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天下无双

自从柳涯心的圣力变成黑色后，它唯一变化就是变得更加粘稠。 恶之源借来的魔力如果用完就没了，不能轻易使用。 而圣力却源源不断，在天国不敢使用的圣力，在这里却可以随意使用。 “这是什么？！”如瀑布一般的黑色圣力从柳涯心的身上宣泄开来，冲击裹挟着这些武者的身体。 “放开我！放开我！”“我投降！别杀我！” 柳涯心充耳不闻，他只看到灰色雾霭从他们的头顶上宛如蒸汽般升腾。 稍稍转动手腕，那些灰色雾气便盘旋着来到了柳涯心的手里。 黄天师瞳孔一缩，原来这些灰色雾气是听大少爷指挥的吗？ 不亏是十古氏，这种能力他闻所未闻，光是看到这些雾气，就能让他傲视其他算术师了。 “这些东西，怎么用？”柳涯心低头看着手里的灰雾团，不知道该怎么使用。 恶之源即刻出言道：“你吸进鼻子里。” 柳涯心二话没说，立刻照做，吸收完之后，并没有不适，只是也没有什么变化。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的力量又恢复几分。”恶之源伸个懒腰，满意道：“很好，你已经初步掌握了讨好我的方法。” 柳涯心恼怒道：“原来你是在骗我！我以后不干了！” 恶之源大笑几声，便说道：“我的力量恢复，对你当然是有好处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明显。” 漆黑圣力化作坚韧的胶质，将那几十个没有防备的武者举离地面。 “不要！我投降了！我投降了！” 离地越高，他们越害怕，不断有灰色的雾气诞生。 但是，很快他们也不再叫喊，见乞求没有用，挣扎也没有用，心就绝望了，不再有挣扎的动作。 灰雾渐渐变少，很快就不再产生。 柳涯心右手一挥，松开圣力的抓握，只是在半空就将他们摔了下来，大多只是轻伤，有些甚至无伤。 “你们做得好！做得好啊！”柳涯心佯作满意，扔出去几十个金羽币，笑道：“我很满意你们的反应，拿着你们的赏赐，滚回去吧！” 那些人突然转为狂喜，纷纷去抢夺那些掉在地上的金羽币。 果然，灰色雾气又大量地产生，几乎盖过了圣力。 原来是这样！柳涯心瞪大了双眼，情绪的变化，就会致使灰雾的产生，无论是正面转向负面，还是负面变成正面。 看到他们一边磕头，一边感激涕零地跑开，可以明显地看出灰色雾气再次减少。 狂喜是一瞬间的情绪，而由狂喜转变到庆幸，并没有多大幅度的变化。 那么…… 柳涯心双手横推，圣力再次前冲，化作大手捏住那些逃跑的青年。 “我想清楚了，还是杀死你们比较好。” 说着，柳涯心控制着他们原本的武器，就在他们的面前晃悠。 一瞬间，灰色雾气再度从他们的头顶爆发，几乎席卷了柳涯心的整个视野。 这些灰雾如同连绵不绝的海浪，前奔后涌地冲进了柳涯心的脑海。 支配，随着灰雾不断被吸入，柳涯心感受到一种极为强烈的快感，和更为深恶的愿望。 有点……好玩啊，就连柳涯心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上翘到了极点。 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黄天师咽下一口唾沫，这柳大少爷不对劲啊，这和当年如玉雕青瓷般的那个小娃娃是一个人吗？ “你知道吗？”恶之源慵懒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很有做我信徒的天赋哦。” “我才不要做你的信徒，只是你的能力，确实好玩。” 柳涯心右手五指齐动，灰雾如长蛇般绕着手指盘旋，像是温顺的宠物。 他可以确认，如果自己更进一步，将这些灰雾注入他们的脑袋，就可以把这些人搞到彻底崩溃，痴傻疯癫。 这很容易做到，只需要继续玩…… “恭喜啊，你学会了玩弄人心。” 恶之源的声音忽然响彻了柳涯心的脑袋，语气中尽是嘲讽和嗤笑。 呃？柳涯心猛然愣神，忽然扇自己一个嘴巴，清脆的声音在巷间持续回响。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不对，我不想要这样的！” “放轻松，”恶之源却毫不在意地说道：“我的力量吸收多了，就会变成这样，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就在柳涯心愣神之际，圣力也不再施力，那些武者仓皇逃窜，就连钱掉了也不敢回头去拾。 “我刚才，是真想着杀了他们，只是为了多取用这些雾气，这难道还不算出事吗？” 柳涯心立刻在心底质问恶之源，语气严肃刚正。 “这算出事吗？你的身体没问题不就行了？他们怎么样管你屁事？”恶之源却邪笑道：“难道你还真以为他们是什么好鸟？他们刚才可真想杀了你！” 柳涯心沉默之后，便徐徐道：“我不能因为他们仅仅有邪念就杀了他们，他们没有这个能力。” 恶之源的声音在柳涯心的心间回荡，他听得清楚。 “你以为他们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吗？就算排除你，他们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你放了他们，他们还要作恶。” 柳涯心眼眸稍一黯淡，便立刻恢复光亮：“他们作恶是他们的事，跟我没关系，只要我心安便可。” “我不能因为蚂蚁间的斗杀，就决定另一个蚂蚁的生死。” 柳涯心眼眸忽然亮了起来：“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我是……” “你什么都不是！”恶之源一声尖锐的疾呼，贯穿了柳涯心的脑海。 “恪守本心，排除杂念！坚持自我，摒弃贪恶！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就别说是先见明修改了百万年的造物！” 咻！一阵尖锐的风声，然而黄天师却没有感受到任何风。 他瞪大眼睛，看到了此世的绝境。 一切都仿佛停滞了，没有圣力，没有魔力，也没有灰色雾气。 小巷还是小巷，柳涯心屹立在他面前，身材幼小却巍峨耸立。 黄天师清楚地看到，刚才周围的一切力量，都如瀑布倾泻一般，冲进柳涯心的身体之内。 一瞬间，黄天师感觉自己好像在看一副描绘瀑布群的绝世壮美图画。 “我是谁？我是我。” 柳涯心的身体内，混合了三种力量，这致使了他思维混乱，乃至最基本的认知都要被怀疑。 “黄天师，我是谁？” 柳涯心回过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黄天师。 而黄天师看到的，却不是一双眼睛。 他看到了即使在恶界也仅存于古籍中的星河。 若不是他是天国第一算师，恐怕心里就只剩恐惧。 可是而今，他非常确定，他看到的柳大少爷，几乎化作了炫目庞大的星河。 天上之地，漫天星斗，无尽变化，包罗万象。 柳家的大少爷，到底沾染了什么东西？ 可柳涯心此时却觉不好受，他感觉到一种散去的惊恐。 就好像自己是一团沙，在不停的脱落、流逝。 “守住本心，现在正是平衡的最好时候！”恶之源在柳涯心的脑海内盘坐，严厉果决地直到这柳涯心。 “你真是幸运，体内存在的这三种力量是等阶的，而更幸运的是，先见明给了你一副足够承载它们的躯体。” “然而问题就是，躯体够了，心灵不足。” “你所遇到的困难，已经被这些幸运最大的化解了！剩下的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 柳涯心连呼吸都停滞了，就连呼吸都会让他有解体的危机感。 “我……我……我……” 柳涯心不断强调自己，他必须意识到自己是存在的，才能让自己存在。 我，独一无二。 我，绝无仅有。 我，是世界的中心。 我，不死不灭！ 噌！一阵光圈从柳涯心的胸前绽放，如同石头投入湖中，激起一阵涟漪。 然而，这不是涟漪，而是千重浪！ 嗡嗡嗡！散射的光圈击飞了周围的一切，黄天师反应极快，在身前架起圣力形成的盾，但作为盾的圣力被疯狂消耗！ 不，是吞噬！ “柳大少爷，虽然我一直听说柳家的贪婪，但是今天见到才知道，果然是一群贪欲吞天的人啊！” 忽然，黄天师看到柳涯心身体内的星河在一瞬间猛然闪烁！ 不！那不是闪烁！那是…… 还没等黄天师反应过来，就被击飞到墙上，然而墙也被冲得四散而裂，轰然崩塌！ 恶之源严肃道：“你这种方法不行，不能只靠增加弱项来平衡，这样下去没有尽头，你一定要削减冗杂！” “我可以……”柳涯心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了许多，似是确实很有信心。 “你这是在玩火，变成即将爆炸的炸弹，而且你还在往里填火药！” “嘿嘿嘿，恶界的东西，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嘛。” 柳涯心邪气地一笑，整个人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光圈渐渐平淡，周围毁坏的墙体引起了过路人的关注。 所幸这里不是中心市区，都是老旧没人住的危房，这才没有引起什么纠纷。 “都别看向这边！”黄天师的身影在浓烟中浮现，冲着巷头嘶吼着，尽管他闭上了眼，但血依然争先地从眼眶中涌出。 仅仅刚才那一次闪烁，就让他瞬间失明，眼睛剧痛无比。 当他用手捂住眼球的时候，他明显感到的自己的眼眶瘪了下去。 自己的眼睛，被腐蚀了！ “我刚才看到了……看到了……” 黄天师的声音也沙哑了，他明显就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以一种非常恐怖的速度流逝。 本来就垂垂老矣的他，现在已经是危在旦夕。 “你还不能死。” 一声清脆的童声响起，驱散了黄天师脑海中的所有迷茫和痛苦。 他从没有想过，只是一个声音就会有如此大的作用。 柳涯心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快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这对柳涯心确实很重要，他刚才所体验的一切都是第一次，他不仅需要主观视角，更需要客观视角来做综合分析。 “我刚才看到了，好多，好多眼睛！他们在您身上，他们盯着我，他们盯着我！” 黄天师忽然激动地跳起来，胡言乱语，整个人像是着魔了一般！ 好多眼睛？他在说什么？柳涯心懵了，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 “他的精神被分散了，先见明的力量可以治疗他。”恶之源打个哈欠提醒道：“该说他是倒霉好还是幸运好呢？这种死法即使是我也难得一见，也就是你能给他这种死法。” 天帝的力量？那就是天圣牌咯。 柳涯心从怀中抽出一张“花之謦息”牌，刚想使用，便听到恶之源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 “他看到的那些眼睛，是众神注意力在你身上的投视，因为方才三种力量的混战，他们从你深处暴露出来了。” 柳涯心闻言，顿感到一阵恶寒。 “他们为什么都把注意力投在我身上，是一群变态吗？” 他并不喜欢一举一动都被注视。 “变态？不变态能成神吗？”恶之源拍着大腿大笑道：“你不仅是先见明付出巨大代价创造出的杰作之一，而且是第一个驾驭三种最高级力量的载体，他们当然要组团观摩你了。” “放心，”恶之源看到柳涯心有些郁闷，反手又劝慰道：“他们不敢胡来，光是一个先见明就可以让他们不干造次了，再说了，还有我呢！” “所以他们现在都是偷偷看，懂吧？”恶之源说到这，露出一种强行憋住笑意的表情：“就是那种知道自己不该看，却抑制不住好奇的偷窥。” 柳涯心抿着嘴唇，许久之后才暴言道：“你们这些神，真是无聊！” “知足吧，”恶之源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惬意笑道：“对于我们来说，刺激感可是个比胜利感更罕见的东西。” “现在说回来吧。”柳涯心转头，望向黄天师：“他怎么办？” “现在虽然三种力量暂时休战，但如果他看到了太多的……“真实”，所以你必须用位阶更高的力量，你现在的圣力频率还不够。” 这个意思，是需要用最高等级的天圣牌吗？ 柳涯心略微一沉思，在他印象中，最高等级具有疗伤能力的，全是具有复活效果的强力牌。 难道，需要先杀死他吗？ “不要把他这种形态当作一种不足，”恶之源笑吟吟地说道：“你应该，把它当作一种“有余”。” “他的问题现在不是少了什么，而是多了什么，而你要做的，是无比精准的，将多的这一块去掉。” 柳涯心急忙翻开天圣书，这毕竟是一位老人，还是一位故人，还是一位名人，该救还是要救的。 精准伤害……精准伤害…… 有了！柳涯心手指狠狠按压着书本，指尖指着那张最合适的牌。 “丰收牌——奉祝之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