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祭天司

商朝不是什么信息化时代，不用值夜担心谁家的核弹头正对准自己，王宫也本该在夜里归于沉寂。 可一个男人的出现让这份沉寂彻底消失，他头上插着一堆羽毛，有如印第安酋长。 还必须是食人族的。 子受这是第二次见祭天司的人，与想象中大有不同。 “臣讳羿，拜见大王。”食人族族长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跪在子受面前。 “羿？”子受注意到这个字眼，“敢问您叫？” “讳羿。” 子受一脸无语：“知道你名讳是羿，孤是问你姓什么？” “姓讳，名羿。”讳羿不紧不慢地说。 反正这位大王在他这，脑子肯定有问题。 “哦。”子受失望，“还以为你姓后呢。” “后羿乃是先祖。” “放屁！”子受砰的一拍桌子，“姓都不一样还碰瓷，真当孤是傻子？” “咳咳。”比干干咳两声，贴耳道：“他们家传名，不传姓。” “啥？”子受满脸震惊，“我滴龟龟，要不怎么说后羿没后代，原来是这样。” “大王，臣已经有孩子了。” “没事，孤不关心。”子受摆手。 “额......” “你有了，你儿子也未必有后，总会断的。” “.......” “这么晚了找孤，可是有事？” 即便再不愿意，子受还是摆出一副笑脸，对方毕竟是后羿族人，说不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走下台去，想要扶起讳羿，但转念一想，讳羿之号从未在封神里提到过，想必不是什么大佬。 那张脸立马冷了下去，伸出去的手也缩了回来。 讳羿刚巧想把手递上去，却扑了个空，抬头，他发现子受一眼冷漠，压根儿没正瞧看他。 “你伸手干什么？”子受问，“莫非还想扶着孤起身吗？” “我......臣......” 「狗先伸的！」 “算了算了。”子受甩下袖子，向比干道：“王叔，祭天司大祝年事已高，已经起不来了.....” “宣布吧。” 「宣布你娘啊！」 “我能站起来！”讳羿腾地一下，从地上直直立起，连手都没用。 “孤说起身了吗？”子受歪头。 “我......” “顶撞寡人！又不向寡人称臣！”子受满脸怒意，“王叔，宣布！” 他根本没想理这所谓的大祝，无非是贪权敛财的，封神榜都进不去，他有什么实力谈天灾？有什么资格当大祝？毕竟连费仲尤浑都能进。 “大王，臣可以不做大祝！”就在子受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讳羿突然喊了一句。 他声音很大，也没跪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毫无畏惧。 “我现在就褪去大祝的身份。”讳羿说着，举手把头上的玄鸟翎羽全部拔掉。 那几根毛根本不是什么装饰品，而是直直插在头皮里面的。连带着血的玄鸟翎羽被扔在地上，讳羿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知道大王对氏族有偏见，但天灾一事关乎大商国运，万不可马虎！” 子受转身，迎面走到讳羿面前，拦下了那双血淋淋的手。 “到底怎么回事？孤听一听。” “原本.......原本今年与天上那位商量好了，我们进献一位少女，他会降雨，但现在......” “唉.....” “大王糊涂啊！”讳羿叹了口气，一旁的比干也是如此。 “就算我们进献了，他就会降雨？”子受反问道，“你怎么能清楚天神的脾气？” “什么天神的脾气？”讳羿说，“那天司水道咒就差这最后的人祭了！” “天司水道咒？”子受完全没听过这个词。 “大王随我来吧。” 讳羿说着走出寝殿，子受和比干则是跟在后面。 三人穿过宫墙高门，来到了一扇有些类似鸟居的门前。它由红色实木搭建成一个“井”字，看起来庄重古朴。 子受不知道的是，日本鸟居是模仿产物，它在大商叫衡门或者乌头门，有隔绝平衡两界的意思。 门的一边归人，另一边归神。大祝则是人派往神界的使者。 讳羿驻足门前，拦下子受道：“大王请看衡门之上。” 顺着讳羿手指的方向，子受看到衡门横梁中间供奉牌位的地方似乎正流着水。这水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只在长方形的牌位框里流动，像是下雨天的玻璃。 更吸引人的还是牌位框的右下角，一条黄金锁链穿过流水死死地钉在框上，如同某种封印。 “四年了，三年的人祭打开了天司水道咒的三道神锁，只差最后一年。”讳羿说着看向比干，“难道大卜的卦象不能避免？大商真的只剩十年了吗？” “什么意思？”子受楞了，呆滞地走向比干道：“王叔，什么卦象，孤.......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没什么，国运卦象。”比干说，“商王换代，当代大卜都会以命求卦，以求亏得先机。” “而这次，你的卦象是.....十年，而亡。” “所以我在人祭上那般胡闹你也不管？”子受问。 “是。” “我诛杀氏族你也旁观。” “对。” “我推行摊丁入亩呢？” “那个时候卦象还没出来，我以为你是真正的王，能带领大家走下去。”比干道。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子受轻笑，“我这两个月所做居然不如一副卦象。” “老臣依然会帮你。”比干说，“你要废人祭，我便留那东伯侯之女一命，你要杀氏族，老臣就帮你全叫来。” “你如何，老臣便如何。” “我还是我，但你......” “我也是我。” 子受说着，走向衡门。讳羿想要拦住，但子受却突然发力一把将他推开。 “王叔啊。”子受低头，“我这个人，漫天神佛也好，柴米油盐也罢，我什么都信。” “就是他妈的不信命！” 他猛地一脚踢在衡门右边的柱子上，右腿连同衣襟整个将衡门贯穿。无数木刺深入皮肤，把那条腿划得鲜血淋漓。 失去一边的支撑，衡门向后倾斜，那所谓的天司水道咒也化作一滩水洒在地上。 “大祝讳羿！” “臣在。”讳羿跪下。 “如没有此咒，哪里会受旱灾？” “庇州城。” “丞相比干！” “老臣在。” “庇州何处？可有图来？” 哗~ 羊皮图在子守面前摊开，让他定睛看去。 旱灾？ 旱不了！ “着令，闻太师选神将司力大无穷者与孤前往庇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