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凤凰入都

“旧历778年10月11日晨，凤凰神皇，初临昌明。形态绰雅，璨若龙霞，转眄流精，步韵流芳。星都腾瑞，神明恭拜。嫣华灼郁，祥云荣曜，凤鸾皎鸣，神光粲合；鲸鲵踊跃而绾毂，翔禽随聚以拱卫。陛下风采，泽耀神州。” ******************************************************************* 星历10月11日，紫翔耀一行十数人飞马骏驰，于清晨抵达神都——星昌明城。京都城池雄伟，人口稠密，商贸繁荣，八百年来号称雅瑞索斯大陆中心的第一神都。 下马慢步行走的俊朗青年们，满心欢喜地游走在这陌生而新奇的锦绣繁华之中。街道中不时闪出异域妖娆的舞姬，不知何处飘来的芬醇的酒香，这边是耀眼的琥珀翡翠，叮当声那边是金银匠和玻璃匠在展示高超的技艺。 帝都呈现出无与伦比的繁华与绚丽，让阿耀他们止住了谈笑风生，放慢了呼吸，陶醉地欣赏着人族帝都一切珍奇的草木、络绎的行人和精致绝伦的商品。 华丽挺拔的彦俊，英姿勃发地缓行在神都宽阔的石道上，吸引了无数帝都少女爱慕的目光，欣赏着如画美景的同时，不觉间已然成为了图画中最美丽的风景。 大清早，侍天司全体官员就在城外驿道边恭候。官员们迎接到了殿下，可阿耀却执意要步行，还不许侍天司大张旗鼓的护卫。嗔目结舌的官员们，按捺下满心的不屑，却不敢坳了他们的兴致，纷纷尴尬着脸，尾行其后。 几个俊朗的年轻人好奇地闲逛着，不倦地欣赏繁华与绚丽，远远地跟随着侍天司众多正装出席的官员们，生怕被殿下发现了，礼服革履的官员屁颠颠地落在老远，还假装漫不经地欣赏着什么。倒是一群侍天司白军制服的差役们，溜着骏马，抬起空轿，兴致勃勃地尾行在队伍的最后。 阁楼上一双冰冷的黑色眼眸，冷冷地俯视着下边街道上如此奇特的景象，“终于还是回来了！”帝都羽林卫统领用满是刀疤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窗台，他转身推了推眼罩，朝内侍蓝菱，低低叹息了一声，“比起当年的那位英烈，真是太羸弱了！” 繁华街道的一隅飘扬着火色凤凰旗帜的六角楼，便是凤国侍天司，是凤凰国驻星昌帝国最高官方机构，负责凤国在星昌帝国的外交、商务、进贡、朝见等诸多事宜，还包括侦探窥悉各类情报、先进科技、军事动向等隐秘事务。 简短而隆重的迎接仪式完毕后，满头白发的总领纳兰海躬偻地单膝跪倒，谨慎言道，“殿下亲临，老朽蒙总长庇爱有幸侍奉，惶恐跪请恩谕，侍天司是否宴请帝国和友邦宾客，是否收纳宾贺之礼？” “凤国久倡平等勤俭，若非晋见总长连单跪礼也免了吧！宴请及礼往尽是劳民伤财的事，而今战事频繁，更不能张扬奢糜，以后宴间歌舞音乐也一并免除，我们与人为善，经贸互利，秉持清雅品德，不会缺少邦友。”紫翔耀微微招手，示意他起来入座。 侍天司素日与奢靡成风的帝国官僚们打交道，无不是贪得无厌、不可一世，倘若稍有疏忽，帝国官僚们常常苛以蔑视、渎职等罪名相威胁，敲诈勒索也是平常事。纳兰海经常敢怒不敢言，万分头痛。 今日此刻，纳兰海顿觉得一阵清风入耳，愣了一会，方才缓神站起来，深鞠一躬，“老臣谨记！”依着殿下不远处入座。 纳兰海抬眼仰视着这个身着白金锦礼制服、淡蓝披风、黑色马靴的青年端坐上方，纵然历经边关锤炼，依旧眉目清秀，即便钮紧了银扣，还是能窥探到凤凰爵印淡淡的痕迹，梨涡浅笑，俊艳得有些柔美。 紫翔耀却对古板守旧的纳兰海并没有什么好感，想他是在侍天司待久了，整日周旋在星国的大小官员里面，圆滑世故的性格中，越发恭卑唯诺。 阿耀环视众人，没能再见到纳兰明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岁月轮回，当年活泼的少年，不知而今身处何地，究竟如何模样了。” 纳兰海惶惶跪地，哭泣道，“罪孽之臣，不配殿下挂念，我司缉拿他的海捕文书早已传遍整个人族帝国，恐怕世间再无纳兰明！” “快快请起，我有一事相求诸公！鲛族公主蒂娜与我在鲛关有生死交情，拜托纳兰大人和侍天司众人，替我查找一下她的下落，务必生死都有个音信！” “若在星昌帝国，侍天司即便翻遍整个帝国，也要替殿下找到她！” 寥寥寒暄后，纳兰海递来了拜客帖，精致的名帖上赫然刻着星崆教的触目惊心的黄金箔印。来客的尊贵与神秘，引起了在场所有宾客们的羡慕与哗然。在凤国贵族与富商们不绝于耳的惊叹声中，紫翔耀随纳兰海来到了一间古朴幽静的书房。 松海图下，一席蓝金色相间的斗篷正欣赏着中堂，描金的斗篷上绣满了繁复的星崆图腾，彰显着高傲。 纳兰海亲自泡上两盏珍贵的凤碧螺，安顿在茶几上，“神使的拜会是我们的无上荣幸，所以我国殿下也给予了您最亲切的会晤。” “凤国一直自诩是正义使者，肯定很不情愿见到你们所谓的奸邪之徒吧？！”蓝菱转过身，解下星崆斗篷，露出咄咄逼人的笑容。 “普爱众生，是我国唯一追奉的正义，也是区分正义与邪恶的标准。”紫翔耀轻抿嘴唇，梨涡浅笑，眼神渐渐犀利起来。 “无知和愚昧，只有死路。不乞求艾神的庇佑，才导致凤国现在饱受战争痛苦。”一个幽暗的身影显现在角落里，乌金的斗篷和笠帽骤然间散发出骇人乌金的光芒，刺骨的冰冷梦魇般涣散开来。 国师殷喆幽灵通透的身躯激散着斥力，金光燃烧出红色的魔焰，寒冰却如藤蔓般从书房的家具缠绕起来。 “你当质子时，我便看出你的神赐慧根，如今又得到老祖宗垂爱，获得了魂器，如果同意废止旧教，传播真神，我以艾神的名义保证，不仅能立即结束渤獠战争。”国师殷喆幽蓝的眼眸一瞥，诡异冰冷的笑容似有似无，“阿耀，您还能提前成为凤国新的总长，成为一代伟人！” “宗教平等、信仰自由，是凤国推崇的重要的民权。星崆教以艾神之名义，大肆屠杀旧教信徒，斥灭异族，既违悖神旨，又抵触我国的政义。”阿耀握紧拳头，牙齿咬得生疼，“回想起墨明郡的星崆教徒将旧教和异教徒，残忍地钉死在十字架上，愈发深信总长是迫不得已才签署驱逐邪教的政令。” “真是幼稚，当年蛇族用锐利的铁钩刺穿了你祖父的心脏，鲜血染红了紫菱花，可惜以死换来的和平是短暂的！异族对我们人族从来没有仁慈！”国师殷喆俯视着年轻人坚毅的脸庞，轻蔑地一笑，那双幽蓝的眼眸里翻滚起惊涛骇浪，“只有彻底毁灭异族，才能确保我族的万世太平，才能让邪魔皇复生的可怕预言永不实现！” 紫翔耀对视着那双幽谷般深邃的蓝色眼眸，没有任何害怕和退缩。 “抗拒神途，蒙蔽国民，甚至不惜让战火持续，只为了自私地巩固紫氏的独断统治，逆天而行，让方国的子民深陷水生火热中饱受痛苦，这才是最大的邪恶！艾俄普斯神一定会用利剑和十字架来惩罚这些魔鬼的罪行。” “需要用无数异族鲜血和生命来敬畏的神明，与魔鬼无异！”紫翔耀不加思索，声色俱厉答道，“总长早已言明，放弃屠杀异教徒，制裁战争祸首渤獠国，星崆教随时可以公平自由地在凤国传播和发展。” “阿耀，我最后问你，薛戬琪带着那个十恶不赦蛇族的孽障，躲藏去哪里了？陛下正需要孽障的魂力，才能拯救天下苍生！” “杀戮只会加剧仇恨！我绝对不会帮你们杀害异族！” “果然不再是光会哭鼻子的紫梨花了！难怪凤国的老家伙，舍命也要为你开启神域！”国师殷喆幽灵般瞬间移动到紫翔耀面前，俯视着那张精致得有些柔弱的脸，然后轻轻闭上幽蓝的眼眸，摊开燃着魔焰的右手，“你在星阑祭坛得到了蓝色魔晶玛瑙珠，交给我吧！” “我只是刚踏入易律境的低阶魔法修行者，根本用不上，更没有能力守护这无限魂力的邪魔之物，早将它交于能守护之人。” 国师殷喆涌动魔法，却无法感知那蓝色魔晶玛瑙珠吸收魂力的一丝能量，重新睁开眼睛，将镀金的衣袖卷向上，露出六瓣金角的印记，“薛戬琪一定不知道，炼魂铸魄、重生回路至少需要三枚神符封住经脉！你若为帝国、为陛下，为人族获取云祷的魂力并献出魔晶玛瑙珠，我就将我的琊阳玄符赐予你！” “魔晶玛瑙珠根本不在我手中！”紫翔耀正色道，“没有总长钧喻，死也不会献祭魔珠、背叛我的国家与信仰！” “从迦叶神坛抱下的弃婴，却常以坚决服从总长而自豪，真是滑稽可笑！看来惟有让血与火，铺垫艾神平踏往凤国的道路了！提醒你一声，别受皇太子帝枫的蛊惑去虎关，不然你性命危险事小，甚至会连累凤国安危！” 国师殷喆转身消失在冰冷的余音中，残留下梦魇般强大的冰焰在原地燃烧，氤氲的茶雾却凝结成冰珠，“噼啪”散落在书桌上，溅落到方砖上。 紫翔耀紧皱的眉宇，压着满腔气愤，没有继续招呼蓝菱，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纳兰海与蓝菱一起离走出书房，爽朗的笑声中仿佛带着多年的深厚友谊。虽然松海图落入只会用价格来衡量艺术的人手中，有点可惜，但是获得了星国五千万银币的政府物资采购权，也不算太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