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蛆虫

“杰！” “杰！” 两人齐声大喝。 “杰，你怎么样？” 见到夏油杰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龙泽关切地凑近夏油杰问道。 “龙泽，谢谢你，我，我很好。” 可是当夏油杰说出这句话后，原本已经恢复了理智的夏油杰，突然一记手刀攻向了龙泽。 速度实在太快了，而且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 龙泽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夏油杰的手刀贯穿的脑袋。 “不，不，不！” 夏油杰立马抽回了自己带着些许龙泽脑浆的手，痛苦地哀嚎道。 “不，龙泽，龙泽，你醒醒。” 夏油杰不停摇晃着龙泽的身体。 就在手刀触碰到龙泽脑袋的那一瞬间，夏油杰才真正彻底苏醒了过来。 可是，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自己根本没办法停下那道攻击。 而一旁的五条悟，则是彻底看傻了眼。 他真的没想到，夏油杰居然……真的会杀了龙泽。 龙泽会反转术式的事，他们都知道，可是，如果是脑袋被破坏的话……就算是反转术式，也无能为力了吧。 “杰！你都干了什么？” 五条悟一把揪起夏油杰的衣领，狠狠一拳砸到了他的脸上。 尽管夏油杰的脸已经被这一拳砸得有些变形，可是他的嘴里依旧带着些抽噎的嘀咕着。 “龙泽，龙泽，对不起，龙泽，对不起。” 五条悟咬紧牙关，他是多么想亲手宰了这个杀了龙泽的家伙。 可是，可是，这家伙为什么偏偏会同样也是自己的挚友啊！ 五条悟的嘴唇已经被他咬破了，鲜血也顺着他的嘴角划落。 他松开了死死攥着夏油杰衣领的手，随后颤颤巍巍地来到龙泽身边。 裹挟着庞大咒力的一拳直接轰击在龙泽身旁的土地上。 大地剧烈颤动，之后便发生了巨大了塌陷。 烟尘散去，方圆一百米范围内的所有土地，如今也只有三人脚下这不足五米左右的范围是完整的了。 五条悟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被扔在一旁的夏油杰，此时嘴里还在不断喃喃着龙泽的名字。 五条悟呼出一口浊气，随后起身搀扶起了夏油杰，道“杰，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控制了你的家伙。” “杰，我们现在应该振作一些，找到并杀死那些可恨的蛆虫，为龙泽报仇……” “咳，咳，咳。” 听见身后突然传来的声响，夏油杰和五条悟都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 龙泽这家伙，居然没死！ 夏油杰更是飞快上前扶住龙泽。 “龙泽你……” 龙泽看了看如今终于正常的夏油杰，打趣道“怎么了？杰，见我没死，难道你还想再把我的脑袋打碎一次吗？” “更何况，我的术式还有很多你们不知道能力呢。” 说着，龙泽还朝两人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夏油杰先是一愣，随后低下头，真诚地道了一声歉。 “对不起，龙泽，我……” “害，没事。” 龙泽摆了摆手。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龙泽随后看了看四周塌陷下去的土地，他想都不用想这是谁的杰作。 龙泽一脸怪异地看向五条悟。 这家伙，不会是打算把我当街就给埋了吧？ “咦～” 龙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五条悟见龙泽重新活了过来，他虽然同样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与不解，不过很快他便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幸好，大家，都没事…… 不过嘴欠的五条悟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龙泽。 “呦，我还以为我们未来的“最强”，龙泽日彦先生，已经先我们一步离开人世了呢。” 随后，五条悟指了指四周塌陷的土地，就好似在炫耀他的作品一样。 “诺，我五条大好人连“最强”龙泽君的安葬之地都弄好了，只可惜……” 五条悟突然凑近龙泽。 “只可惜，真不愧是未来的“最强”，龙泽君你居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龙泽日彦是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暗道。 “这小子明明就是在关心我嘛，嘴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那么欠。” 算了，龙泽也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夏油杰见到两人的模样，不由得露出了一抹释怀与心安的笑容。 对啊，自己哪里是想成为什么“最强”，自己只是想就这样，一直待在他们身边而已。 见到夏油杰终于再次露出笑容，那种正常的笑容。 龙泽日彦打趣道“得了哈，杰，现在你可是连未来“最强”的脑袋都捅穿过的人了，这已经够你吹一辈子了。” “所以，可不许你再变成之前那样了，不然，我和悟可不会像今天这样，如此温柔地对待你了。” 夏油杰一愣，随后立马变成了和以往一样和善的表情，朝着龙泽重重地点了点头。 龙泽这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笑道“好了，等事情解决了，杰你可得请我和悟吃东京最近新开的那家拉面，我可馋了好久了。” 搀扶着龙泽站起身之后，夏油杰笑道。 “没问题。” 五条悟见两人没有因此产生什么隔阂，偏过头，再次看向不远处的浓雾，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了上一次的凝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自信且从容的笑容。 “好了，现在，我们就来解决这最后的蛆虫吧。” “没错，居然害我差点死掉。” “确实该清算一下了，居然让我变成那个样子，居然给悟和龙泽正当的理由把我揍成这个样子。”…… 看着五条悟和龙泽日彦齐齐看向自己，夏油杰摸了摸自己现在还有些发痛的脸，道“这难道不是证据吗？” 额，行吧。 …… “切，废物。” 在小镇的一座高塔上，一男一女正在这里观察着下方五条悟他们那里发生的一切。 男人唾骂了一句，之后便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显然，对于这种兄弟相认的场面，他并没有多大兴趣。 他原本以为，夏油杰至少能够杀死他们其中的一人，然后被另一人杀掉，结果没想到…… “这也不能怪夏油杰，毕竟那两人也都不是简单之辈。” 额头上有着一道缝合线的女人这时也开口道。 男人闻言，不屑道“废物就是废物，连一个都杀不掉，要我说，当时我们就应该直接杀了他，好不容易找到那么一个机会……” 女人抬手示意道。 “不急，咒灵操术虽然是计划里必不可少的一环，可是如今时机还不成熟。”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 男人显然开始变得有些不耐起来。 “近千年了，羂索，你口中的时机成熟到底是什么时候？” 被称为羂索的女人满是无奈。 “首先，得等到我这具身体所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吃掉宿傩的手指，成功成为宿傩的容器。” “再则，这一代的六眼有点强得过分了，我们得先找到那个可以封印他的东西，狱门疆。” “更何况，你们几个人的实力，不也还没有彻底恢复吗？” 说着，羂索再次往窗外看了一眼，而这一眼，正好与同样往这边看过来的龙泽四目相对。 羂索皱起了眉头。 “还有就是，得想办法把那另外一个连我都看不懂术式的小子给除掉。” “如今，唯一知道的情报就是那家伙的术式使用后会有缺陷，而那种缺陷又刚好是它所需要的。” 说着，羂索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玉制耳环。 “这就是你哪怕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来唤醒它的原因？” 羂索微微颔首。 没办法，对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情报少得可怜的家伙，羂索目前暂时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用来对付龙泽日彦了。 正常的咒术师，哪怕强如五条悟，如果脑袋被破坏了的话，那么绝对必死无疑。 可是那家伙，明明脑袋都被捅穿了，居然还能完好无损地站起来。 还有，他那无法被彻底窥探到的术式。 这些事，全都集中在了同一个人身上，羂索首次感受到了来自计划之外的紧张。 “看来，我们也确实得加快些速度了。” 羂索说完后，立马拿起了桌上的玉制耳环，开口道“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离开吧。” “那个小鬼已经发现我们了。” “这次的话，就放那些普通人一条命吧。” “什么？谁？是那个六眼小鬼吗？” 听见羂索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了神。 如今，他的实力还未完全恢复，如果同时遇见这三人，哪怕有羂索的帮忙，自己也难逃被祓除的命运，更何况，羂索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家伙，到时候愿不愿意帮忙都还是个未知数。 羂索没有理会男人的话，而是自顾自离开了。 男人见其竟然是如此态度，他发誓，等他实力完全恢复之后，他一定会给这个恶心的人类一个深刻的教训。 不过，现在不是男人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可不想在这里被祓除。 于是乎，他也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逃了吗？” 几乎就在男人离开的下一秒，五条悟就出现在了他原本坐着的地方。 “这些躲在阴暗处的蛆虫，真是恶心至极。” 五条悟吐了口唾沫，骂道。 “晚了一步吗？” 这时，龙泽才和夏油杰齐齐赶到。 “嗯，逃了。” 五条悟摆了摆手。 “算了，这群蛆虫就是这样，正面打不过，就只敢在暗地里搞小动作。” 随后，五条悟走到龙泽和夏油杰身边，同时拍了拍他们的肩。 “不过没事，以后遇见了，我们再把他们宰了就行。” “毕竟，我们可是，“最强”的。” 见到五条悟那坚定的眼神，龙泽和夏油杰同样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我们可是“最强”的。” 是的，就像五条悟说的那样，一群蛆虫而已，遇到，那便宰了。 “不过话说回来。” 五条悟突然凑到龙泽身前，细细观察到。 “龙泽你的感知能力是越来越变态了啊。” “我的六眼都无法感知到的地方，龙泽你居然能感知到。” 龙泽一巴掌把五条悟那张脸抽开，淡淡道“只是有一点很微弱的感应罢了。” 龙泽说得没错，其实他能感知到这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在这里感受到了一个在他灵魂深处极其渴望的东西。 “奇怪，当时那种感觉……” 龙泽如今已经感受不到那种异样了，灵魂深处的渴望也已经无影无踪。 不过，这却成功引起了龙泽的好奇心。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他的灵魂都如此地渴望。 他有预感，一旦自己得到那东西，自己的实力肯定会再次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是“贪婪”在搞鬼吗？” 龙泽一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不过，很快便被其否决掉了。 “不对，当时的那种感觉，不仅仅是“贪婪”，就连其他的六个，也都非常渴望。” “真是奇怪了。” 龙泽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龙泽，在想什么呢？” 五条悟看着神游天外的龙泽，毫不客气地就是朝他的后背来了一巴掌。 “啊？” 被五条悟抽了一巴掌的龙泽，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没，没事。” 五条悟一脸狐疑地看着龙泽。 龙泽一时间居然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这种压力不是来自实力上的压力，而更像是那种，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的心虚的压力。 龙泽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算了，没事就好。” 不过还好，五条悟并没有过多纠缠这件事，而是转移话题道“刚刚我们上来之后，小镇里的雾好像就开始逐渐消失了。” “这里的普通人也都逐渐恢复了正常，只不过，那些恢复正常的人，情况似乎不是太好。” “杰刚刚就已经率先下去处理此事了。” 龙泽点头嗯了一声后，回道“那我们现在也下去吧。” 五条悟点点头，随后两人便一起下去帮忙了。 …… 咒术高专，宿舍内。 月光撒在夏油杰的脸上。 自从自己差点杀了龙泽日彦之后，这几天他几乎很难入睡。 让他难以入睡的，并不是自己差点杀死龙泽日彦这件事，而是在这之前的事…… 那天他解决完咒灵之后，却发现了那个镇子里的普通人都不太对劲。 他们都……好邪恶。 每个人都把人性的恶展现到了极致。 儿女为了遗产残忍杀害了父母，老弱病残成了人人欺负的对象，几位浑身赤裸的男子正在凌辱一位花季少女…… 这些人……真的值得自己保护吗？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咒灵才永远都无法彻底祓除。 夏油杰想到那像擦过呕吐物的烂抹布一样的口感和味道，胃和喉咙都不由得一阵翻滚。 说到底，咒灵被他们所孕育，他们又被自己所孕育出的咒灵所残害。 到头来，终归是自作自受罢了。 夏油杰浑身难受地翻了个身，随后，他又想到了自己遇到的那两个奇怪的人，那个头上有着缝合线的女人，和那个，那个…… “奇怪，为什么我回想不起那个男人的脸了？” “算了，也许是当时他的脸在雾里，我没有看清吧。” 如今回想起来，那两人当时和他说的话，是如此可笑。 可是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相信呢？ 而且自己为什么从那时候开始就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悟和龙泽让自己清醒过来之前好像都不是属于他自己的了？ 很奇怪，是他们两人中谁的术式吗？ 不，不对，夏油杰很确信当时的两人都没有使用术式。 哪是什么？ 对了，那个女人手里拿着的那个玉制耳环！ 夏油杰恍然，当时自己好像就是看了那东西一眼，之后奇怪的事便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咒物吗？” 今晚的夏油杰同样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再一次把那天的事统统回忆了一遍。 虽然自己是被控制了，但导致自己爆发的，说到底还是那群恶心的人类。 自己当时很想杀了他们，可是自己内心却有道声音告诉自己，自己不能那么做。 不，不对，是告诉自己，自己做不到，因为自己不是最强。 所以，在那之后，自己居然会想着成为最强。 这也是为什么，龙泽他们遇到夏油杰时，夏油杰如此奇怪的原因。 “切，弱小的人类真的值得被保护吗？” 这一刻，夏油杰的内心首次出现了动摇，他好像，找不到身为咒术师的意义了。 “那群愚蠢的……臭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