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首恶

柳涯心走到了一处平原，黄土之上凹凸不平，很难让人相信里面居然栖息着一个个狩猎的猎人。 黄土之下藏着一个个开口很小的地洞，地洞边有着一摊又一摊的血渍。 很多人在里面拿着粗制滥造的长矛，等着上面人路过，将其戳死伤当做猎物。 然而这里是往地窟内部走的必经之路，想要绕过很费时间。 “你在干什么？”柳涯心问道。 黄茬子将刚才缴获的衣服脱下，裹在裤子上。 “这些人怕死，洞挖得很深，所以戳出来的枪头不会很长，防住腰部以下就行了。” 柳涯心看也不看，双手放在腰上便往深处走。 果然，很快一把尖枪冲着小腿直刺而来！ 呲溜！那把抹着毒药的尖枪顺着肌肉滑走了，没有戳中。 那枪立刻收回地下，没有再出击第二次。 “也就这样了。”柳涯心淡淡说着，恍若无人地径直朝里面走去。 “您等等我！”黄茬子有些着急，但不得不一边看着地面，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进，一步路都要想十几秒。 这给了柳涯心思考的空隙。 他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第一个理由，就是剖析地界的阵法。 阵法需要能量维护，圣力也好魔力也好，都会在阵法运行的过程中损耗，即使不运行，也会随着时间被磨损。 这个地窟是反天城的阵法核心部位，也就是阵法的心脏。 有理由相信，这里就是为阵法补充能量的地方。 柳涯心观察到，这里整体的气氛都很压抑恐怖，每个人都在恐慌害怕中度过，而且人口流动性很大，或许这就是维持阵法能量的来源。 “您要小心啊！”黄茬子终于赶上来了，气喘吁吁地说道：“这里的老大很恐怖的！竹鞋第五，血尖子。” “是谁叫我？” 柳涯心向着声音来源看去，那里站着一个竹竿般的瘦高青年，手里拿着一把血红色的尖枪。 这个青年虽然瘦骨嶙峋，但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若是吃得好一些，也是一表人才。 “你本可以偷袭我的。”柳涯心冷冷说道：“这应该是你们这里的规矩。” “我就是因为不偷袭，才当上竹鞋第五的。”那青年笑了，笑的像是简陋的稻草人。 “多说无益，来吧。”柳涯心站定，直视着血尖子。 那青年颔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柳涯心，红枪拔出，双手紧握。 嗖！那青年没动，但地下动了！ 无数尖枪从地下突刺而出，直奔着柳涯心身体而去。 可他躲也不躲，只看着众枪刺到他皮肤上，却丝毫戳不进去。 “你那件衣服，至少是个三翼级别的天宝。”那青年深吸一口气。 柳涯心不回答，他不可能透露是因为自己的体质，这些人造工具才对他无害的。 “这是我的场地，我给你一个离开的机会。”血尖子意识到这个敌人不好对付，便要劝他离开。 黄茬子早就退到一边了，这个时候没人顾忌他，都在盯着这场可能发生的战斗。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放我过去呢。” “放你过去，他们就会认为我无能，就会来想尽各种方式杀我。”血尖子诚言不讳。 柳涯心露出笑容：“你确实无能，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他将胸膛袒露出来，双开双臂，恣意地笑道：“来吧，刺我。” 话音刚落，血尖子化作一道血光，冲着柳涯心的胸膛刺出。 叮！ 若非亲耳所听，黄茬子想不到会有这么闷声的脆响。 那把血红的尖枪，直直刺在柳涯心的胸膛上，就像刚才那些木枪一样，分文不入。 血尖子大惊，收回长枪极速后退，冷汗直流，心跳快的像是打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会有对这把血红枪的直刺完全无视的存在！ 这……难道是八翼的存在，甚至是九翼？这么年轻？这不可能！ 柳涯心向前一步，血尖子就往后退一步，他不敢和柳涯心直接接触。 要知道，到现在柳涯心还没有展现过圣力。 血尖子咬牙，紧张地说道：“你过去吧，我放你俩过去，别杀我。” “你真幸运，我不喜欢随便结束别人的性命。” 就这样，柳涯心与黄茬子，踏入了竹鞋地区的内部。 这里的建筑有模有样，似乎海拔也高了不少。 衣不蔽体的明显少了，但还有很多空旷。 柳涯心注意到一个广场上，很多人在那里聚集，盘腿而坐，看着高台上的人在吆喝。 “香喷喷的小女孩，看这个骨相，鼻梁也高，双眼灵动，耳朵也没有折的迹象。” “即将够年龄，明年就能生育回本，三银起拍。” “五银！”“六银！”“八银！” 那拍卖师却摇摇头，说道：“这可是上品的材料，今天要不到，就只有等下个月了！” “十银！”“十五银！” 那拍卖师却还不满意，说道：“我可以明确跟你们说，没有三十银，我宁愿流拍！” 他这么做在天国肯定不合规矩，但这里是地窟，这里没有规矩。 他后台有实力，他做任何事都有底气。 见无人回话，他便扯下那女孩的衣服，然而那女孩却没有反抗，反而只是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台下的各位，似乎很期望自己能卖一个好价格。 周围人没有羞耻，也没人教过她羞耻，她便没有羞耻。 “哦！”底下人看到这个场面，也无比激动，甚至有人要站起来。 拍卖师再次伸出手，却被抓住了。 “或许这是你们这里的习俗，但我有点看不下去了。” 柳涯心微微一笑，将拍卖师重重摔在台下，他呜咽几声站不起来，脊椎似乎摔断了。 正当柳涯心转过头时，那女孩却猛然砸了柳涯心两拳，慌忙跑下高台，来到那拍卖师身边，一边啜泣一边呼唤着他。 我做错了？柳涯心有些懵了，这不正是买卖人口的拍卖行吗？自己刚才不是在救她吗？ “吁！”“咦！”底下传来一阵唏嘘之声，却也没人去拯救那拍卖师，只有被拍卖的女孩跪在他身边抽泣。 正当柳涯心困惑的时候，忽然感到背后起来一阵阴风。 砰！ 幸好柳涯心跳开了，这一拳把土堆成的高台直接打塌。 “躲得好啊，没有本事也不敢踢我的场子。” 一个身短却极其宽大的胖子冷笑，值得让人注意的是，他的手宛如蒲扇般大，攥紧拳头像是大号的铁锤。 这边的人身材都不正常吗？柳涯心在内心纳闷着。 “竹鞋第七，铁手。” 专修肉身吗？这可不能像血尖子那样硬抗了。 “来吧。”柳涯心也钻进了拳头，自从离开万方源界之后，他就没痛快地打过。 他很想试试，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水平。 那矮胖子将双手放在胸前，向着柳涯心如战车般冲来！ 而柳涯心却不躲不闪，右脚奋力一蹬，两种力道瞬间相撞！ 烟尘激起，柳涯心左手作刀，直接划向那铁拳的脖颈。 喇啦！柳涯心感到手上有温热，果然割破了他的喉咙。 竹鞋第七，还是太弱了。 正当柳涯心为自己下手太狠而后悔的时候，三个人将柳涯心包围了。 黄茬子在一旁吓到浑身发抖。 竹鞋第六、第五、第八居然都在这！ 他们组成的联盟，果然可以在这里横着走。 柳涯心环视一圈，这三个人没有动手，只是冷眼看着柳涯心。 “怎么，不动手吗？”柳涯心嘲笑道：“反正你们的目的也是杀我吧，在这里只有杀与被杀。” 在柳涯心正面前的那人冷笑一声，打了一个响指，在房屋的拐角处涌来几百人，手持着长棍短刀，将柳涯心团团围住。 “人多势众啊？”柳涯心手中燃起魔力火焰，冷笑道：“我正想暖和暖和呢！” 然而他很快就哑然了。 这些人居然向他投土块！ 先用污水湿润，再暴晒干透、夹杂着石头的土块，比普通石头的伤害还要高。 “麻蛋！”柳涯心立刻袖口一卷，翻起大风，讲这些土块全部吹散。 若是刀剑，柳涯心还真不怕，可坚硬的石头却是足以对他造成切实伤害的！ 那些都是自然存在的东西，不算是人造物。 在柳涯心正前面，领头的竹鞋第六双眼微眯，便吆喝道：“你是从外面来的吧，因为什么被发配了？” “发配？还真是一个遥远的词啊。”柳涯心不与他对视，反而警惕地看向四周。 “我是自己进来的，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跟你们这些窝里斗的废物可不一样。” 激将法已出，但这些人似乎并不受激。 咻！一发毒箭射入柳涯心的肩膀，被弹飞。 “怎么？只配用这种阴损的伎俩吗？” “果然是外面来的，”竹鞋第六取过双刀，做好架势，阴狠地紧盯着柳涯心：“暗算这在我们这里，算是光明正大了。” 他忽然消失了。 速度这么快？柳涯心愕然，但看到他还拿着武器，就丝毫不用担心了。 同时，第五单手拿着铁刺狼牙棒，吆喝着冲了上来。 柳涯心不惧，用手掌硬接，“噹”的一声，那第五往后踉跄几步。 然而第六的攻击到了，双刀绞杀柳涯心的手脖，却怎么也切不下来。 正当柳涯心自得的时候，第八的长箭如猎豹般直扑柳涯心，射中柳涯心的后腰，又被弹飞。 “这小子有古怪！”第六不再绞杀，双腿一蹬，立刻与柳涯心拉开距离。 “不能近战，要淹死他。”第五的声音很符合他肥胖的身材，像是鼻子不通气一般。 这倒是个不错的思路，柳涯心赞许的想，自己还真没想过自己会被淹死。 不过这里不是平原吗？哪来的水……唉？这些人要干嘛？ 柳涯心瞪大眼睛，他看到一群人往他这里扔东西，软软黏黏，在空中就分散了。 顿时一股臭气弥散开来。 “操！”柳涯心愤怒了，原本深蓝色的魔力火焰化作漆黑的旋涡，以柳涯心为圆心迸射开来，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魔力火焰囫囵吞噬，化作另一个火种，直到成为焦炭。 就连地面上的枯草，也燃烧殆尽。 等到柳涯心从愤怒中恢复理智的时候，已经四下无人了。 “我刚刚杀了多少人？”柳涯心的内心有些苦楚，却没有后悔。 黄茬子有些不敢靠近，但又不得不靠近，没有这个人，他在竹鞋地区的内部寸步难行。 “无所谓了，都是一些该死的人，” 柳涯心不停地劝慰自己：“我若是平常人，早就屈辱而死了，他们是活该。” 可怎么劝，那也是上百人的性命，还有那个女孩。 “他们该死，这里的人都该死，我没有错，我没有做错。” 柳涯心的背后，隐隐有灰色雾气在萦绕。 “作恶之人，必要付出代价，而这里都是有罪之人，他们都该死。” “金门第一，就是首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