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贱人！吃我的，用我的，现在连一顿饭都做不好！” 男人抬手狠狠地扇了那女人一巴掌，女人薄弱的身体瞬间倒地，脸上的掌痕红印清晰可见。 男人体格健壮，皮肤黝黑，常年干体力活，每日却不见劳累，精神抖擞。 女人哆嗦在地颤颤巍巍，但男人依旧怒气未减，又使劲踹了女人两脚。 “啊——”女人下意识地抱着头，蜷缩着身子痛苦地呻吟了几声，脸上的大片深深浅浅的淤青还未消退，全身上下更是伤痕累累。 “贱人！菜做得这么咸，让老子怎么吃？！没用的东西，滚！！” “下次不会了。”女人忍着浑身强烈的痛意，颤着声回应道。 她若敢不应他的话，回头又免不了一顿暴打。 突然听到门口动静，女人脸色一变，强忍着痛意站起身，胡乱抡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脸，顺带整理了头发以至于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小云回来了，妈妈没多煮饭，不然你先去外面吃了再回来？”女人没等门口的人换完鞋急忙说道，今天她并不知道儿子会回家，她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 近来秋意明显，天气转凉。Z大离家并不远，恰逢一场商演结束，萧云想着回家拿几件秋衣换洗，谁料刚进门，他就深感家中气氛紧张诡异。 玄关处，瞥到那双许久未出现的脏皮鞋，他脸色一变，身上的琴顿时沉重了许多，右手用力握了握了琴柄想要给自己一些安全感，刚抬眼便急忙跑到女人身边。 女人刻意遮挡脸部的手被拿开，她突然有些猝不及防。 上回出门，男人许久未曾归家，原本母亲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大概，现在一看，居然又是这般“惨不忍睹”！ “妈，他又打你了？” 萧云心下猛地一揪，看着母亲闪躲的眼神，顿时了然，他瞬间青筋暴起，握紧拳头，锐利的眼神扫向男人！ “臭小子，好歹老子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一回家就这么没礼貌！” 看着男人在小桌上喝着小酒，悠然自得地倚在椅背上，桌上堆了几堆瓜子皮，地上全都是乱七八糟的啤酒瓶，还有一双未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恶臭”的袜子，再看看在自己身后唯唯诺诺，被打得一身是伤的母亲....... 萧云此时已经理智尽失，他冲进厨房，拿出那把菜刀，就要冲着男人砍过去。 “呦，臭小子，长大了，有出息了，都敢拿刀指着老子了？”男人不在意地看着他，料定他不敢妄为，哪怕这个小兔崽子敢做些什么，那贱人也必然会阻止，他毫无惧意。 果不其然，女人见此吓得面无血色，她用力抱住萧云的腰，就怕他做了什么傻事，葬送了自己一辈子的前程。 “妈——！你放开我——”萧云使劲挣脱女人的束缚，也不知道向来柔弱的母亲，此时哪来这般大的力气。 女人咬着牙，什么都听不见，她只知道要阻止儿子干傻事。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只要他死了，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萧云气红了眼眶，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啜泣声，窗外一阵凉风吹来，他恢复了几分理智。 “萧云，别以为你大了就可以对抗老子了，许久未曾打你，怕是已经忘了棍棒的滋味！”男人的眸子墨深无比，饶有寻味地看着他。 男人的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刀扎着萧云的心，那些痛苦的记忆霎时扑面而来。 趁着儿子晃神期间，女人眼疾手快抢走了他手上的刀，松了一口气。 四岁那年，他已经开始有了记忆。 不知怎的，他记忆中向来父亲和母亲是极为恩爱的，父亲对他更是捧在手心，尤为疼爱，忽而有一日，父亲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整日稍有矛盾便与他母亲日夜不休地争吵，喝完酒更是对母亲拳打脚踢，每次他都以为母亲快被打死了，但第二天母亲又顶着浑身伤痕，活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做着一日三餐。 他当然也不能幸免，父亲只要看到他，脾气就会更加暴躁，只要稍有不称他的意，便少不了挨一顿打，每次他都小心翼翼地做好每一件事情试图讨得父亲的欢心，希望他变回从前疼爱自己的父亲，终究是他天真了。 几乎每隔几日，男人就会解开腰间的皮鞭，狠狠地抽打他一顿，直到他哭得快断气了，他才心满意足。 平日里要不是母亲在家能护着他，他都不能顺利地活到现在。 “妈妈，爸爸好像生病了，不是小云记忆中的爸爸了，我们带他去医院看看吧。”刚开始萧云总是天真无邪地看着母亲，总觉得父亲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爱发脾气。 “妈妈，我生病的时候也总是爱发脾气的。” 母亲总是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只字未言。 慢慢地长大了，记忆中温柔的父亲已经不复存在了，慢慢地他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也忘了曾经有记忆以来那一段极为幸福和短暂的时光。 他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的母亲：“妈妈，我们为什么不逃跑？我们去一个没有爸爸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母亲只是低着头捂嘴啜泣，她不愿意，可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