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偶遇

黄蓝蓝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 牛二丽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期望无奈与无助。就好像被洪水围住的牛二丽向黄蓝蓝投去求救的眼神。可是救人心切的黄蓝蓝因为不熟水性只能一动不动。这湍急的洪水似乎要把所有人给吞没。 黄蓝蓝第一次觉得自己个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如此无能为力。一种深深的挫败感笼罩着黄蓝蓝的全身，如同此时此刻的黑夜笼罩着大地。 黄蓝蓝一个人沿着黑暗的道路慢慢走着。四周一片寂静。眼下，脚下的路是黑暗的，抬眼看去，前方的路也是看不到头，看不到方向。 “嘀——嘀——”一阵摩托车的喇叭声由远及近。 黄蓝蓝根本没有在意。在九十年代初，能够开得起摩托车的人算是人中富贵。更何况在这僻静的小渔村里，摩托车绝对是稀罕物。 可是，这和黄蓝蓝有什么关系呢。黄蓝蓝依旧用脚步丈量着自己心中的苦闷。黄蓝蓝不知道自己这一路走下来，是不是要走到天亮，才能从摆脱内心中的黑暗。 然而，摩托车的喇叭声越来越近。最后，一道亮光从身后照亮黄蓝蓝脚下的路，映出黄蓝蓝那孤独而瘦长的身影。 可是，黄蓝蓝依然不为所动，直到那摩托车直接越过黄蓝蓝，掉头堵住了黄蓝蓝的去路。 黄蓝蓝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慌忙停下脚步，这才没有和那辆摩托车来个亲密接吻。 黄蓝蓝一阵恼怒，开口指责，“你这人怎么开车的？” 话音刚落，得到的回应是口哨声。 黄蓝蓝知道自己遇到流氓了。眼下自己正处于没有路人的小道上。这流氓莫不是瞅准了时机？想到这里，黄蓝蓝心头一紧，脚下就要迈开步子。 谁料一只手拉住了黄蓝蓝的一只胳膊，“黄老师，是我。” 黄蓝蓝就要挣脱那人的手。当声音响起时，黄蓝蓝愣住了。这声音听得十分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摩托车上的那人见黄蓝蓝没有逃跑的迹象，于是松开了手，顺势把头凑近摩托车的车灯。“是我，黄老师。” 借着摩托车的灯光，黄蓝蓝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尤其是那人额头上的一个刀疤，“是你，黄升？”同时，一阵厌恶涌上心头。 “嘿嘿。”黄升高兴地咧开嘴一笑，“真高兴你黄蓝蓝还记得我。” “这有什么，我们好歹是同学一场。”黄蓝蓝说完就要越过黄升，继续赶路。 “黄蓝蓝，你现在还在教书？”黄升慢慢开着车跟在黄蓝蓝身旁。 “是啊。” “还在县城？” “没有。” “那在哪？” “村小学。” “清廉村小学？” “对。” 两人就这样对话着。黄升明显感觉到黄蓝蓝不愿搭理自己。 “黄蓝蓝，你现在要去哪里？” “回学校宿舍。” 黄升听着立刻乐了，殷切地说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自己慢慢走一会儿。”黄蓝蓝的语气有些冷漠。 黄升听了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压制住内心的情绪，“那，那我陪你一起走回去。”黄升不恼不怒地跟在黄蓝蓝身旁。 没走两步，黄蓝蓝停下脚步。“你别跟着我了。”黄蓝蓝语气严厉，话音未落，黄蓝蓝立刻意识到自己不对。赶紧补充道，“你这样跟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黄升还是嬉皮笑脸。“我知道，从读书开始。我就是老师眼中的坏学生。打架斗殴逃课旷课一样不差。我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的好学生是瞧不上眼的。可是，你看，虽然我不学无术，可我不是照样发财了吗？”黄升拍拍那崭新的摩托车头。“看看我这车，刚买的。我这车在十里八乡肯定是仅此一辆。等我明天来到街上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肯定被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层层围观。” 黄蓝蓝瞥一眼黄升，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继续往前走。果然三观不同，话不投机半句多。 黄升却没发现黄蓝蓝的不耐烦，继续吹嘘道，“不说这摩托车，过一段时间，我就开一辆桑塔纳来给你看看。”黄升顿了顿，“黄老师，不瞒你说，我这人虽然读书不咋地，可是脑袋瓜子还是很灵光的。这年头读书还不一定有用。” 本来就心情郁闷的黄蓝蓝听到这词不达意的黄升的这句话，顿时被点着了火药桶，“别再跟着我了。听到没有。” 侃侃而谈的黄升对黄蓝蓝的这一突然发飙顿时惊呆了。 气愤中的黄蓝蓝才管不了那么多，喝令完黄升后又继续向前走。 被唬了一下的黄升愣住了，没弄明白黄蓝蓝为什么发火，于是只得摸摸脑袋，想了又想。过了一分钟后，黄升终于想到了:自己刚才那番只想炫耀的话没想到竟然戳中了作为老师的黄蓝蓝的痛点。你想，读书时不学无术专门捣蛋的坏学生看着下海做生意发财了，然后在当初的好学生跟前说不读书照样发财赚大钱，这不是打黄蓝蓝的脸吗？更何况黄蓝蓝现在可是老师。 黄升拍了拍自己的这张嘴巴。“叫你乱说。叫你乱说。”心里却纳闷，一向伶牙俐齿八面玲珑的自己怎么现在嘴巴变得这么笨。 黄升顾不了这么多，骑着摩托车很快追上黄蓝蓝。 “黄蓝蓝，抱歉，我刚才喝了点酒，嘴巴不利索——” “哎呀，你干嘛还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大晚上的，不要跟着我了。”黄蓝蓝说完快步向前走。 黄升赶紧跟上。“不是，黄蓝蓝。我只是想送你回去。你一个人，一个人，我，我不放心。”黄升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完了，顿时舒了一口气。 黄蓝蓝愣了一下，心想刚才是自己想歪了，“谢谢你的好意。不用担心我。”黄蓝蓝继续往前走。 “不。”心急的黄升一把抓住了黄蓝蓝的手。这一次特别地用力。 黄蓝蓝顿时被彻底激怒了，“你松开，不松开我可要喊了。” “别啊，黄蓝蓝。我没有恶意的。” 原本就对黄升有偏见的黄蓝蓝才不听黄升的解释，扯开嗓子就喊，“流——” 另一个字还没有喊出口，就被黄升用手堵住了。 这黄蓝蓝也不是吃素的，张开嘴巴对着黄升的手咬下去。 “哎呀——”疼痛让黄升惊叫起来，并松开了手。“你是属狗的。” 两人的这一番折腾引来了路边的人。 原本并不怕事的黄升犹豫了一下后，骑着他的摩托车跑了。 黄蓝蓝大喊，“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