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贺表

晏青是奇人更是怪人，他的大名几乎无人知晓，但要一提到松林居士，那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以松林居士名义出版的小说下到三岁孩童，上到八十老翁都能说出其中一两个故事。 他善于讲鬼神，一支笔搅动乾坤，无论是民间还是文人界都颇有名气！ 偏偏人又很低调，在山里隐姓埋名了小半辈子，听闻泯江正在做一件撼天动地的大事，这才出山，去往泯江，重阳节那天也是途径京城游玩了一天。 不想一下山，就收获颇丰，晏青高兴，一是因为遇到了一个让他欣赏，聪慧过人的孩童，将来可以收为弟子。 二是因为那日短暂几句话的交谈，他看到对面的夫人，只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当即弱水之神的形象便了然于胸！ 重阳一过，天气就一天比一天冷了，两场大雪下过，新年又如约而至，京城里的大街小巷开始卖起年货，稻香居的生意更是红火。 殷康一来，云清梦就忍不住调侃起来：“呦，二品大员也亲自出来买年货？” “两盒招牌点心，一壶桂花酿！”殷康没有理睬耳边的调侃，直接对那店员说起。 “没有了，你到别处去买吧！” 姜溶月从里面走来，声音冷冽异常，哪还有平时的随和。 相识多年，俩人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但仅仅止步于朋友，姜溶月一直都希望他能主动上前迈进一步，实在是盼不到了，她便在云清梦的鼓励下主动开了口。 虽说她是个活泼外向的人，可在这上面却从来没有主动过，豁出去了所有自尊心红着脸跟他坦诚布公之后，不想他却是为难！ 到底是曾经靖王妃的身份让他忌惮了，被拒之后姜溶月倒也不在乎颜面扫地了，只是心里堵的难受，倾心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是这样没有担当，以后也不必再抱有幻想了。 所以她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来往，以后就像云清梦那样专心做生意，再也不对任何人抱有任何幻想！ “对不起，那天我……”殷康急于道歉，也不顾人来人往，被姜溶月伸手叫停。 “既然你不喜欢我，那就别再来烦我了！” 那天的犹豫，原因并不是她所认为的，只是因为现在他身为朝廷命官，公然娶曾经的靖王妃为妻，这是给皇室招黑，无论他还是皇室，都会沦为笑柄，殷康倒不是怕被人嘲笑指点，而是怕惹怒皇上和靖王，从而让姜溶月引来杀身之祸！ 也想就这样作罢，可终究心与愿违，今天又主动找来，卑微的问：“能否借一步说话？” “不能，我跟你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那日拒绝你不是我不喜欢你，也不是怕你连累我，而是我怕以后会护不了你周全！” 姜溶月不屑冷笑一声，冠冕堂皇的话听听就好，她不会在往心上去，更不会因此动容，抬眼冷然问：“说完了吗？说完可以走了吧？” “若你还愿意，年后我就递交辞呈，带你离开京城！” 他说的无比真诚，像是做了一番深思熟虑后下定的决心，姜溶月一下恍惚了神，心也瞬间乱了。 同样深思熟虑之后，姜溶月缓和了脸色和语气，但却是给了他一个拒绝的态度！ “我不会离开京城，那天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我们就各自安好吧！”姜溶月怎么可能让他辞官。 如今也算是说开了，她心里释然许多，对殷康也宽容起来，临走之前还给他打包了两大盒点心，可她越是这样淡然，殷康心里却越是没底，拿着点心魂不守舍的回了府邸。 马上就是除夕了，他要在除夕之前写好上表皇上的贺词，今年的贺词不同往年，早在前几天，皇上就在朝上说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只凤凰降落在了玉熙宫，还让人解了梦，说这是吉梦，朝上因此开始有拥护立宸妃为后的声音。 谁都看得出这是皇上有意在引导，朝堂上也多次暗示今年贺词该写什么，殷康不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人，但这份贺词还是打算帮皇上完成这个心愿。 主要是因为宸妃的确不是传闻中狐媚惑主的妖妃，而且当初参观宫里的大坝模型，宸妃领头建造起来的水电站是有目共睹的。 再加上她在宫里教授了三年水电站相关的知识，那些成器的学子现在都是泯江那边的得力干将。 当初宸妃的课不少大臣也去旁听过，殷康去的次数最多，宸妃的为人他也清楚一二，所以心甘情愿上这个贺表！ 朝中大多数都是像殷康这样想法的，当然也有异类，魏相的侄子刑部侍郎魏东文就是其中一个，知道皇上想让朝臣在贺表中拥护宸妃为后，他索性连贺表都不打算上了。 腊月二十九这天下起小雪，魏东文来到相府看望病了许久的叔父。 魏相一下苍老许多，胡子头发几乎全白了，见到侄子，艰难从病榻上坐起，身体虽然垮了，可头脑还尚清醒，尤其对于朝上的动向从不敢掉以轻心，所以见到侄子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贺表写好了吗？” 自从魏相失势，平时那些与相府往来密切的官这个时候都躲着恨不得摘清与相府的关系，但魏东文不一样。 这是他的叔父，他自小丧父，是叔父接济他们一家，扶养他长大成人，后来做官也没少帮他，为表忠心，他上来便道：“叔父放心，侄儿是不会上表让皇上立妖妃为后！” “糊涂！”魏相气的半死，捶床猛烈咳嗽。 魏东文赶紧上前关怀：“叔父！” “大局已定，你就是不上贺表，又能改变得了什么？”这个侄子孝心是有，可惜头脑不足，但魏家儿孙当中也就他官居二品。 “虽不能改变什么，但侄儿绝不会做背叛叔父的事！”魏东文自认为这样就是忠于自己的叔父。 “时不到不可强生，势不到不可强成！我败就败在时势二字，今日时势于魏氏更加不利，老夫时日无多，你还要为魏氏子孙谋福利，贺表不但要上，还要顺应君心，必须拥护宸妃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