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病房外千叶与雨宫

安静的房间内，理惠奶奶平躺在床上，身上披着洁白的被子，脸上挂着呼吸机，脸色暗沉。 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就算是千叶理惠也再也装不出坚强威严了样子了。 手指摸索着身边人的掌心。 在触碰到的瞬间，她转过头发现芽衣正坐在自己身边，双眼炯炯有神。 这是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 当她环视屋内时才发现，大家都在屋里，只不过都没有出声在看的她而已。 晴子姐扑在自己母亲的怀中哭成了泪人。 润一也故作坚强的攥着拳头死死盯着老人暗沉的脸颊。 站在润一旁边那几个一直在外面忙碌的中年大叔也在用力的眨眼。 看到他们这幅样子，理惠奶奶张了张嘴，嘶哑的嗓子在半分钟之后才发出声音： “你们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的走呀。” 听到理惠奶奶的这句话，原本沉默的大家便更加失落。 良久，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凑上来，蹲在床边轻声：“那您不走就好了。” 没有回答他，理惠奶奶现在太虚弱了。 见此，中年男人站起身来，招呼着大家赶快离开让护士进来先帮理惠奶奶检查一下身体。 感觉言之有理，另一個中年男人带着大家陆续离开。 坐在床边，芽衣抬头看了看大伯二伯，又看了看奶奶。 “芽衣，等下再进来吧，先让护士检查一下奶奶的身体。”大伯看芽衣迟迟不肯走劝说着。 “知道了。” 芽衣点了点头，刚起身，突然间她的手被拉住。 拉住的力气并不大，但已经是理惠奶奶的全身力气了。 盯着芽衣的侧颜，理惠奶奶艰难的从口中说出了几个字：“你们走吧，让芽衣留下。” “妈……” 中年男人有些担心。 “快走。”理惠奶奶催促着，手掌紧握着芽衣的手。 “知道了。” 中年男人点头，便招呼着大家离开。 见理惠奶奶留芽衣一人在这里，润一有些担心。 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此时，雨宫萤一把拉住了他的肩膀： “润一哥，请相信芽衣。” 这应该是雨宫萤第一次叫润一叫哥。 双眼坚定，雨宫萤相信有很多东西只有两人在一起才能讲出来。 千叶润一在犹豫，他怕芽衣再去气理惠奶奶。 就在这时，芽衣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两人对视，芽衣静静的说：“润一哥，你先出去一下吧。” 润一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床边的芽衣。 用力的扣了扣耳朵，他难以置信的拍了拍脸，把脸拍的通红。 “润一哥。” 身后，雨宫萤依旧拉着润一的肩膀。 两人对视着最终，润一松口：“知道了，麻烦你别和奶奶拌嘴。” “尽量……” …… 润一走到了门口，杵在原地，他脸色难看的回过头，却发现理惠奶奶和芽衣同时正看着他。 “润一，出门把门关上。”理惠奶奶嘶哑的声音传出。 深吸一口气，润一对着床上的老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后，便推门离去。 站在门外，关上门，他提心吊胆，感受着心跳加速跳动一下靠在了门上。 屁股顺着实木的门一路往下滑最后坐在了地上。 闭上眼，他将脑袋埋在双腿中间。 “太好了。” 终于润一久久悬挂的心终于落下了。 奶奶还在，芽衣也来了。 抬起头，他望着天花板，张开嘴长嘘一口气，整张脸表情夸张： “谢谢你萤。” 润一很少去说谢谢这个词，他不知道为何，他现在脱口而出。 “我没做什么。” 雨宫萤靠在他身边，同样也看着天花板。 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让芽衣去改变的，反而是芽衣自己在不断努力探索，最终站在了这里。 “你知道嘛。”润一静静的说着：“如果是以前的芽衣她绝对不会来的。” “是么？” 雨宫萤不清楚。 “就连那次生日宴，如果不是芽衣母亲强行逼着她去的，恐怕她也不会来的。”润一无比清楚自己妹妹的性子。 早在她父亲葬礼的那天起，她就再也踏入过千叶家的大门一步。 包括理惠奶奶住院，生日，他们的表兄弟结婚，芽衣从来没参加过。 如果不是理惠奶奶以相亲为由，逼着芽衣母亲让芽衣来，恐怕直到今天，芽衣都不会踏进千叶家半步。 但仅仅在半个月后，不用任何人的相逼，她已经能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坐在里面独自和理惠奶奶说话了。 润一不知道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观察过妹妹身边一切都和往日相同，只是多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雨宫萤。 坐在地上，将脑袋搭在膝盖上，润一有些好奇：“伱到底跟芽衣说了什么呀？” “我只是告诉她尝试去找寻一下真相。” “真相嘛。”润一抬起头盯着雨宫萤俊俏的侧脸：“明明她不用知道。” “为什么？” 雨宫萤不懂，他低下头看向润一眼神正好与其对视。 “其实呀……”润一将脑袋耷拉在膝盖上：“所有人都清楚，理惠奶奶最喜欢的人就是芽衣，如果让她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生活下去，或许她就能永远脱离千叶家的束缚。” “可是这对于芽衣不太公平吧。”雨宫萤说。 “是的，但这种不公平对她来说是好事，只有这样，她就能自由自在不受束缚。” 说到这，润一的目光看向了远方坐在母亲身边的晴子姐：“这就是背负了千叶家家族命运的人，你觉得晴子姐幸福么？” “……” 雨宫萤哑然，目光看向躺在母亲怀里的晴子姐，良久才缓缓说出几个字：“应该算是幸福吧。” “你看事真的很没眼光哎。”润一盯着远处的晴子姐为她感到惋惜：“说实话不喜欢晴子姐的丈夫。” “晴子姐丈夫？”雨宫萤略微迟疑。 “就是今天在奶奶病房里和晴子姐一同被训话的那个男的。”润一口中对于自己的姐夫毫无尊敬。 恍然大悟，雨宫萤左右看了看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知去处了。 “家族联姻的结果就是没有爱。”润一眼中看着晴子姐，又仿佛在看自己：“如果你选择背负千叶家的未来，那就代表你放弃了自己的未来。” 雨宫萤不太明白润一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大概能知道，如果在人难过的时候，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另一半，那确实很凄惨。 从地上站起来，润一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灰望着窗外阴霾的天空： “正因为她没有选择背负千叶家的未来，所以她才能选择自己的未来。” 大步离去，润一只留下背影，便消失在了楼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