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生天留

连番奔逃、一路血战，纵然内衣中绣有金甲银丝，白袍黑裘依旧早已被鲜血染红。重伤在身的白墨先生不顾生死，依旧将瞿烈紧紧背负于身，凭借着对方三人对于“白墨玄印”的顾忌，利用对方配合的失误，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勉强奔逃到了河边。投河自然便是求生唯一的选择。白墨先生毫不犹豫，背负瞿烈一头扎入深邃的河水中。 河面上泛起的血色，遮蔽了追击者的视线。更幸运的是三人皆不擅水性。 蒙面人恼怒不已：“哼，想不到以我们三人之力，居然还能让他带着一个昏迷之人逃离。若是传出去，我们在江湖中就真是“无颜”了。” 独目神鹰见蒙面人怪罪，心有不甘地解释道：“可恨之前我被瞿烈“萃寒刀”所伤，伤口虽没有大碍，却被寒气入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以致影响了我的弓术。否则，断没有让他投河的机会。” 蒙面人闻言，语气一缓：“欸，先生弓术无双，我又怎么会质疑先生的实力呢？只是一时感叹而已。” 苦无和尚心道不怪独目神鹰就是怪自己，连忙进言道：“主人，如今白墨先生身负重伤又背着一个人跳河，凶多吉少。只要我们沿河查找到他们的尸体就可以了。” 蒙面人冷哼一声：“那你就去另外一边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苦无和尚战战兢兢地连忙表示遵命。 蒙面人转向独目神鹰，语气中客气了几分:“我尚有要务处理，河的这一侧就劳烦先生了。” “请。” 不知多久，白墨先生才在下游之地转醒过来。甫睁开眼，白墨先生立即紧张地环视四周，见同样昏迷的瞿烈就躺在不远处才稍稍安心。白墨先生随即强撑着伤疲之躯，起身搀起瞿烈，一步一摇、三步一晃，幸运的是在不远处就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藏了进去。眼见瞿烈暂时安全，精疲力竭、神劳气伤的白墨先生终于支撑不住再次昏厥过去。昏迷之前，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去做，只可惜身体已经不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 黑猫有些漫不经心地在林间漫步。主人似乎有什么急事，匆匆离去，也没有完全没有给它留下什么讯息或是指令，闲得无聊的黑猫唯有四处闲逛。它虽然不是人，却有人的智慧。正因如此，主人训练它，更利用它除去了不少难以对付的对手。毕竟，没有什么武林人物觉得自己会死在一只小黑猫的手上。然而此刻聪明的黑猫也被吓了一大跳，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猫眼。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从一个落叶堆中钻了出来，饶是黑猫也被吓得以为是鬼怪“破土而生”，喵叫着蹦了开去。 但细细看去，复生的不是什么鬼怪，反而是一名活色生香的大美女------残叶粘身、衣衫脏乱仍然难掩皇甫璟瑶的光泽。 皇甫璟瑶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方才记起自己晕倒前是被一名淫僧打晕，随即慌乱地检查自己的衣衫。虽然有些脏，幸而还算齐整，不似曾被人解开过。身体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感。 好险好险，不然我就真的没有脸面去见表哥了。可是到底是谁救了我呢？救了我也就罢了，居然把我这个大美女丢在这堆落叶里面，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不对，世上哪有男人会不对我动心呢？要么救我的是个女的，要么就是。。。。。。 正在皇甫璟瑶胡乱猜测之际，两人的呼叫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小姐！” “小姐，我们来迟，还请你恕罪。” “沈伯伯、严叔叔，你们来了！” 来人正是皇甫家负责这一块地区的沈晓蝉、严通虎。 “小姐，我们收到大少爷的消息就立即动身寻找小姐您，路上捡到你的剑，可把我们吓死了，幸好你没事！”严通虎边说边递上了“若水”。 ““若水”？谢谢严叔叔！”看到自己的宝剑失而复得，皇甫璟瑶开心地接了过来。 “对了，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晓蝉关心地问道。他本来还想问身上怎么有这么多叶子，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哎，说来话长。”皇甫璟瑶叹了一口气后，将自己被恶僧袭击，后被英雄侠士所救藏于此地的遭遇告诉了两人。当然，话语之间自然要有意无意地“提醒”两人自己的“幸运”，暗示什么都没有发生。 “既然如此，想必袭击小姐的恶徒可能还在附近，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快回城吧。”沈晓蝉谨慎地建议道。 “是啊，恶徒下次再抓，小姐的安全才是第一的。”严通虎赞同道。 皇甫璟瑶虽感意外，但还是立即同意了两人的意见。其实沈晓蝉也就罢了，若是往常，严通虎一定会叫嚷着去摘了恶徒的脑袋。不过，想到母亲或是哥哥可能会给两人的压力，皇甫璟瑶又觉得自己太过多虑了。 然而回城途中，意外又生------三人突感前方可怖武者气息，抬眼唯见对面一名面容沧桑的中年武者。来人身无佩刀、身似重创，然而周身依旧散发霸烈刀气，叫三人不得不停步警戒。 严通虎想要拔出自己的虎头刀，却不知是手不听唤还是刀不听命，竟然拔之不出。严通虎惊惧地转头看向沈晓蝉，沈晓蝉同样冷汗淋头，手中暗器看似欲发未发，实则是欲发不能。武者本能，强行制止了他们自取灭亡之举。 “你......你是谁？”反倒是皇甫璟瑶鼓足勇气，最先出声。 来者冷颜依旧，只是从口中淡淡吐出两字：“救人！” “救人？救什么人？”皇甫璟瑶大感意外------敢情这位大叔拦路就是为了救人？ “跟我来。” 严通虎看了看沈晓蝉，沈晓蝉亦没了主意。反而是皇甫璟瑶虽有疑虑，却先起身跟随来者而去。 “小姐！”沈晓蝉连欲出声阻止。 “哈，我之前不知被谁所救，现在又何必那么计较是去救谁呢？被救、救人，也许这便是我的命数吧。” 望着远去的两人，严通虎连忙请示沈晓蝉：“怎么办？” “嗯......”沈晓蝉略一思索，随即正色道，“小姐现在绝不能有失。我们也跟上！看这家伙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三人一路跟随拦路之人，七绕八拐之下，终于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此时已在洞内坐下的拦路者身旁躺着一名昏厥的年轻人。年轻人身着的白袍黑裘早已被鲜血糊得污臭不堪，然而那昏迷之中仍旧坚毅的双眉却令皇甫璟瑶心中一动，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拦路武者虽已简单包扎止住年轻人的伤口，但在流血过多的情况下，没有适当的药物与更有针对性的诊治，仍然是非常危险的。想必这也是拦路武者虽然自己也身负重伤，却不惧危险向陌生人求助的原因吧。 皇甫璟瑶找了找，经历之前的许多波折，随身携带的那一小瓶“玉露凝血丸”居然没有丢失。皇甫璟瑶心道：看来是天要本小姐救你性命呢！随即打开瓶盖，倒出两丸递给拦路武者：“这药丸对失血、真气混乱有奇效。吞下这两丸短时间应该不会有大碍。等他服了药，我们一起扶他去城里请大夫医治。” 武者没有答话，点了点头就接过药丸塞入年轻人的口中。不多时，因失血过多面色惨白的年轻人脸上居然又有了血色。当真是妙药！皇甫璟瑶见年轻人吞了自己的药丸有这么明显的好转，立即就开心了起来：“沈伯伯、严叔叔，这位前辈看来也身有不便，看来这位小哥就要劳驾你们两位了。” 虽以伯叔相称，实则是皇甫家的手下。沈晓蝉、严通虎虽对救这不明身份的两人甚有保留，但皇甫璟瑶既然开口，他们也只得答应。跟在皇甫璟瑶身后，一左一右驾着昏迷的少年直向城中而去。而那名四五十岁的武者则没什么表情地跟在最后面，似是监视着前方的几人。作为老江湖，虽然迫不得已找人求救，但戒心却从未卸下。直觉告诉他：年轻女子救人的诚意并不需要担心，但那两个男人却是鬼祟之人，绝不可以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