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看虫子的目光

“都几天了，你还在纠结这些事情。” 卡恩揉了揉太阳穴，发现自己最近好像经常做这个动作，沉默一会坦然直说，活得久懒得遮遮掩掩平静解释。 “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我是狩魔猎人，是专门杀怪物的，不是猎人魔，不想掺和到人类的事情里······” 这段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倒背如流更像是说服自己。 “他们能算人吗？！” 艾薇闻言顿时红眼，眼泪夺眶而出，盯着卡恩大声质问道，“一群人渣都不如的东西！？根本不配称之为人！？” “你知道他们杀了多少人吗！？” “害多少家破人亡吗！？” “你居然就是因为不想掺和？！” “......” 卡恩微微低头，沉默承受她的质问和目光，这种程度早就习惯了。 巫师世界中后期频频爆发战争，他选择可耻的无视，此后被很多女术士咒骂。 有时候不懂，战争不是他挑起，更不是他造成平民流离失所，不仅要他去阻止还要背锅，就连他杀怪兽多也被谴责残忍。 艾薇大喊后喘气，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别过脸贝齿咬着下唇，将两行清泪擦掉。 卡恩神情平静近乎淡漠，机械重复着。 “不知道，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狩魔猎人，不决定别人的善恶，也没资格定罪······” “你不是···告诉我你不是！如果问你只是这种回答，那有什么意义吗？！” 艾薇紧紧抿着粉唇盯着他，嘬着泪水的眼睛里满是不理解，卡恩叹了口气，从尘封回忆中掏出伤痛，“我说个事情你可能会理解一点......” 卡恩缓缓讲述第二世狩魔猎人出道一段时间后遇到的事情，那年他意气风发，在动乱年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某次剿灭强盗解救七八名妇女和十几名少女，没想那么多直接把人送到小镇上，孤儿就送到孤儿院。 随后转身离去，心想自己真细心，转身姿势肯定很帅把女生都迷倒了吧。 几年后再次回来，心血来潮想看看当年救下的人，远处观看大部分都生活凄惨，孤儿院的女生少了。 询问过程妇女的哭泣让他心生不妙，追查下发现是城市里的黑帮看到女生漂亮，直接趁夜色抢夺过来玩弄至死，埋葬时尸体扭曲······ 表面云淡风轻，但猎杀怪物、不公平对待等各种原因，心里那根弦已经紧绷的，现在弦断了······ 回神之后已经是满地尸体，他···屠掉几百人口，整个黑帮但凡一丝牵连都杀掉，最后被城市通缉。 默然间发现底层成员居然有一个变形怪，变形怪比较善良一般来说不会做这些事情。 带着疑惑继续追查下后发现，这变形怪不知道什么原因成为贫民窟里一名孤单老婆婆的儿子，而变形怪是那条街道上有名的老好人，加入帮派也是想庇护老婆婆...... 他在帮派属于最底层，因身体瘦小干着最脏的活，他默默把每一具尸体好好埋葬，免得被食腐怪物吃掉，那些女生的尸体就是他埋葬...... “杀人很简单，但万一杀错了怎么办......”卡恩声音低沉，“杀错人后那么事情就会变得无可挽回。” “你觉得说一句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过去了？”卡恩将和格里姆说过的话再次反问道， 不是阻止她杀人是要调查清楚，艾薇无言以对，但卡恩话成功扎根在她心底。 “TM一个变形怪做的事情比人类要好的多，至今我都无法面对老婆婆慈祥、恐慌的目光，看儿子引以为荣的目光，做儿子喜欢吃的食物期待他回来的目光，想知道儿子有没有饿着，想看到他狼吞虎咽吃东西，想为他缝缝补补衣服，想看他穿新衣服······” “后面呢······”艾薇眼睛发红问道，声音闷闷，卡恩无奈苦笑，“拼命赚钱雇人照顾老婆婆，起码让她安享晚年···我甚至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只能躲起来观看免得出事，那段时间都不敢离太远就怕出事赶不回来。” “说实话，其实那天我是知道有小孩子，但心里很犹豫，更多是不打算掺和进去，如果不是格里姆挑明说有你这个小孩子，可能我就回去然后换一条路线避开这些人贩子·······” “杀怪物多简单，抓住坏的怪物一刀过去就行······” 其实格里姆也是因为有小孩，而他也是这个原因。 卡恩这种弱鸡又死板的性格根本不合适做当权者，甚至可以说难成大事。 但凡有点才能的领导者都能看出，他第二世当领导的作为十分不合格。 第一世塑造的三观，让他没办法随便忽视人的生命，被其他超凡者听到恐怕会哄然大笑，居然在意普通人的性命。 卡恩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但不准备改。 “知道有你这个小孩的时候真的忍不了······” 艾薇沉默一会道，“怪不得你宁愿费那么大功夫去活抓，我没经历过，还是不太理解，但···我也明白了，尽量不杀错人。” 空洞的话永远没有亲身经历般刻苦，那时候面对老婆婆的目光，他愧疚缠绕严重地怀疑自己，差点不想做狩魔猎人，好一段时间才缓了过来。 也对怪物有新的理解，变形怪是智慧生物有着善良本性，不可杀。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全名艾薇·艾希·爱尔卡！”艾薇说出自己名字时有些骄傲，下意识挺起胸膛。 “额······” 看到艾薇认真的样子，卡恩只好重新介绍一遍，“卡恩·古，你也知道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最后还是艾薇打破安静。 “什么时候可以教我······”艾薇别过脸小声问道，卡恩笑道，“随时都可以，不过······” “怎么啦？” 艾薇心情大好，语气都温柔起来，婉转清脆的声音如涓涓流水温润人心，然而卡恩的话······ “可以穿着这身衣服练吗？” “去死一万遍！！我现在就把这衣服剪烂！！” “别啊！这可是花了我5枚金币加急定做！” “5枚金币你就买了这、这种变态的东西，果然你的变态本性要暴露了吗！？” 艾薇气得柳眉倒竖，用披风密实的包裹住身体，小脸气鼓鼓如松鼠储藏的食物被全部偷吃了，用看虫子的目光望向卡恩。 别说这目光就是给劲，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