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们的人生

“...先生...” “先生...你还好吗？” “...先生？” 耳边，不断有断断续续的话语传来。亚瑟下意识的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异常的沉重。 在多次尝试数次后他才勉强睁开了眼睛，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这是谁？ 亚瑟疑惑的想道，随即他又吃力的看向周围的景象，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先生...你看起来身体很虚弱。” 陌生男人关怀的看着亚瑟，神情严肃而认真。 “让我送你去医生那里...” 说完，陌生男人用力将亚瑟从地上扶起，并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亚瑟跟上他。 直到这时，亚瑟才终于回想起了一切。 这里是圣丹尼斯。 那天，西恩告诉自己，圣丹尼斯的码头附近有一家新开的小酒馆，在那里他能够有办法找到桑迪诺。于是今天自己在营地吃过早饭后就一路骑马来到了这里。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发现自己突然开始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并且情况越来越严重，以至于整个身体都颤动起来。 于是他不得不下马略作休息。 然后...他就晕倒在了马路中央的有轨电车的轨道上。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将他拖到了马路边上，他现在可能已经被驶过的电车给碾成好几块了。 于是亚瑟判断出至少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可以相信的，毕竟他相当于已经救了自己一命。 于是他拖着身体跟着男人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途中，亚瑟好几次不得不停下来，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你会没事的，先生。我们快到了，就在着拐角的地方。” ......... 亚瑟摇摇晃晃的闯进了这家诊所，门口的女接待员见到他这副糟糕的模样立刻就通知了医生。亚瑟很快就被安排坐在了看诊的躺椅上。 “我...我需要看病，医生。” 亚瑟虚弱的说道。 “看上去确实如此。不过...你应该叫我医生先生。” 医生半开玩笑的说道。这是他常用的小伎俩，有趣的小玩笑能够缓解病人的紧张感。 但可惜的是亚瑟显然没能领会这个玩笑。医生只得暗道可惜。 “另外...朋友，我没有别的意思，但...你带钱了吗？我是说，在给你看病之前问，因为我要养家糊口。” 医生有些愧疚的说道。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尽管作为医生应该有救死扶伤的品德，但他毕竟经营着这么大一家诊所。ap. “是的，我明白。” 亚瑟对此不以为然，从挎包里拿出十块钱递给了医生。 “这些够了吗？” “当然，谢谢。” 医生顿时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不介意偶尔免费给人看那么一两次病，但如果能够有报酬...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他拿起一张板凳坐到亚瑟身前，开始为其诊断。 询问了一番有关的症状的后，医生拿起听诊器放到亚瑟的肺部： “呼吸。” 亚瑟连忙照办。 “是的...再来。” 在这样重复了好几次后，医生脸色有些凝重的收起了听诊器，转而拿出了压舌板。 “让我看看你的舌头。说‘啊"。” “啊...” 医生在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脸色再次变换。 他站起身，走到洗手台前，仔细的将双手冲洗了一番。 “情况怎么样？” 亚瑟隐隐约约也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 “...不是个好消息。” 医生尽可能的将语气放得轻快，以免给病人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我猜也是...” 亚瑟用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所以，我得了什么病？” ......... 当亚瑟从诊所走出时，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距离死亡近在咫尺。 他有些茫然的走在街道上，四周的一切在他眼中仿佛都置若无物。他下意识的一步步朝着来时的那条街走去，他知道他的博阿迪西亚还在那里等他。 而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没能注意到，在经过一个路口时，一个手拿报纸，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身后的诊所。 而在他消失在拐角后，西装男立刻就收起报纸，缓步进了那家诊所。他径直走进诊疗间，从怀里掏出手枪对准了医生的脑袋。医生以为他是要抢劫，刚想自认倒霉，却听见这样一句话： “刚才那个戴着牛仔帽的男人，他到你这里来做什么？” 医生顿时愣了愣。 ......... 亚瑟曾经无数次思考过自己的死亡。 因为他是个枪手和亡命徒，死亡对他而言似乎总是如影随形。所以他觉得自己或许总有一天会因为失手而被平克顿侦探，赏金猎人或者是别的什么想拿他的脑袋去换钱的人杀掉，就像何西阿和卡兰德兄弟那样。他对此早有预料，所以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他或许会遗憾，但最后还是会选择接受。毕竟那样的死去不过是枪手的命运罢了。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面对一个惨痛的现实——他或许根本就没有机会死在自己幻想的枪口下，也没有机会在意识彻底模糊的最后一秒再看一眼湛蓝的天空或者散发着原始气息的土地了。他不会那样惨烈但体面的死去。 亚瑟无法接受他最后的时刻是像个快要溺死的鸟儿一般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那是他不敢想象的事情。他向来是个硬气的人，他的人生到目前为止都过得非常硬气，他不能够接受那样的结局。 他开始回想起过去的一切。他这辈子一直都过得很辛苦，光是为了生存就得拼尽所有。他似乎从来都没怎么享受过生活，只是为了这为了那而不断的在奔波。就像桑迪诺说的那样，他们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选择。 那么到了现在，自己也依旧要继续这样的生活吗？哪怕自己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 亚瑟不断思索着，他试图去探究自己活着的意义。 终于，他走到了自己的老战友身前。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抚摸它的脖颈，而对方也给予了亲切的回应。随着迷雾逐渐散去，他也做出了自己内心的选择——答案呼之欲出。 他翻身上马，眼中的迷茫一扫而空。 “驾！” 他们从街道上疾驰而过，带起一阵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