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夕阳下奔跑的少年

新的一天。 放学后，秀尽学园体育馆的某处角落，来栖晓和坂本龙司在草坪上活动着身体。 “啊~真有一种怀念的感觉。以前还在田径社的时候，这里可是我的秘密练习场。” 做完一组拉伸后，坂本龙司感慨了一句。 “附近有监控。”来栖晓揉了揉手腕，瞥了眼头上的摄像头，冷不丁吐槽道。 不过，相对于操场、中庭这些热闹的地方而言，这里的确没什么人会经过。 “我只是开个玩笑啦……” 坂本龙司用食指扫了扫鼻翼，像是对自己很生气一样说道：“还记得前几天铃井有危险的时候吗？当时我居然跑得比杏和三岛那小子还慢……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 他用手轻拍着自己的大腿，握住了拳头：“所以，我想再一次跑起来。让松松垮垮的肌肉满血复活！” 来栖晓不禁笑了起来：“你可是曾经的冠军，这种事算得了什么？” “哈哈，你是在夸我吗？”坂本龙司撞了一下来栖晓的肩膀，“不要对我过于期待哦？我可是经常会让人失望的。” 热身完毕，坂本龙司干劲满满领着来栖晓，用高抬腿的跑法绕着草坪来回跑了起来。 “九十度！九十度！九十度！” 这项锻炼并不轻松，尤其是对有腿伤在身的坂本龙司来说。 汗流浃背的他一边咬牙坚持着，一边为自己和来栖晓鼓劲。 坂本龙司一声声振奋的呐喊，也勾起了来栖晓怀念的感觉。 以前和千枝姐一起学武的时候，她也这样充满了精神。 “握拳要用力！踢腿要使劲！吃肉要拼命！” 想到那幅画面，来栖晓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和疑惑不解的坂本龙司一起在夕阳下全力以赴地向前奔跑。 被不专业的来栖晓领在前面，两人都发了疯似的跑啊跑啊……什么保持体力、速度均衡都忘了。 唯一记得的只剩下要高抬腿！要九十度！ 影子拉长了两人的身影，直到坂本龙司呼吸都没法保持稳定了，精疲力竭的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来栖晓正要一口气躺在草坪上，却被坂本龙司拉住了。 他话都说不利索，但仍牢牢抓着来栖晓的肩膀。 “笨蛋，剧烈、运动完……别立马就坐下来啊！！！” 他像是发泄一样吼道，差点踉踉跄跄摔倒在地，“呼……呼……哎唷，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累过了。” 难得兴奋的来栖晓也累坏了，大口喘着气，不再是以往漫不经心、从容不迫的神态。 “我也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从来没见过来栖晓这幅样子的坂本龙司，用手指着他，痛快地大笑了几声。 笑声仿佛飘上了天空，这一刻，被退学笼罩的阴影、腿伤的幻痛、身为冠军却蒙受冤屈……一切不快都被冲淡了几分。 笑声终会消失，那些回忆却刻在坂本龙司的脑海里。 “鸭志田来之前……我们学校成绩最好的就是田径社。 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秀尽只要排球社出成绩就好了。 所以他想方设法弄走了之前的顾问，成为田径社的临时顾问。” 每一次……只要跑起来，就忍不住会想起这些事情，所以坂本龙司很久没有跑步了。 “从一开始，他就想要搞垮田径社。 臭骂、罚跪、青蛙跳……那种蛮不讲理的训练没完没了。 而我是被他针对得最严重的一个。” 从来不曾对别人说过这些，就连老妈也一样。 但面对同样被针对的来栖晓时，坂本龙司却能毫无顾忌，说出心里一直想告诉他人的话。 “就算我比现在还累，但只要跑得稍微慢了点，他就骂我人渣。 骂到最后甚至连我的家人也牵扯进来……” 坂本龙司并不是在抱怨，他只是在讲述自己的过去，让户外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的过去。 “我家里只有我老妈一个人，我老爸是个酒鬼……只要喝一点酒，就会乱发脾气，揍我和我老妈。 不知道鸭志田是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件事，竟然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 反正，我一怒之下，就揍了鸭志田。” 其实之前在宫殿里的时候，来栖晓就从鸭志田卓和坂本龙司的对话中，窥到了事情大致的经过。 原是想着，应该就是鸭志田卓像是体罚排球社一样肆无忌惮地体罚着田径社，甚至更为严重。 不堪忍受的坂本龙司奋起反抗，却被“正当防卫”。 他没想到的是，导致龙司爆发的关键，并不是无休止的体罚、训练，而是对老妈的侮辱。 “这一切都好像是在鸭志田的意料之中，他早就看出我是那种忍不住会动手的人…… 鸭志田大呼小叫着，用【暴力事件】的理由废除了田径社。 我被田径社当成了叛徒，不过他们说的倒也没错……我害得很多以高中联赛为目标的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来栖晓从包里掏出矿泉水，扔给了坂本龙司。 拧开瓶盖，体内流失的水分被缓缓补充回来，但曾经在田径场上洒下的汗水和泪水，又要怎么回来呢？ 扪心自问，如果来栖晓是田径社的一员，他并不会去怨恨坂本龙司。 这只是他的看法，毕竟对那些前田径社的人来说，跑步不止是跑步，还是升学的前途。 “后悔吗？”来栖晓扭头问道。 “说不上后悔还是不后悔……” 坂本龙司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像是要把不快的记忆抛开：“别问我那么难的问题啦！我脑子又不聪明。” 他鼓起精神，笑嘻嘻道：“重要的是未来，未来！年轻人，未来在等着你哦！” 来栖晓抬起右手，挑起眉毛道：“一起向前冲冲冲吧！好兄弟！” “啪！” “好！我们再跑一圈！” 一声响亮的击掌声，坂本龙司兴致勃勃，虚浮的脚步却踉跄了一下，差点踩到了刚走过来的摩尔加纳。 “两个笨蛋……腿都抖成这样了还跑步啊？明天可是还要上学！” 猫咪无奈地叹了口气，“吾辈这个形态，可没有办法扶你们哦？” “呜哇……今、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怕地铁站的楼梯都爬不上去了！”坂本龙司挠挠头，还是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决定。 夕阳下，摩尔加纳踩在来栖晓的肩上，而来栖晓则和坂本龙司相互支撑着走向地铁站。 在东京的另一角，刚回到家中的高卷杏气喘吁吁，手里拿着两份热气腾腾的可丽饼，笑着向缩在沙发一角的铃井志帆挥手。 夕阳照耀着城市，它不可一世，肆意张扬着光芒与威严。 但城市的另一半天空，星星逐渐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