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交易

尘世的各种门派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秘技或是真经，这是门派的安身立命之本，因此也设置了严厉的门规，一般的弟子都不敢轻易违背誓言，擅自传授。再加上阴魔的威胁，因此很多时候，只是知其名不知其所以然。 所以唐君知道，让金福如传授点睛八笔和虚空凝符这种秘技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唯一的途径便是偷学。当然这个偷学也是有讲究的，按照唐君前世的记忆来说就是兔子的独门绝学瞪谁谁怀孕，不仅是模仿和借鉴，还要有所超越才对。 金福如初时不知端倪，很快在唐君的奉承中迷失了自我，得意洋洋显示了好几遍点睛八笔和虚空凝符，等到看到唐君若有所思的眼神才醒悟过来，惴惴不安道：“你该不是想学我家的这门秘技吧？” 唐君大义凛然道：“你知道为什么尘世修仙如此之久，依旧还是没有发展和进步吗？”他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就是因为各门各派敝帚自珍，师父传弟子要留一手，门派传承更是要防一手，久而久之，有些秘技就此湮没无踪，这样便让修仙之乐愈发艰难，仙途遥遥无期。” “可是若不是如此，那还分什么门派，大家混一统就好了。”金福如强行争辩道。 “门派也好，势力也好，其实应该是一群人因为理念的相同而聚集在一起做一件事，不是关起门来一群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唐君循循善诱，“你看，如今人族疆域百姓民不聊生，修仙门派自扫门前雪。就像你们不夜城一样，独立扼守浊海，世人皆云不夜城豪奢，可是谁又知道不夜城的艰辛。” 金福如脸色徒然黯淡，长叹道：“家祖当年兢兢业业，打下这片江山，背后不知付出多少艰辛和酸楚，可是别人眼里只看到他眼前的风光，却不知创业之难。” “是啊，长久下去，别人只会觊觎不夜城的财富，而忘记了金城主建城的初衷。若我是金城主，必会在七派中择一派为强援，互为犄角，如此方能站稳脚跟。”唐君侃侃而谈，一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金福如眼神古怪：“家祖正是如此做的，你莫非不知道不夜城的强援是谁？” 唐君茫然摇头，小胖子得意的指指上面：“威远的本宗，破君山。”唐君不由咽了一口唾沫，好嘛，一个钱多的可以砸死人，一个穷的只能砸死人，果然是强强联手，各取所需。 “其实我知道你绕这么一大圈，就是想学我家的点睛八笔虚空凝符，这也不是不能，得拿东西来换。”小胖子斜睨了唐君一眼，悠悠道：“我看那呼神召灵敕令之术就不错。” 在一旁倾听许久的莫青羊眼睛一亮，插嘴道：“我家铁拐一脉的提炉法也可以换。” “能换啊……”唐君抚摸着下巴思索，最近这具身体开始发育了，下巴上长了两三根细小的胡须。 屋内顿时响起了轻重不一的咳嗽声，边上几位竖着耳朵的原本在看好戏，看看这位算无遗策的小先生如何忽悠不成反被将军，呼神召灵敕令之术这种神通要是能换，隔壁阮真人能直接搬过来整座藏经阁供唐君挑选。没想到唐君居然真的在考虑，难道这样的神通他真愿意换？ 大家的心里顿时如同入驻了一头猫妖，瞬间被千百爪影挠的心痒难耐。这要是真能换，以后回到宗派内不得横着走？太上长老看见都要赔着笑脸问声好。 “唉……”唐君无奈的叹气，他倒是真愿意换，你就算学了也没有贡献值不是？问题是他自己还没搞清楚是咋回事呢。大家刚刚提起的热情顿时被唐君这一声叹息给浇灭了，看来这神通是唐君压箱底的底牌，根本不可能换的。 唐君歉意道：“那法术我自己还没搞明白，换不了，你看看这个行不行？”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放在金福如面前。 《太上洞玄灵宝天罡神符》，金福如一看到封面，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了。以不夜城的实力，这些年来也才收集了十三枚天罡符，这里面可是完整的三十六枚天罡符！据说这本书被收藏在玄天宫的李二老爷那里，也是属于玄天宫的不传之秘，如今居然就这么轻易出现在自己眼前。 金福如颤声道：“你用这个换？”唐君点点头，这本书他早就翻的滚瓜烂熟，赊刀人那边也没说这本书不能送人，那边的杀人任务到现在都没颁布下来，反正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先收点利息也好的，这叫剩余资源再利用。 小胖子思忖再三，最终还是忍受不住天罡符的诱惑，跟着唐君去了二楼房间，不一会儿两人便眉开眼笑的下楼来，显然是私下达成了见不得人的交易。莫青羊撇嘴道：“这么快？”铁拐一脉的提炉法也是不传之秘啊，曾经炼出过法宝的锻造法，怎么小先生就不心动呢？ 唐君其实也很想要，只是一女不嫁二夫，总不好拿《太上洞玄灵宝天罡神符》再卖一次，他手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和莫青羊交换的东西，镜中花的那些法器只能自己使用，否则早就拿出来卖钱了。他突然想到，自己似乎还有个好东西，于是对莫青羊说道：“你附耳过来。” 莫青羊靠近过去，唐君轻轻在他耳边道：“晦迹之功，影响不真。清清之炁，朴朴昏蒙。滚符流影，寂截判魂。含华历运，炁聚或奔。焊焊火盛，无底无轮。” 什么乱七八糟的，莫青羊初时还不以为意，只是越咀嚼越觉得那段口诀里面含有深意，不知不觉真气竟然下意识按照口诀中运行起来。大家一开始见他脸色忽青忽白，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几分钟后表情平稳下来，脸色却逐渐变红，周遭火行之气变得浓郁起来，不多久，莫青羊便是一声畅快至极的长啸呼出，身边真气如白雾般蒸腾不休，居然是从二阶下品突破到中品了。 这里可是威远对门，五脏庙外，众人平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腹诽此地元气不足，平时维持修炼都差强人意，这莫青羊居然就突破了？什么神功妙法如此厉害？ 莫青羊表情激动，对着唐君一揖到底：“小先生传功之恩，没齿难忘。”唐君笑眯眯道：“后面还有两段，换你的提炉法干不干？” “换！”莫青羊斩钉截铁道，他虽然一心沉浸在匠师之道上，可也不是那种一昧制器的呆子。这段口诀明显是某段真经，至少也是三天之上某座山头的绝密典籍，傻子才不换。 于是唐君笑眯眯地又和莫青羊上去了二楼，不一会儿，莫青羊便失魂落魄般下来，嘴里喃喃默诵，姬神蕴和何湘妃赶上去询问，他又却只是傻笑，嘴巴里只字不吐。 这下顿时其他人的心思都活泛起来，都说小先生是清微天玄天宫的弟子，身上必定是无数神功妙法，若是能换些回去，那不是赚大发了？ 甄莺啼第一个反应过来，哀怨道：“唐师叔尽偏心，也不照顾下自己人。”唐君瞪了她一眼，【笑傲江湖】教了，【碧海潮生曲】也传给她和阮晴了，这绿茶精还贪心不够，你这样回去不被于凤歌弹十几个脑瓜崩才怪。 他叹了口气，谁让自己认了个姐姐呢，随即向着甄莺啼招手道：“走吧，上楼去。”甄莺啼喜滋滋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就准备跟唐君上楼，谁知唐君淡淡道：“带上琴。” 两人上楼之后，楼上房间内顿时就传来甄莺啼的娇呼： “哎呀，唐师叔，你轻一点，弄疼我了。” “不行，这里不能太用力，我怕……” “要用这种姿势吗？莺啼从来没有试过。” 楼下众人面色古怪，姬神蕴更是牙关咬得咯咯直响。掩耳林功法特别，唐君换了也没什么用，甄莺啼用身体换功法，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 何湘妃已经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直到唐君传来一声斥责：“学个琴这么多话，你学不学？” 随即便有一阵气势磅礴恢弘大气的琴声自楼上传来，让人听后不觉心潮澎湃，有种立马想出去提刀干架的感觉。 琴声中，沉寂许久的钵灵忽然主动在唐君神魂中颤声问道：广寒宫破阵曲？ 唐君一怔，却没有停止弹琴，这明明是他前世记忆中的【月亮之上】，什么时候变成【广寒宫破阵曲】了，不过这个名字倒也蛮不错。一曲弹毕，唐君淡淡道：“这曲子你一人演奏不来，最好是宗门内大家一起演奏，具体什么威能自行摸索，其他乐器的曲谱我会抄给你。” 钵灵这边的事情，只有等到晚上再行询问了。 甄莺啼毕恭毕敬问道：“请问师叔这首曲子的名称？” 唐君默然几秒后答道：“月亮之上，广寒宫破阵曲。” 甄莺啼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脸上再没有之前那种娇媚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慎重。掩耳林不是没有这种大型合奏曲目，多年前黑风山妖潮的时候，掩耳林取整个宗门之力，合力演奏了一曲【秦王破阵乐】，乐声中无数黑甲骑兵自虚空冲出，踏入妖潮内与妖怪同归于尽，硬是为整个防线争取了十五分钟的喘息时间，之后才由其他宗门联手击退了这次妖潮。 所以这种大型合奏曲目，可以说就是掩耳林的战略武器，轻易不会动用，一旦动用必是妖潮或者诸天之战这类生死攸关的时刻。这首广寒宫破阵曲想必也是威能极大，光是单听名字就知道，月亮之上，那是天空上玉带的前身月亮，号称与烈日同辉的月亮！ 甄莺啼的眼中顿时变得柔情似水，眼波盈盈，这唐师叔看上去英俊帅气，又懂这么多，也不知道他中意什么样的姑娘。唐君顿时吓了一跳，逃命般下了楼。 众人原本以为唐君只是有本事，现在发现他更有本事，于是一个个的眼神都微妙起来，只有清水小和尚古井不波，不为所动。他除了每天养伤之外，现在就喜欢一个人禅坐在角落，双目微闭，也不说话。 唐君却偏偏喜欢去撩拨他：“清水小师傅可有所求？” 清水不悲不喜道：“玄天宫有道藏，不系舟亦有三藏十二部，清水无所欲亦无所求。”唐君不禁好奇道：“佛门不应该是座寺庙吗？贵门为什么叫做不系舟？” 姬神蕴嘲笑道：“这你都不知道？不系舟就是旧元遗留下来的巨舟，失去了动力，只能在苦海上随波逐流。” 唐君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艘锈迹斑斑的航空母舰在海面上漂泊，上面住满了身穿灰色衲衣的和尚，这场面还真有点赛博朋克的感觉。 “苦海无涯，彼岸有光。不系舟与我不夜城一样，镇守苦海多年，伏波君看见方丈佛徒就咬牙切齿。”金福如挺胸说道，与有荣焉。 “都说方丈佛徒、蓬莱武夫、瀛洲剑仙是天下最不讲道理的三种人，怎么小和尚看起来还好啊？”何湘妃也参与了讨论，好奇问道。 清水皱眉思索片刻，干巴巴道：“昔有高僧讲经，无人听取，只有一地顽石，说到精妙之处，天女散花，顽石点头。可见道理只有对死物方才说得通，活人心中自有他自己的道理，说不通的。” 众人咂舌，这说辞好像有点道理，又好像特别没道理。何湘妃不依不饶追问道：“那活人你们怎么办？就不讲道理揍一顿？” 清水小和尚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道：“既然只有死物才能说通道理，那么把活人变成死物就行了。”不愧是方丈佛徒，这思维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 “嗨！大家都在啊。”门外跳进一个女扮男装的俊俏小道士来，阮晴笑眯眯地向大家打招呼，“爷爷让我通知大家，招募的人手差不多了，和五指山那边商定好，明天上午出发。” 居然这么快？唐君原本预计至少还有一到二天的时间，没想到要钱不要命的人这么多。他不禁面色严肃道：“看来要召集大家一起开个会讨论一下。” 众人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天地会名义上的老大还在对面挥汗如雨，就算他只是个傀儡，你也别这么堂而皇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