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非英雄主义

桑迪诺穿着灰色大衣，手里拿着一张大报纸站在码头的中央。他聚精会神的盯着报纸上的文字，仿佛真的在认真阅读上面的内容。 这是个老码头，规模不大而且年久失修。再加上这个码头并不对普通人开放，因此平时并不会有什么人来这里。桑迪诺站在这里，就显得异常显眼。 负责驾驶押运约翰的囚车的马夫和最前面的几个守卫远远的就发现了他，他们立刻就提高了警惕。 然而桑迪诺却只是微微抬头朝押运队伍看了一眼，随即就没了动静。这顿时就让那些守卫摸不着头脑了起来。 为首的守卫仔细的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能够藏人的地方，这附近确实只有桑迪诺一个人。 于是他就放了心，朝同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犯人从囚车上带下来，准备和西西卡监狱的狱警交接。而在这整个过程当中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事情顺利到让这帮负责押运的守卫都感到不可思议。 “辛苦了，伙计们。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一个身穿狱警服，看上去非常年轻的男人很快就带着另外两个同伴从靠在码头边的船里走了出来。 “是的。” 为首的守卫打量了一番来人，觉得有些怪异。 眼前这个说话的年轻人身上有一股子痞气，而且还戴着一只眼罩。而且他的两个手下居然都是黑人？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西西卡监狱的监狱长在选择手下这方面的特殊癖好。 说不定整个西西卡监狱的狱警都是独眼龙和黑人也说不定呢。 守卫满怀恶意的想道。 他知道西西卡监狱的狱警的薪水很高，所以有些嫉妒。 在随意的闲聊了几句后，为首的守卫就带着他那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独留下原本已经绝望的约翰一脸懵逼的看着站在一旁的蓝尼，然后又转头看了看站在另一边的西恩和查尔斯，陷入了沉思...... “tf？” 约翰略有些抓狂的喃喃道。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西恩和蓝尼相视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查尔斯也露出了几丝玩味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对那群守卫的嘲讽。 而直到这时，桑迪诺才慢条斯理的从码头中央踱步过来。 “干的漂亮，伙计们。尤其是西恩，表现不错。” 桑迪诺夸奖道。 “该死，我都不敢相信，一切都像计划好的那样！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检查我们的身份的，桑迪诺？” 西恩咧着嘴笑着问道。 “西西卡监狱有上百名狱警，那群押送的守卫全都认识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我认为这个办法有可能成功。但，只是有可能。我们的运气还不错。” 桑迪诺耸了耸肩说道。 随即，他又走到码头边，朝不远处的几艘小船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不用动手了。 “我们该走了。” 桑迪诺回头朝西恩几人说道。 ...... 弗雷德的几个手下在圣丹尼斯西北方的拉格拉斯沼泽地中央一个叫做拉凯的地方找到了几座废弃的房屋。他们认为，那里作为一个暂时的藏身处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尽管拉凯的四周都是沼泽，因此附近栖息着许多鳄鱼。但相应的，这里也非常隐蔽——毕竟谁会没事往满是危险的沼泽地中央跑呢？ 在离开谢迪贝莱前，阿德勒女士还特意留下了一封隐晦的信，防止亚瑟等人回来后找不到她们。 但这个举动在桑迪诺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 他早就让弗雷德和罗兰带着手下将靠海的大大小小的码头全部监视了起来，只要亚瑟等人出现，他很快就能够收到消息。 在将营地搬到拉凯并收拾好一切事务，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所有人都忙碌了一整天，于是皮尔逊先生扬言今晚要大展身手一番，煮顿好的给大家补一补。然而根本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晚饭后，桑迪诺将帮派里拥有战斗力的成员聚集在了一间偏僻的小屋里。他准备像这些人阐述一下自己的一些想法，并观察一下他们的反应。 西恩，蓝尼，查尔斯以及约翰对此并不意外。达奇和亚瑟下落不明，何西阿更是惨死于米尔顿之手，现在只有桑迪诺有资历和能力统领帮派。 阿德勒女士和基兰显得有些激动，要知道像这样的场合，他们在过去压根就没有资格参与。 漆黑的夜晚，寂静的小屋里只有桌上的那盏老旧的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亮。 约翰等人围坐在那张桌前，视线不断的在油灯和桑迪诺之间徘徊。 西恩和蓝尼表现的得非常淡定，似乎完全不担心接下来的事情。查尔斯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约翰的脸色有些复杂，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我们最近过的不好…” 桑迪诺终于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糟糕。除了不久前才加入我们的阿德勒女士和基兰，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范德林德帮曾经是什么样子。” 借着微弱的灯光，桑迪诺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神情。 “那时的我们追寻自由，追寻理想，乐此不疲。无视法律，潇洒恣意，快活度日，这些我们都曾经拥有过。但是现在，我们却像那群下水道里的动物一样，躲在潮湿而又昏暗的地方。” 桑迪诺在说这些话时显得非常平静，但其他人的脸色却已经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 “为什么？” 桑迪诺的目光缓缓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并开口问道。 “有人知道吗？为什么我们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闻言，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只有蓝尼紧张的抿了抿嘴唇，并回答道： “因为达奇。” 霎那间，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蓝尼的身上。 “呃，我的意思是...当然，达奇是个好老大。但事实就是，他最近的确不太对劲。” 蓝尼解释道。 “还有...好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总感觉...达奇对我们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闻言，众人纷纷微微点了点头。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这时，查尔斯也说道。 “我加入帮派的时间不算长。但正因如此，使得我在某种程度上更能够察觉到近期达奇的变化。一开始，达奇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名可靠的长辈，而我们都是他的家人。但自从黑水镇的那次抢劫后，达奇似乎开始变得像一个真正的匪徒首领了，我们在他眼里，似乎也逐渐从家人变成了手下。总之，达奇好像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在乎我们所有人了。” 桑迪诺点点头，随即又看向了约翰： “马斯顿，你觉得呢？” 约翰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我们最近确实一直在碰壁，而达奇作为老大，所以...我觉得大部分的确是他的责任。” 闻言，桑迪诺再次点头，并暗自松了口气。 他就担心约翰和查尔斯愚忠于达奇。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好在尽管约翰有些迟钝，但还是理得清状况的。 那么，既然在场的所有人基本都能够统一意见，那么桑迪诺也就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的了。 尽管达奇算是桑迪诺的导师，但既然他已经误入歧途，那么就怪不得桑迪诺狠下心来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桑迪诺向查尔斯等人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和计划。他们当然感到惊讶和不知所措，但随着桑迪诺一点点的帮助他们认清了现实后，他们不得不承认桑迪诺的做法是对的。 “我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对你们而言并不容易，但为了帮派剩余的所有人都能够活下去，我们必须这么做！因为我们别无选择！” 在说这句话时，桑迪诺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但沉重的语气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几分紧迫感。 桑迪诺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眼睛里时不时有一丝光亮闪过。 达奇啊，达奇，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才走到这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