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玉皇之主

一缕气息透出癫道人的指尖，传入眉心，直抵灵台。 气息化作一个变幻莫测的交点，将灵台一口吞入。 这个因果交点既似无限微小，又似无限浩瀚，既在杨岱体内，可以清晰感受，又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难以实际触碰。 它的奇妙完全超出了杨岱的所知。 杨岱全身陡然一震，但又毫发无损，所有的冲击力都由因果代替承受。 癫道人脸上闪过一抹血色，指尖连连颤动，如同蜻蜓点水。 忽明忽暗，缓缓裂开一条蕴含玄妙至理的弧线。 这条弧线朦朦胧胧，幽幽冥冥，像一条鱼不停地扭曲游动。 弧线过处，分生死，破混沌，化鸿蒙，凝阴阳，聚五行，演太极…… 杨岱只觉得整个天地的规律都被颠覆了，一股沛然莫御的威严从天而降，瞬间压塌了虚空。 “这才是真仙之威！” 杨岱睁大了眼睛，看向那根手指。 这一刻，天地万物，尽皆匍匐，唯独癫道人傲立，屹立不倒。 嗡—— 杨岱只觉脑海中响起轰鸣巨响，一片光怪陆离。 癫道人喝一声，弧线一抖，两侧竟然分别生出象征天地阴阳的乾卦和坤卦， 乾卦、坤卦顿生变化，生出天雷地火、沼泽山川的奇景。 转瞬间，六十四卦犹如车马灯般纷呈出现，各自转化，演绎出相生相克之妙。 这一刻，天地循环、人事变化仿佛尽收眼底。 杨岱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仿佛窥破了某种禁忌的奥秘。 “你懂了么？” 他飘渺不定的声音传入杨岱心底，他站起身，对癫道人深深一揖道： “多谢仙师成全。” 杨岱心中深知，癫道人此举一半是为了还人情，一半是为了张姑娘 “也要多谢杨道友的成全。” 癫道人淡然一笑，千万朵白莲浮起，化作天空朵朵白云，袅袅飘散。 杨岱感慨地道： “仙师终是迈开那前无古人的一步，要脱离此方天地了吗？” 癫道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消失在天地间，就连声音也是氤氲飘忽： “还需一个契机，方能真正大自在。” “离开的契机？” 杨岱若有所思地道。 癫道人子微微颔首： “我的道，虽能变化万物，但万变不离天地，又如何超脱？” “一身所学，皆来自天地法则，又怎能轻易摆脱天地束缚？直到从先生处明悟另一个天地之道，才有了迈出这一步的希望，还是要多谢杨先生指点。” 他续道： “今日心结开解，明悟变与不变的循环至理，终得大道。但想要就此超脱天地，仍需最后一点契机。” 杨岱道： “既成大道，为何仍需契机？” 癫道人沉吟不语，声音直接传入杨岱灵台： “芸芸众生，生于天地，早已和天地牵绊极深。众生皆亏欠天地，天地不亏欠众生，试问如何解脱？” “这或许是千古以来，无人可以迈出这一步的真正原因，我虽然重洗道境本源，但终究还是难以斩断和天地的联系，更遑论挣脱束缚。” “唯有静候机会，等到天地剧变的那一刻，趁隙脱身而去。” 杨岱问道： “照仙师的猜测，玄牝岂不是永远不可能得道了？” 癫道人笑了笑道： “玄牝恐怕做出了和我同样的猜测，不然的话，他何必自爆真身，这分明是借我等之手，还骨肉于天地，重获新生啊。” 杨岱闻言，恍然。 原来逃亡并非玄牝的真正目的。否则，他只需和三人耗时间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 癫道人又道： “若我所料不假，玄牝的道更为干脆直接，一旦他成功以逆道重建肉躯，无需借助任何契机，就能重开天地，再造乾坤，从容退走，逍遥于天地之外。” 杨岱叹道： “在下佩服。” 癫道人摇摇头，却没有反驳： “杨先生谬赞了，天下间除了玄牝，先生已再无对手了，我对先生并无恶意，也不想对先生动手。” 癫道人静静地端详了杨岱半天，悠悠一叹， “也不知先生与玄牝之间，谁可赢得最终一战？那兴许是我离开天地前，最感兴趣的事了，对了，帮我照顾好杏虎，她很喜欢先生。” 杨岱拱手道： “仙师放心，我一定护得她周全，与玄牝之间，无论孰胜孰败，我和他终须有一个了断。” 癫道人淡淡一笑： “玄牝每走一步，道心决绝，千钧难移，生死置之度外，先生每走一步，道心坚固，稳如磐石，我很期待二位的最后之争。” 说罢，他的身影慢慢淡去，最后彻底消失。 杨岱长舒一口气，又道： “仙师会去见张姑娘一面吧？”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 癫道人的声音杳杳传来，倏然消失在天际。 此时杨岱已经能完全的掌控菩提藤了，他取代了赤子。 杨岱走出了菩提藤内部，菩提藤绕着他攀爬延仲，不断散发出氤氲清气，犹如一圈圈凝如实质的光环。 长老们默视片刻，眉宇间露出沉郁压抑之色。 一名发白如霜，风姿绰约的女长老排众而出，正是昔日见过的苍月。 她深深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天壑，问道： “杨先生，赤子长老是否已然故去？” 杨岱点点头，道： “玄牝负伤逃离，赤子身亡，癫道人离开了。” 苍月长发如雪纷扬： “赤子长老自爆前，曾将心神传出。我等难以置信，才匆忙赶来此处，孰料噩耗成真唉……” 其余长老脸上亦露悲愤之色。 苍月继续道： “还请杨先生继任玉皇之主。” 其余长老齐齐躬身拜倒： “恳请 杨先生执掌玉皇大权，振兴道统！” 杨岱扶起诸位长老： “诸位长老快请起，在下是万万当不得这个玉皇之主的，诸位长老切勿妄议。” 苍月道： “我等相信杨先生。” 杨岱叹了一口气，这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他推辞几句，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苍月长老欣慰道： “杨先生放心，在座诸位都是忠心耿耿之辈，必然誓死追随。” 杨岱微微一笑道： “承蒙诸位抬爱，在下愧不敢当。” 苍月长老又劝诫杨岱，道： “杨先生，玄牝未死，你切记要小心谨慎。” “我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