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礼祭

而周围的灾民与自己手下的伙计则像是受到了戏曲的感染，纷纷开始扭动自己的身体。 一开始还很正常，但渐渐的他们的动作逐渐变得夸张。 他们眼神中充斥着狂热，动作愈发的癫狂。 陆鸣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灾民因为动作过于夸张，致使骨头穿透了自己的皮肤。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身体一样。 陆鸣用力的扇了自己几个巴掌，脸上的痛感迫使他冷静了下来。 陆鸣将目光再次转向周围，眼下情况不明，应该先找到破局之法。 正思索间，陆鸣猛地想起了白天察觉到的异常。 “高启！对，是高启！还有杨舒，听戏的主意是高启提出的，杨舒也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一定是他们！” 目光迅速转向身侧，却发现高启依旧平稳的坐在那里，不过此刻他的脑袋是低垂着的，让人看不清面容。 在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场合下，他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安静，陆鸣已经可以确定，一定是高启有问题！ 陆鸣犹豫了片刻，尝试着伸手碰了碰高启，但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一点一点的陷了进去，并且指尖传来的触感像是油脂一样，冰冷而粘腻。 陆鸣稍微加了些力气，高启的身体也突然有了变化。 从陆鸣戳入的位置，一条裂缝逐渐从手指向上延伸，并且缝隙中开始不断的喷涌黑雾，陆鸣急忙将手缩了回来。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高启便只剩下了一张干瘪的皮囊。 “假的！？什么时候...不对！从一开始就不是他！” 陆鸣这才想起来，早上的时候高启的情绪看起来就有些不对，像是在为什么而苦恼。 而他回来的时候，更是连说话都变得僵硬。 如今想来，他当时的样子倒是有点像像极了丢失灵魂的傀儡。 没来由的，一个词汇突然从陆鸣脑海中一闪而过，苍神！ 当时南宫三渠曾经与他说过，苍神受控于神，表象上更像是被控制的野兽。 当时的水生因为在自己身边，没有神控制，所以才表现得像未驯化的野兽。 可若是有神控制的那！？ 陆鸣猛地看向戏台方向，果然，像是刚刚戳破“高启”身体的举动引发了连锁反应。 台上戏子脸上的油彩已经脱落，显露出来的正是高启的模样！ 陆鸣正苦于该如何脱身，却突然感觉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口。 “陆哥儿，这些都是什么啊！” 李存勇虽然身体在不住的打颤，但却依旧努力的靠向陆鸣。 看他颤颤巍巍的样子，陆鸣突然有些想笑。 这憨货平时性子恶劣，如今碰到在这种场面，表现的倒像是一只鸡雏一样。 “跟紧我。” 周围的灾民表现得愈发疯狂，由不得他多想，拉起李存勇便开始向外围奔跑。 有了之前的经历，陆鸣也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潜在的危险，因此此前从南宫三渠那里得来的铜铃他一直都带在身上。 如今到了紧要关头，刚好有了用武之地。 果然，随着铜铃的出现，周围那些癫狂的灾民纷纷让出道路，像是遇见了猫的老鼠。 但可能是陆鸣的举动过于显眼，原本在戏台上的高启突然将目光投向了陆鸣。 他并未停止自己的动作，反而是手上的长刀加快了节奏。 像是为了配合他，原本舒缓的曲声也变得更加紧促，最终掩盖了陆鸣手中的铃声。 周围的饥民此刻像是得了指令，身躯扭动的更加疯狂。 陆鸣甚至看到挡在他面前的妇人亲手拔下了自己的脑袋。 鲜血夹杂着脏器在空中被晃得飞起，像是在庆祝“自己”重获新生。 一旁的李存勇哪见过这种场面，当即俯身呕吐起来。 但陆鸣却没有去管他，因为他清楚，若是再不想办法，他们两个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陆鸣本就胀痛的脑袋因为铜铃的副作用变得更加剧烈，就连眼前的人影都开始变得模糊重叠。 陆鸣正在迟疑，但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在戏台的上空有虚影在闪烁。 是文先生！可恶，这东西怎么还阴魂不散的！ “陆哥儿，戏台上好像多了个人！” 李存勇颤抖的声音让陆鸣彻底确认了自己的猜想，这场戏似乎就是为了召唤文先生。 如果说此前文先生还只是偶尔可以出现，那他现在就是在获得永久的自由！ 耳畔的声响越来越大，似乎是即将到达顶点， 周围这些癫狂的灾民依旧在扭动，身上似乎是有一道道看不见的黑线，将他们身上那诡异的扭曲与疯狂尽数送到了戏台上空。 终于，随着灾民数以千计的倒在血泊中，戏台上的文先生也变的愈发凝实。 他双脚悬空，皮肤苍白却蠕动着紫色的脉络，他那每一寸紧贴着骨头的皮肤上，都印着一张正在哀嚎的人脸，而他身上的红袍更是如同流动的鲜血，猩红可怖，令人作呕。 此时的文先生，像是集合了世上所有扭曲的集合体，全身散发着如浓稠黑雾般的诡异力量，即便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可以让人忘记思考。 力量还在汇聚 终于，那文先生睁开了他空洞幽深的无瞳眼眶。 虽然没有眼睛，但陆鸣可以肯定，他就是在看自己。 此刻的陆鸣已经没有想要反抗的心思。 胀痛与铜铃的副作用夹杂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因久病缠身而变的瘦骨嶙峋的老叟。 “小子，别在那等死，快去戏台上，弄死高启！” 突如其来的声音如同救命的稻草，惊醒了恍惚的陆鸣，让他再度燃起了希望。 虽然这声音变得粗狂低沉且带有一些沙哑，从语气上不难听出，来者正是南宫三渠。 顾不上已经口吐白沫昏死过去的李存勇，陆鸣抬起头，用尽所有力气奔向戏台。 余光中，陆鸣看到了南宫三渠此时的样貌。 此刻他唯一能让陆鸣认出来的，就是他身上已经被撑的零碎的官服。 他的身体比平时大了两倍有余，身上比平时多了无数密密麻麻又粗又长的伤口，并且他的脸也已经被一颗猪头取代，怪不得他刚才的声音有些不对。 如果非要陆鸣形容，那南宫三渠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块被线缝合在一起的碎肉，零碎而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