也和我们不同，很难评价，先生，知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永远不要去问。” 苍月语气放缓，道： “先生，将来天地破灭，真仙也会被吸干法力道境，甚至连精神烙印都可能被剥夺。” 她长叹了口气道： “先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杨岱脸色阴晴不定，良久，才道： “我知道。” 苍月露出怜悯之色，道： “还请先生以大局为重，先生若是真搞不定，那么只有赤子长老出手了，他不会袖手旁观。” 说完，苍月又道： “我们在界外阻止了好几次天精发起的进攻，我们也不会坐视它们肆虐，先生想来看看吗？” “可以。” 杨岱拱手道，和苍月一起腾云向而去。 天地间的异象，使得这场倾盆暴雨更显凄凉壮阔。 杨岱看到了. 绵延数十里，像一颗颗光华明灿的星辰坠落山峦。 一眼望去，群星盘旋成一条作浩瀚银龙，龙首拱起一片雷白翻涌的庞大云海。 苍月领着杨岱直入云海，里面风雨不侵，光线柔和。 弥漫的云团形成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云窟，每个云窟内都有长老打坐调息，静待天变。 “这些长老，都是玉皇会的支柱。” 苍月解释道。 跟着她不断深入云海，杨岱已完全弄清了玉皇会的战略意图，他们藏起最精锐的部队，故意装作攻不下天精，采取示敌以弱的计策引导天精出手，以求渔翁得利。 这是一招瞒天过海，借刀杀人，把天精当成磨刀石来锻炼弟子。 “他们真是好算计啊！” 杨岱目光闪烁，不由想到了玄牝。 “先生也觉得天精是磨刀石，是我们的机遇，是吗？” 苍月反问道。 “嗯。” 杨岱道： “玉皇会里已经没有多少长老了吧？你们居然倾巢出动了！” 重重云窟环绕的中心，悬浮着一个光彩漩滟的环形星涡，犹如活物般缓缓转动，苍月踏上最外圈的星环，口中说道： “若不如此，怎能将对手一网打尽呢？不过死的都是一些低级天精而已。” 他的背影迅隐入星光，声音被拖曳出一条奇怪的余波。 杨岱好奇地观察着星涡，斑斓的光环在转动中变幻色泽，散出无穷无尽的热力。 玉皇会的确资源雄厚，异宝奇珍数不胜数，正因如此，常人都认为他们会选择最稳妥的持久战。 谁料玉皇会反其道而行，孤注一掷地全部出动，反倒能出奇制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