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沙尘姬

“不认识，”那巨蛇吐着蛇信子，头慢慢放低，身体盘在地上，这是他们一族表示自己无敌意的动作。 “但是，余能闻出您身上的十古氏气息，至于柳家，也是妄自判断。” 姿态放得很低，但态度放的越不低！柳涯心不免有些赞叹。 “你从哪学得天使语？”“在牧神的学宫。” 牧神？是牧家吗？柳涯心低头思索，又抬头相问。 “你们所有圣兽，都能去学习吗？”“回大人，并不是。” “只有突破到九阶的圣兽才有资格进入牧神大人的学宫。” “而若是一族没有九阶的领导者，则同族的八阶也可以选送一个，突破到九阶再回族，期间族人受到牧族的保护。” “你身躯这么大，”柳涯心笑道：“那学宫要有多大？” “余可化为人形，所有七阶以上的圣兽皆可，只是像不像的区别。” “大人，余已经请安了，余等可以走了吗？”沙尘姬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与庞大的身躯完全不相配。 “额，我倒是想问问，为什么会特意冒出来见我？”柳涯心诧异地问道。 “余在学堂学过，十古氏大人们的地位与牧神等同，见到同位神，自然是要见礼的。” 柳涯心点点头，似乎懂了，这关系就像柳古珊与周公明一样。 柳古珊需向周公明行礼，但绝不会服从。 “最后一个问题，”柳涯心笑道：““沙尘姬”这个名字，谁给你起的？” “自然是牧神赐名，所有九阶圣兽，都有资格被赐名，但只有十分之一最后能被赐名，其中最优秀者，甚至可能进入牧族，余也在为此而努力。” 沙尘姬的眼中竟流露出些许的爱慕之情！如此深情的眼珠，却如此巨大，令柳涯心啧啧称奇。 “若是大人遇到牧神之子，请告诉他，一定要记得履行诺言。” “好吧，我记住了。” 嘴上这么说，可柳涯心心里却想到：“我刚从小牧那过来，下次再见面恐怕不知何年何月了。” 扑通！一声巨响，蛇头沉入地下，坚硬的干土竟如同沙子一般沉下。 蛇身再度翻腾，不一会就完全沉入地下。 只有被翻到一边的堆土，才能证明刚才确实路过一条难以置信的巨蛇。 柳古珊一下瘫坐在地上，刚才她早就被吓崩溃了，全靠一口忠诚气，维持住自己的意识。 柳涯心环视着周围被翻起的土坡，心中剧动后又有些若有所失。 刚才那个难以置信的巨蛇，就是自己旅行的目的！ 从出家门到现在，自己才真正地感觉到不负此行！ 看到波澜壮阔后的心跳！心脏不停的颤抖！ 它带来的狂喜是会上瘾的。 “古珊……你说……” 柳涯心的眼中忽然迸射出光芒，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些九阶的圣兽，身上的材料，到底多么珍贵啊。” 原来少爷在馋这个！ “古珊，你知道吗？我有一代先祖，就是用蛇皮，做了一套贴身的内衣，据说可舒服了！” 柳古珊吓了一跳，那条大蛇很可能没有走远，按照九阶圣兽的听力，极有可能这句话也能听到。 柳古珊也不能不回答，只好低声无奈地说道：“少爷，我们源堂给您的报告您也看了。” “自从牧家改制，带着圣兽的十圣祖，建立墅栏国之后，国土之内禁止天使族捕猎，这些圣兽的资源就越来越稀缺了。” “现在天国的野外，就连六翼级别的圣兽，对于专业的猎人来说，也是百年一见了。” “现在可见的五翼以上圣兽，大概都是人工培养的，就比如您在法仁圣斗场看见的那个。” “墅栏国……”柳涯心陷入沉思，恐怕这个沙尘姬就是从那里来的。 墅栏国是天国的属国，归牧家全权管辖，就连郑家都必须通过牧家同意才能暂代管理，是圣兽之国。 在那里，圣兽才是绝对的主人，天使族不允许踏入墅栏国的土地，否则后果自负。 而圣兽若踏出墅栏国，或者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不愿来到墅栏国的，就自然成为了天使族的畜牧对象和野外猎物。 柳涯心对那里的一切了解，都是小时候从牧浩轩那里听来的。 牧浩轩在墅栏国长大，即便有时进入天国，也是寻柳涯心一起玩乐，很少进入天兆城。 有些十古氏的传人，比如雷行远与唐青丝，活这么大也未曾见过这个十古氏最小的弟弟。 而牧浩轩对柳涯心描述的那些绘声绘色的画面，也让柳涯心对外面的世界，有了进一步的向往。 此刻，柳涯心终于亲身感受到了，牧浩轩描绘的那些生动形象的、真假难辨的巨兽故事。 “古珊，咱们继续走吧。”柳涯心拉起柳古沐的手，笑着说道。 他现在对前路无比期待，对未知景象有着前所未有渴望！ …… “你们！妈的！”柳古云一掌把老大拍在地上，咬牙道：“少爷那边，你们就这么放着不管？” 老大虽然被打在地上，但没有反抗，躺倒在地，开口说道：“我们联系不上您，只能前来找您。” “古云少爷，二队已经所剩不到一半了，我们去了又能做什么，联络不上，又怕被抓单，只能全队一起了。” 柳古沐冷笑一声，便立即动身前往柳涯心处。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柳古云知道他想说什么。 看看你带出来的这些人！柳古云似乎已经听到这句话从柳古沐嘴里喊出来。 脸上仿佛被扇似得火辣辣的疼，但柳古云也不能重罚，这些人的做法确实没什么错。 这些人都是执堂的外姓家奴，算不得自己人，距离主族尚远，所以这些人的忠心很难维持。 “你们……之前的任务做得如何了？”柳古云憋了半天，只能问出这一句。 “三队那边已经完工，二队在下不了解情况就不说了，我一队还剩三个大型匪窝未剿。” 一队负责沿路的中大型匪窝清剿。 二队负责沿路清除危险圣兽。 三队资历尚浅，负责清理恶霸与小窝点。 “那你们就回家吧，那三个……就暂时别管了！”柳古云立即说道。 “要是我们都干完，戴家也没面子。”“少爷深谋远虑，远非我等所及。” 老二在旁边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 “滚吧，别忘通知其他队。”柳古云沉声喝了一声，便立马随柳古沐一起走了。 “是，古云少爷。” …… 柳涯心指着一出废墟，问道：“古珊，你说，原来这是什么？” “应该是流匪强盗的一处歇脚窝点，许久没用才倒塌的。” 柳古珊耐心地解释道：“在多风沙的西北大漠，这是常事。” “可咱们一路走过来，也没什么强盗啊？”柳涯心嘟囔着，缓缓蹲下。 用手指擦擦倒塌的木头，捻了捻上面的沙尘。 “不对，这是新倒塌的！”柳涯心猛地说道。 柳古珊忽然暗道不好，要被少爷发现了，勉强说道：“少爷，您……” “你看，这木头是大漠特有的仙掌木，内部锁有近五成的水分，一旦死亡，会迅速变成干瘪状态。” “这是一个活仙掌木搭成的小屋子，水分还在，说明它死亡不到一天。” 把这茬忘了！柳古珊暗暗后悔，这种知识，她当然是知道的，但刚才柳涯心问得急，她一时没想起来。 “这些人估计没有走远，为什么偏偏跟小房子过不去呢？”柳涯心又开始暗自嘟囔。 他忽然看到了一片布，便捏住，用力往外拽。 却拽出一条胳膊。 “卧槽！”柳涯心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柳古珊慌忙站在柳涯心的前面。 “少爷莫慌，是一条手臂！”“废话，我知道！”柳涯心有些激动，叫道：“快把这些木头搬开！” 又遇到意外事件了！虽然柳涯心有些害怕，但好奇心更占上风。 柳古珊将压在上面的木头慢慢伐断、搬走，渐渐地，下面的尸体慢慢显露出来。 “一、二、三、四……”柳涯心用手指一个一个点。 “七个！这绝不是意外！”柳涯心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虽然柳涯心心里好奇，但毕竟是个孩子，死人的尸体横躺在那，柳涯心是不敢靠近的。 “古珊，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回少爷，是刀伤箭伤……还有被扭断脖子的。” 柳古珊无法欺骗柳涯心，只得如实回报。 “这里还真不太平，”柳涯心打了一个哆嗦，说道：“东域可没有这么多匪患。” “少爷，东域的流匪，多是流亡人和流浪天使，而且那里城镇也集中，所以匪患也富裕，不算丧心病狂，多是绑架劫道。” 柳古珊诚然解释道：“而西域的乱匪，却仿佛是沼泽一般，又黏又臭，除不尽又丧心病狂，他们的行径多是拦路抢劫，但也有杀人夺宝与自相残杀。” “有意思，”柳涯心拍手说道：“这些土匪，平时在哪销赃？” “我记得此地往西北有个横财城，那里……” 柳古珊下意识地开口回答，意识到不对后急忙捂住嘴巴。 “好！咱们现在就去那！”柳涯心大喜，他的兴奋阈值不断提高，他迫切的需要一些东西来满足自己。 “少爷，可那里不属于天国，这偏离了您旅行的路线，而且若从大道走，咱们应该已经走过了……” 柳古珊急忙阻止，她知道柳古云绝对不想让柳涯心去那里。 “不！就去那！走过了就回头！”柳涯心坚定地说道：“若是你们不愿意，那我就一个人去。” “您真是太任性了！”柳古珊摇头叹息道。 “我以后也会一直任性下去的！”柳涯心自信地说道，就好像任性是褒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