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浪漫

等到李北军觉得应该找个时间把他自己选择的女朋友介绍给老同学们的时候，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一年一度的同学聚会安排上了，这天黄晶晶却因为临时有事没能和李北军一起去。 聚会上，照例是李玲玲和李北军挨着坐的。之后，俩人照例是在KTV来了一轮情歌大对唱。 聚会结束后，照例是李北军送李玲玲回去。这一次，不是回的李玲玲的家，而是酒店。 手机铃声响起，李北军看一眼，是李玲玲的来电。他挂断电话，然后不紧不慢点燃一支烟。现在李玲玲不在家，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吸烟。烟抽到一半，李玲玲又打来了。 “老公，我今天就不回来了，我就在我妈妈他们这儿住一晚上。”李玲玲说。 “怎么呢？我还说一会儿忙完了去接你呢。”李北军说。 “我下午逛了一会儿街，现在觉得有点累，马上都准备看会儿电视睡了。”李玲玲说。 “那好吧，老婆。有什么事的话给我打电话噢。”李北军说。 “知道了。”李玲玲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晚间实验室里，这会儿只有李北军和小娜两个人在。 就在刚才，一个电话把小娜叫到了楼下。她刚下楼，没过多久，窗外就亮起了一阵绚丽的烟火。 又过了一会儿，小娜回到了实验室。 她手上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玫瑰花瓣上还留有一滴一滴的小水珠儿。她双手捧着花束走近李北军的时候，扑鼻而来的是清新浪漫的味道。 现在，她一整个人在那火红色的映衬之下，显得越发娇艳、灵动了。 “哟嗬——这是什么情况呢？”李北军故意蹙着眉毛说。 “小男生跟我表白呗，幼——稚。”小娜说着，把那束花放在了窗边的空地上。 果不其然！李北军刚才没猜错。要是没有这种事那才叫一个奇怪，小娜是谁！ “小男生？你可不大哦。”李北军说。 “呵呵……但您没觉得我心理上已经足够成熟了嘛。”小娜说。 “这个嘛，怎么说呢，还好吧。”李北军说。 “真的，你认真点想想嘛，李教授！相较于同龄人，我自认为是比他们成熟很多的。就比方说吧，向别人表白什么的，又是放烟花呀，又是玫瑰花呀，我可不怎么喜欢。我特别特别不喜欢看烟花。”小娜说。 “烟花嘛，这个我倒赞同，这东西确实是没什么看头。几百上千年了，就变了那么点小小的花样出来。腻！”李北军说。 “那每年一到了过春节的时候，您肯定特别痛苦咯？我也是的。总觉得那种绚丽、热闹的表象之下，埋伏着什么阴谋陷阱。不过话说回来，我可比您幸运多了，您比我多痛苦了这么多年。哈哈哈——”小娜说。 “有那么夸张吗？你？痛苦？为什么？”李北军说。这会儿他手头上的事基本上已经告一段落了，他坐在椅子上，禁不住仔细地看着小娜。 “每次看见哪里在放烟花，我都不能像别人一样开心起来。而且，实话实说吧，这是我的个人观点，烟花真的不好看，而且声音也真的是难听。”小娜说。 也许她是有着什么不幸的童年？也许烟花在她过去的生活中关联着什么痛苦的记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娜那张艳丽的脸上是不动声色的，所以，李北军并没有顺着她这话问下去。 “等会儿你打算去哪儿呢？”李北军说。 “飞麟。我今天没有别的安排。专心为您效劳，怎样？”小娜说。 她脸上的颜色更加艳丽起来了，那双眼睛像是隔着一些距离的漩涡。李北军想要忍住，不去盯着那双漩涡。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又控制不住地看了又看，最后只是被动地随着那漩涡翻涌、深陷，而且越陷越深。 “可以。”李北军说。 他们两个每次去飞麟的时候都会前后各自单独开一个房间。这办法还是小娜想出来的，也从未出过什么状况。至于为什么是飞麟，当然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觉得今后这几年时间里，你们会因为某些原因离婚吗？”小娜说。 “嗯，这个嘛——”李北军不知怎么说。 “别多想，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呗。”小娜说。 “恐怕不会。你现在还小，有很多事只知其一。以后的路还很长，哪天你结婚了，你自己亲自去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应该就会明白了。”李北军说。 “我是说，不考虑其他的、外部的因素，你们两人之间本身的分歧会导致你们分手吗？”小娜说。 “看吧，你能这么问，就足以说明你并不成熟。有分歧就一定要闹离婚吗？这世界上所有的婚姻都有分歧，可是不离婚的人还是占了多数。如果有了分歧就要离婚的话，那婚姻会不会太脆弱了？”李北军说。 “如果这分歧导致两个人都不幸福呢？比方说，两个人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都不一样，生活在一起，一点一滴的小事都能够激发起矛盾来，那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呢？”小娜说。 “哟嗬——看来你还当真深究过这个问题呢。说到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什么的，不过是一种简而化之的说法而已。把生活或者是婚姻做这样的简而化之，那才是千万使不得的。暴殄天物！”李北军说。 “你觉得你的婚姻生活过得幸福吗？”小娜说。 “人生有绝对的幸福可言吗？有永恒的幸福吗？结婚或者不结婚，人生自有喜怒哀乐的法则。为什么要让夫妻之间的分歧来给不幸福背锅呢。人与人之间的分歧从来就有，并不是说你结婚了，你们夫妻之间才有了分歧。”李北军说。 “那我们之间呢？”小娜说。 “当然也有分歧。但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们还不足以给对方造成伤害。”李北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