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乱战之城（四）

肢体断裂和枪伤的血腥味浓的让人不住皱眉。 以临时营地内的肮脏环境，和下巢在这个季节的温度，估计过不了几天这些伤口就会发臭腐烂，严重缺乏的药物和糟糕的环境让这里与其说是医院，还不如说是停尸间。 墨菲默默地走在伤兵床位之间，他进来的一瞬间就看到不止一个目光投向了自己，那是满含深意的目光，夹杂着数不清的情绪。 “……” 墨菲沉默了一会，随即眼中的灵能光芒亮起，温暖的力量顿时覆盖了这片营地，躺在伤病床上的人们只觉得有股温暖的力量包裹住了自己的全身，生命里蓬勃蕴含其中，仿佛有淡绿色的光芒浮现。 墨菲缓缓闭上眼睛，肆意释放着自己的强大灵能。 “灵能…真是唯心的力量。” 他不禁摇头感叹，不少人在墨菲的灵能光芒照耀之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这让他们看向墨菲的眼光中更显敬畏。 但也有些人是墨菲没有丝毫办法的。 在营地的某个角落里，一群毫无生气的人正两眼无神的躺着，尽管刚刚的治愈之光也波及到了他们，可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他们伤的实在是太重了，不少人肠穿肚烂，森森白骨暴露在体外，即使变种人老兵看到这些伤口都不胜唏嘘。 此刻他们张大眼睛看向墨菲所在的方向，这是他们唯一还活着的证明。 墨菲沉默地走到他们中间，看着这些重伤的战士，灵能的光芒依旧在他身边闪动，只不过这次散发出的不是治愈之光。 而是麻痹的，欢愉的光芒，这是墨菲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既然救不回来，那就少吃点苦吧。 然后墨菲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约翰躺在肮脏的床上，他失去了整个下半身，要不是肚子上包裹着的纱布，估计他此时肠子已经流了满地。 墨菲面无表情，沉默地站在了他身前，怜悯地俯视着他。 “您好，我的主上。” 约翰看着墨菲，扯出一个艰难无比的笑容，即使疼痛被墨菲身上的光环所化解，可垂死之人身上的死气依旧毫无变化，冰冷的像冬天里的铁。 “我可以叫你主上吧。” “当然可以。” 墨菲轻叹到，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将性命托付给自己的人即将死在自己的面前。 然后两人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墨菲没有去问他有没有后悔这类的傻问题，约翰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着。 “你还有一个儿子是吗？” 良久墨菲才开口问到。 “是，他很优秀。” 约翰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笑容抑制不住，只要一谈到自己的儿子他永远会是这个表情。 “那很好。” 墨菲也笑了起来。 “等我们赢了后，你的孩子就可以不用在工厂里当奴工了。” “他能干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事？” 墨菲一时有些语塞，他想告诉面前这个当了大半辈子苦工的人世界其实很美好，人们其实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巢都中弯腰工作一辈子，可他看着约翰的眼睛一时开不了口。 真的开不了口，战争的局势未定，就算墨菲统一了整个星球那又怎样呢，宇宙之中强敌环伺，遥远的未来只有战争。 “太好了。” 约翰却浅浅笑了起来，墨菲发现他的眼睛中全是泪水，到底对死亡还是有着恐惧，可他眼中深深的隐藏着，隐藏着一份许久都没有出现过，此前一只深深藏在心底里的向往。 他当奴工时甚至都不敢去想以后，但现在不清晰，但马上就要到了的将来就在他眼前，这让他对“明天”这个东西第一次有了期待。 抱着这样的期待，墨菲沉默着看着他的眼睛中最后一丝生机都散去，最后整个眼睛都变得灰扑扑地，不知道那里来的烟尘覆盖上了他的眼眸。 他走到那具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旁，将其眼睛轻轻合上。 “他的儿子还在战斗。” 泰罗无声地站到墨菲身旁，看着那刚刚死去的战士道： “不只是他，许多工人的子嗣们在亲人战死之后都加入了我们的武装队伍了。” “他们年龄都还太小了。” 墨菲闭上眼睛道： “不要让他们去第一线。” 泰罗点点头。 走出营地，墨菲呼吸着腥臭的空气，不远处战斗仍在继续，随行来的战士除了泰罗以外都已经离开这里去支援战场了，随着墨菲的到来这片战场再一次士气大振，拉锯战中的天平已经渐渐朝着起义军的方向倾泻，隐藏在军队中的阿斯塔特总能在紧要关头突然出现给予上巢军队以致命一击，这让他们的防线连连收缩。 即使有着轰炸机的协助，依然改变不了城防军逐渐溃败的形势。 那些轰炸机都很克制，只是轰炸起义军所在的位置，对于工厂等巢都城市的战略要地，则是丝毫未碰，这让墨菲不禁冷笑连连。 他们认为他们还能赢，那些工厂和工人还会是他们的财产。 “你们这次可错了。” 墨菲喃喃自语。他望向不远处上巢那高大的城墙，在阴影中像是一道铁幕，锁死着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群。 “沙罗金发来讯息了。” 泰罗忽然朝墨菲道： “上巢又做出反应了，大批城防军正在朝东门集结，人数有上万人。” 墨菲点点头，沙罗金沿着城墙破坏掉所有城防重武器后，仅仅是返回跟墨菲见了一面，就又马不停蹄地带着三十多名擅长潜行的战士悄悄进入了上巢，他们现在墨菲埋下的一枚暗子，等到了时机就会给予上巢上那些权贵们以致命一击。 现在上巢对墨菲而言就好像透明一样，军队调动和各种动作都在墨菲的观察之中。 “这估计就是决战了……” 墨菲沉吟着，任何军队有了超过三成的伤亡就会溃败，上巢那些城防军应该也不会例外。 更何况经过了刚刚试探的失败，这次他们肯定会动真格的。 “变种人的支援估计明天就到。” 泰罗又道，刚刚他已经和莫里斯通过信，那些支援过来的精锐变种人战士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到达七号巢都，毕竟他们还要穿越辐射荒原。 “聚集我们所有的力量吧。” “这一战就将决定成败。” 墨菲猛然转身，冰冷地盯着上巢方向。 “给西吉斯蒙德发信，让他支援过来，带上我们的所有人，所有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