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不胜酒力胡言乱语

“舍弟不胜酒力，方才之言乃酒后之言，如有冒犯之处，还望锏星尊海涵。”祝守仁拿起酒杯敬向君忘年，眸中带着歉意，后者回过神来，同样拿起酒杯，隔空示意，淡道：“无妨。” 二人之间的对话将祝无忧拉回现实，他看着面前的菜肴美酒，看着君忘年脸上风采依旧，这十几年过去，他的容貌丝毫未变，而自己已经……许久未曾出现的失落感席卷着祝无忧的内心，那一刻，他纵使是再铁血的汉子，也难免心痛。 “啊…喝！！来啊！喝！我还能喝…”祝守礼醉醺醺地举杯，身形晃晃悠悠，生怕他倒了，谁知他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他直接趴在案上不省人事，不多时鼾声如雷，此举令在场之人哭笑不得，祝守义起身道：“三位见笑，我扶他去休息。” 待祝守义带着祝守礼离开后，祝守仁与祝无忧三人又喝了一阵，便各自离席，回房休息。 祝家酒烈，祝无忧喝得有些燥热，便踱步在这祝府青石小径纳凉，他抬首见苍穹皓月，感叹那日的月光也如此这般明亮，许世千喝得微醺，冷风一吹酒劲上头，步履蹒跚，若不是祝无忧时刻关注着对方，欲倒地时搀扶一把，恐怕他早已席地而躺，大睡过去。 “年少不知酒量几何，还如此贪杯！”祝无忧架着许世千没好气地挪向房内，等他给许世千掖好被角，君忘年也赶了回来，他手中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祝无忧打开拿出一颗醒酒石让许世千含在口中。 “今日宴席，你觉得谁比较可疑？”祝无忧问道。 君忘年道：“不知。” 祝无忧道：“大当家祝守仁可以排除。” 君忘年神色一动：“为何？” “我想去一趟鬼市。”祝无忧没有回答，而是岔开话题，君忘年道：“我陪你。” “这么贴心？”祝无忧打趣道，对方不言，只是看着祝无忧，眼底掺杂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后者莫名心虚，胡乱道：“啊，那个去鬼市，走了走了。” 鬼市，顾名思义，“鬼”的集市，但凡是上不台面的交易都会在鬼市出现，鬼市鱼龙混杂，耳目通达，不仅是“鬼”的庇护之所，更是各个势力情报聚地，他们有着一套自己的黑话，方便交易生存，若不懂其中话术，那在鬼市寸步难行。 而在炎州，有着整个北秦最大的鬼市，它昼伏夜出，白日不见，只在夜晚顺着一条河流一路向下，直达最幽深之地，才能看见微微烛光，顺着烛光指引，需再行一刻钟，才能到达那门口盛开着鲜红忘川花的鬼市之中。 而此时，已经有两名裹着黑色披风的男子驻足在此，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他们二人带着黑色面纱，只露出一双眼，若是放眼看去，整个鬼市中人都是这般装束。 祝无忧与君忘年走下三尺台阶路，前方是长达几十米的长廊，十几米见宽，两侧皆有摊位，售卖的东西也是怪模怪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除了摊位，鬼市墙壁挂着火烛油灯，昏暗的光线显得这里诡谲阴森，来往行人也很少言语，基本是眼神交流，或者低声对着暗号黑话，再或者拿出信物以证身份。 “小畜生！又来偷鸡！！打死你！！”突然一道愤怒的叫骂声响起，紧接着就见一或者黑衣，身形瘦小的男孩儿口中叼着一只烤鸡，手脚并用，速度极快地向祝无忧二人这边跑来，君忘年眼疾手快，一按祝无忧的肩膀向一侧躲开，而那男孩擦着祝无忧的衣角而过，祝无忧看到了一双暗淡的眼睛，宛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祝无忧见过这种眼睛，那是在底层挣扎求生，麻木绝望的眼睛。 也就在眨眼之间，那男孩已经出了鬼市，消失在了远方。 追他的人此时在祝无忧旁边驻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高只有几尺的他就像是个球一般。 祝无忧看着此人熟悉的眉眼，不由一愣，对方看向祝无忧的眼神也明显透露着古怪，君忘年认出此人，诧异道：“是你？” 此人眼神勃然一变，连忙摆手转身逃也似的离开，君忘年见状飞身去追，二人在这廊中角逐，兵荒马乱之间两侧摊位被弄的乱七八糟，摊主们顿时怨声载道，纷纷拦住君忘年叫嚣着要他赔偿。 而君忘年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离开，隐匿在无数黑袍人之中。 祝无忧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人群深处与君忘年汇合，君忘年此时脸色铁青，阴沉的似能滴出水来，若不是此地乃鬼市，严禁打架斗殴，他早就大开杀戒，教训这帮见不得光的家伙。 祝无忧从怀中拎出一袋银子，如天女散花般洒向各处，人群顿时四散，争先恐后地去抢散落的银块，祝无忧借此机会拉着君忘年脱身，一路跑到一处暗巷才停了下来。 祝无忧喘着粗气，额头冒汗，君忘年见状拿出水袋递给对方，对方接过喝了一口，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咬牙切齿训斥道：“你干什么啊你，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但凡有些风吹草动这里的耳目就会注意到，我们现在已经被盯上了你知不知道！” 君忘年垂眸，默不作声，神态似乎还有些委屈，硬梆梆道：“下不为例。” “刚刚那人不仅是你，我也认出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现在并不是开阁时期。”祝无忧看着那矮人消失的方向，疑惑道。 君忘年冷不丁道：“卖烤鸡。” “卖烤鸡？在鬼市？？”祝无忧惊奇不已，堂堂祝家二当家，居然在鬼市卖烤鸡？图什么？？ 祝无忧想到这里，对君忘年低声道：“跟我走，这次别冲动。” 君忘年点头，默默跟在祝无忧的身后，祝无忧则是来到一家卖兽皮的摊位前，开口道：“这嘎啦货够绥，外有卖洒鸡滴？” “那嘎啦欲砸目似黑，酒似卖洒鸡滴！”摊主说着，抬手指向左放，再指了指右方。 祝无忧笑了笑：“谢谢。”说罢，他留下一两银子转身离开。 君忘年眼底出现茫然，祝无忧方才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明白，这勾起了他不多的好奇，低声问道：“你方才…同那摊主说了什么？” 祝无忧道：“我就问这里哪里有卖烧鸡的，他说前方五十米初再右转。”君忘年听后又仔细回忆一遍方才二人的对话，似乎能听出些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