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国家利益

看见老师，我们像受委屈的孩子看到了慈爱的母亲。 唐瑾明上前抱住了吴老师就哭了起来，“老师，我们担心你。” “担心什么呀？老师不是好好的吗？” 石水来则说，“老师，我们给你开垦了几块地，一块种稻谷，一块种瓜果，剩下的种鲜花。” 我站在老师面前，不知为什么，也流出了泪，“学校里有人传说老师染上了麻风病，还说对我们去过麻风村的人也要隔离。代课的那个洪老师总是阴阳怪气的说风凉话。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我们的老师，所以，损人的话我们不想说。可如果是他继续给我们上课，我都不想念书了，没有意思。世界上的老师如果都像老师你，那就好了。洪老师订总是打击我们，说我们是一群蠢材。好像我们是蠢材，他会特别的高兴。” “风子，你见过世上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吗？没有。所以，人与人总是不同的，我们也做不到强求。老师也做不到一辈子陪伴你们，总有一天，终究是要离开你们的。洪老师可能与我的方法不一样，可让你们成才的心一定是一样的。他打击你们，就是激励你们，他也是来渡你们的。” “渡我们？怎么渡？没见他开船。老师说的不是五年吗？我们也不敢想远，只能想老师说的这五年能见到老师，不想五年后的事。” 吴老师摸着我的脸，“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老师也舍不得你们。” “原本能看到老师你好好的，没有染上病，我们就高兴了，现在能听到老师的话，就高兴得不得了啦。” 老师见到我们，也很高兴。 可转脸，老师的脸色就变得十分的难看，“你们想老师，老师十分地感动。可是你们以今天的这种方式来找老师，老师万分地生气，你们想想，如果你们掉进了悬崖，那意味着什么？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你们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老师会内疚一辈子，懂了吗？命是父母给的，不能轻易地丢掉，否则，就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也对不起自己。老师只是你们生命中的过客，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们。现在，也快要放假了，你们坚持几天，下个学期，老师还是你们的老师。但这个假期，老师还是要给麻风村的同学们上课，想和老师一起去的，老师不反对。” 胡前程寡言少语，这时插话，“假期是老师的休息时间，我们也不想老师你累倒。老师你尽量好好休息，我们有时间等待。过去没有人愿意教我们，也过来了。” “老师自己有把握，肯定不会把自己累死。所谓信仰，就是我们愿意为我们追求的事情去努力，不惜性命。” “老师，刚才出去的那个“首长爷爷”是你的父亲吗？” 吴老师点了点头。 “老师也应该分一些时间给他，陪他，我现在就特别后悔，陪我爷爷的时间太少了，现在想陪也没有了。” “风子，你真懂事。” 我悄悄地在吴老师的耳边说，“还有，我小姑爹回来过了，他来找你了吗？” 吴老师听说了小姑爹的消息，摇了摇头，温柔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有些落寞。 “老师，或许他也有你说的信仰，所以，连你都顾不上了。” 老师无力地点了点头，“或许吧。” “风子有一个问题可以问老师吗？” “当然可以。” ““首长爷爷”你的父亲不是科学家吗？为什么会穿着军装呢？” “因为有的命运是没有选择的。国家需要他是什么，他就得是什么。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没有选择。” “国家利益？没有选择？那，叫人去死，也不能拒绝吗？” 吴老师想都没想就回答，“不能。” “为什么呀？” “因为，国家利益利益高于一切。” “那，我的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在这里工作，也是为了国家利益吗？” “当然。”老师说着话，打开茶几上的糖果盒，给我们每人发了一颗水果糖。 “可他们是骗子，怎么能在这里工作？他们不是好人。” “骗子？怎么不是好人？” “他们骗了我，没有一句真话，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过去的一切都是骗局。” “风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将来你也会有。老师告诉你，这里的人都是十分优秀的人，只有优秀的人才有资格在这里工作。能到这里，都是经过组织上精挑细选，才来到这里。到了这里，就意味着放弃了外界的喧嚣生活，甚至把最好的青春和生命都留在了这里，你能说他们不好吗？” “都是为了什么国家利益吗？” “对。”老师边说边拾起木沙发上的织了一半的毛线衣，“一直相给我母亲织一件毛衣，可冬天都走完了，还是没有织完。” 唐瑾明困惑地问道，“老师，什么是国家利益？它到底有多重要，值得人们为它献出最好的青春乃至生命。” 吴老师没有直接回答唐瑾明的问题，而是对保卫部的军官说道，“人。我领走了哈。” 军官脸上堆着笑，“好好，好，这样最好，下次最好跟着你们吴老师来，要是再攀爬悬崖绝壁，叭，我就开枪，不讲情面。” 军官眯着一只眼，用手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式。 老师叫我们，“还不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拿枪打我们吗？叔叔，你会犯错误的，我们之间顶多是人民内部矛盾。” “你叫什么？哦，想起来了，你叫风子，你说的不对。擅闯军事禁区，是敌我矛盾。” 我们跟着老师穿过树林，进了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在山肚子里，到了老师家。 从远处看，只见山不见洞，洞口有树林伪装。 好果没有电灯，就是一个黑屋。 房间里还有一个里屋，是卧室。卧室里有一张单人床，床边有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有一盏荷叶形的台灯，四墙均是落地书架，书架前有一张书桌，床边摆着一把陈旧的竹编椅子。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书房。 我们所在的客厅，沿墙摆着木沙发，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竹编外壳的保温水壶，水壶旁边是几个玻璃杯子。墙角的花凳上摆放着一盆菊花，花开得很艳，是那种小朵的雏菊。生命力十分的强，不用浇水，也能活很长的时间。 茶几上摆着“内参”字样的文件，老师随手将文件拾起放进了里屋书桌。 “如果不是这次病，回基地医院治疗，我也不常回这里。” “首长爷爷就住这里吗？” “对。如果工作晚了，他就在指挥部办公室木沙发上就睡了。” “那，首长爷爷太辛苦了嘛！” “这里的每个人都很辛苦，不能接受辛苦的人，没有资格在这里。同学们，我们现在享受的和平，是要有很多人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包括青春乃至生命，所以，辛苦是进入这个地方最基本的门槛。” “老师，如你这样说，我在考虑是否应该原谅伯父们对我的欺骗。” “风子，你伯父他们不是欺骗，而是遵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机密。” “哦，那我想想，我得看他们的表现。” “唐瑾明刚才问我什么是国家利益，老师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你们家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唐瑾明想了想，“应该是平安和团结。” “嗯，回答得不错。如果有人千万百计要把你家搞乱，甚至弄得四分五裂，你怎样想？” “那当然不行，如果那样，还过什么日子？” “国家利益，也是同样的道理。” “老师，我有点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