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色彩

烈日高悬孤顶，如墨侵染，天空浊白刺目，如雪倒覆。 陆鸣躲在拐角处，等待琵琶女为他创造合适的时机，他以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话本里的人物，与妖魔搏杀，与恶鬼缠斗。 想一想自己在这个世界竟然安稳的渡过了十八个年头，心中不由得升起侥幸。 短短的三个月不到，自己经历了比过去十八年更加荒诞与奇诡的事情，现在却仍然能够站在这里，不说一句上天眷顾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运气。 或许是死过一次，让他有了更加坦然的勇气去面对死亡，现在的他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紧张之感。 后背紧贴着身后的墙壁，陆鸣小心的探出头观察，琵琶女此时已经走到了擂台边缘，正要上前触碰节点。 “没想象到你还得能够出现在这里，本来我以为他已经拖住你了，看来是我高看他了。” 平静的叙述中，白腐主祭出现在了擂台上，他于地面缓缓向上浮现，就像是一株快速生长的植物一样。 琵琶女经过短暂的思考，结合之前陆鸣的解释，当下明白腐主祭口中的他是谁。 她略微侧耳，似乎是感受到了擂台上的异常，因此并未上前，而是用平静的语气道： “看样子它并不完整，即便你这次成功了，它也无法降临。” 白腐主祭抬起头，透过那遮挡视野的兜帽，灰白色的双瞳冷冷的望向琵琶女。 “你不该来这里的。” 随后不等琵琶女回答，他手中的木杖轻撴了一下地面，以他为中心，黑色迅速向四外扩散。 琵琶女见目的达到，没有丝毫停顿，转身飞向了与来时相反的方向。 白腐主祭没有立刻追上去，他转身看了眼被黑色笼罩的巨大半圆形球体，轻哼一声，随后身体融入地面的黑色，向着琵琶女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他那黑影移动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已经离开的琵琶女。 在那黑影走后，陆鸣依然躲在了暗处观察了片刻，在确定没有什么隐藏的后手后，他才从小巷子里出来，跑向了擂台。 当陆鸣来到擂台边缘，就看到在擂台的中心位置，一个覆盖了擂台中心近一半面积的黑色半圆形球体正处在擂台的中心位置。 “怪不得白腐主祭敢一个人离开，他是自信即便琵琶女有帮手也打不开眼前的屏障吗？” 陆鸣没有贸然出手，他先捡起一颗石子扔了上去，见石子没有受到伤害，他又用体内的诡异力量进行探查，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后，他才尝试着将手伸了上去。 没有预想之中的阻隔，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身体穿过屏障时意外的轻松。 突然，视野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陆鸣看到了令他意外的一幕。 如果说无沉沦之界是静默的现实世界，那这里就是更加丰富的现实世界。 在这不大的空间中，他看到了在外面一辈子也无法看到东西，那是更加丰富的“颜色”，不仅仅是红绿蓝这些简单的色彩，那更是听觉，嗅觉，甚至触觉上的色彩。 就像是这里的一切都有了颜色，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出更全面的自己。 视线集中，陆鸣首先看到的，就是三个比周围的色彩更加丰富的人形物体，他们分处于中心外的三个位置，双膝跪地，双手高举，看起来就像是在向神明贡献物品。 不用陆鸣上去查看，他就能“看”到他们的情绪乃至思想。 在这里，似乎就连意识也被赋予了独特的颜色。 虔诚，喜悦，激动，还有少许的紧张，此刻的他们，真的就像是等待面见神明的信徒，保持着那个古怪的姿势一动不动。 陆鸣走上前去，挨个查看他们的状态。 很不幸，虽然他们的情绪陆鸣都能够很清晰的看到，但他就是感觉不到活着的特征。 陆鸣最后才将目光转向擂台中央的位置，在那里，有着一个一人高的巨大裂缝。 走过去，按照琵琶女事先交代好的，确定它是否在扩张，如果是，就证明还在扩张可以阻止，如果已经停止，那很不幸说明圣祭已经接近完成。 他最好赶紧出来，与琵琶女一同离开，随后上报京都夜阳司，等待有能力处理的人来。 幸运的是，陆鸣遇到的是前者，他走上前，按照琵琶女交代详细步骤开始操作。 力量延伸到节点边缘，阻止其扩张，之后摧毁作为锚点的奉献者，也就是之前陆鸣看到的那三个人。 最后则是将力量瞬间注入节点使其崩碎，防止两个世界继续交互。 虽然这种粗暴的办法会留下一些隐患，比如这里会时不时的跑出两只苍神。 但比起这个，不让异神降临才是当下最主要的。 陆鸣有序的操作着，幸运的是，中途他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陆鸣心中松了口气，不管之后面对白腐主祭的结果如何，至少不会发生更严重的事情。 正当陆鸣准备收手的时候，节点突然出现一阵怪异的震动。 正当陆鸣担心的时候，一个人形的彩色物体突然从裂缝中掉了出来。 陆鸣下意识的想要发动攻击，却发现周围的那些颜色似乎都在抗拒自己，在确定它不会攻击自己后，陆鸣小心的上前查看。 “奇怪，是因为他吗？” 犹豫片刻，见节点已经完全合拢，周围世界的颜色也在一点点变淡，回归黑白二色，陆鸣抱起地上的人形，跳出了被黑色屏障笼罩的范围。 来到外面的世界，一切都变得“清晰”，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某种感觉，竟然让人略感不适。 陆鸣摇了摇头，稍微适应了一下这种感觉上的缺失，之后开始注意起身边的环境。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被他抱出来的人竟然是个熟人，许子午。 陆鸣眉头微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他伸手探向许子午鼻下，确认想要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他是谁？你刚刚不是去摧毁节点了吗？” 陆鸣抬起头，惊讶的看向来者，疑惑道： “白腐主祭被你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