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箫中雪

冻天诀·碎骨裂锋。 血月刀法·第二十六。 绝招之后，是瞿烈满脸的诧异。 不是因为手中之刀难承冲击雄力寸寸碎裂。而是因为那熟悉而又不同的刀法。就算过了这么多年，瞿烈依旧无法忘怀那独特的刀法。 “血月刀法？” “哼，看来你的记性不错。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虽然刚才那一招你又没有保住自己的佩刀，不过好歹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算是没有令我失望。” 瞿烈虽败一招却毫无失落之态，反有惊人之语：“我倒是对你非常失望。” “哦？”蒙面人感到讶异，“你还真是大言不惭。我倒是想听听看你有什么见解。” “宝刀在手，却无法发挥它真正的实力。刀法在身，却不以正统之姿运使。武者而言，你算是不错。但以刀者而言，你实在是不称职。” “哼，“人斩”瞿烈倒是不像传说中的无趣。既然如此......”言及至此，蒙面人也做出了让瞿烈意想不到的举动------挥手将“萃寒刀”抛出，牢牢钉入一棵粗壮的老树树干。 “我想你刚才应该并没有受什么伤，如今我们手中都没有刀，这样应该足够公平了。就以此为契机，我们再分个高下吧。” “我一向觉得蒙面而行的人都是鼠辈。不过，你不同。” 蒙面人似乎来了兴致：“哦？” “你是个敢玩命的鼠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但愿你的口气能够保住你的人头。千万、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啊。” 既然白墨先生不愿意拖，小秋便以守为攻。“风雷指”、“龙虬爪”、“催心掌”三大绝学纷纷应招而出。边战，边令白墨先生心惊。这个比白墨先生都年轻得多的小伙子居然有如此多的绝技压身。其见招拆招之间的沉着冷静，更透露出宗师风范。 白墨先生急欲打破僵局，白墨玄印应手而出。小秋不敢大意，身影幻化之间，白墨玄印透残影而过，将一旁的巨石击得粉碎。 后面！白墨先生回身急挡，两人堪堪互对一掌，同时震退。 未及止步，小秋真气急运于足，反而向着白墨先生逆冲而来。白墨先生临变不乱，不闪不避地再对一掌。双掌再对，小秋凭借冲力将白墨先生不断向后推去。连退八步之后，白墨先生低喝一声，抵住退势。两人四目相对，齐齐换掌再轰！ 第三次对掌，毫无保留的内力对冲之下，却是小秋被震退十数步方止。再细看，嘴角更是添了一抹浅红。 纵然身负多门绝学，然而仰赖岁月浸淫的内功却终究不及白墨先生。 “承让了。”白墨先生毫无悦色，“这次是我这个虚长几岁的老人家占了便宜。” 小秋抹去嘴边血色，却是毫不在乎的语气：“哼，何必呢？优势就该利用，没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若我是你，从刚开始就不会留手。” “小兄弟你这样的年纪就能有如此成就殊为不易，我也不忍暴殄天物。不知我们之间是否还有化干戈为玉帛的空间与余地。” “余地但看立场而定，空间却是需要自己来争取。以立场而言，我们只有斗的余地。若是以我自己来看嘛......”小秋十分老气地点了点头，“白墨先生你倒是算的上是个令我敬佩的人物。可惜中原武林中像你这样的人物实在太少，否则哪有我们西南武林嚣张的机会。我敬佩你，你爱惜我，这就是我们相互创造的空间。只要空间尚存，便有改变的契机。” “哎，可惜现在还没到改变立场的时机。” “不错。你现在若是离开赶去与同伴会和，我的同路人就危险了。我岂不是背叛同志？小秋不作叛徒!” “有立场、有原则的小兄弟我最欣赏了，但今日我也只好继续得罪了！” “请！” 韩天出枪如龙，阿兰血剑化蛇。枪拼剑、龙斗蛇，一枪快过一枪、一剑厉过一剑，各有坚持，互不退让。攻势迭起，横扫四野。身处持续交锋的中心，灼烈得连风声也变得细碎难闻。相持多时，纵是沉稳的阿兰也不由暗暗吃惊：势大力沉的“伏天枪”在韩天手中居然运使得比她的“血影剑”更为快，越来越快！韩天在为两位义兄报仇的心绪催动下，年少热血不断上涌，更添三分威。阿兰渐渐被其压制，左挡右避之间，更显支绌。战逾一刻，终究露了破绽，被韩天枪身扫中腰部击飞！ 起身之后，阿兰眼中杀意炽烈，猛地将口中强忍着的鲜血吐在“血影剑”剑身。“血影剑”蘸血蜕变，绽放诡异莫名的血黑之色。 韩天凛然无惧：“阴邪奸诡，剑如其人，伏天枪之下不赦邪魔。” 阿兰冷语中带着幽毒：“待“血影剑”吸干你四肢百骸血气，你就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哼，妖女，我怕你不成！” 碧玉公子一向很喜欢擅用暗器的手下。暗器杀人既优雅效率又高，常常令他激赏不已。所以前有书呆，现在有沈晓蝉跟随在侧。 沈晓蝉自然不会令他失望，甫出手暗器就重伤了数名追云堂之人。 “小心暗器，快散开！”这次带出之人都是冯追心腹弟子，冯追又痛又急，急忙出声提醒。 然而众人一散开，阵型就乱了。碧玉公子瞅准战机，厉喝一声：“上!”手下侍从立即以密集阵型向着追云堂众人掩杀过来。追云堂众人顿陷劣势。幸而冯追、郭彩云两人并非庸手，两人一左一右护住散乱众人与碧玉公子的侍从战到一处。时间稍长，凭借着夫妻两人的犀利身手，竟然渐渐扭转了颓势。 因为双方已经陷入混战，沈晓蝉的暗器反而不好出手，只得挡在碧玉公子跟前暂为护卫，伺机再暗算追云堂之人。 冯追、郭彩云两人砍倒数名碧玉公子手下，沈晓蝉又射倒数名追云堂弟子。如此反复之下，时间稍长，双方手下与弟子都已倒在了地上。场中意识尚存的只剩下坐卧椅榻的碧玉公子与站着的冯追、郭彩云、沈晓蝉。 浑身染血的冯追、郭彩云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已在对方的眼神中显现。 面对左右攻来的双剑，沈晓蝉双手齐扬，竟是双手暗器齐施逼退两人。不仅冯追、郭彩云未曾预料，就连碧玉公子也惊讶地睁大了眼。暗器与其他兵器一样，想要双手都精通十分不易。书呆乃是罕见的更够左右手互不干扰影响，双手齐施之人，因而他才能练成绝技“漫天花雨”。没想到沈晓蝉这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同样也是暗器奇才。 碧玉公子咂了咂嘴，心中叹一句：还真是捡了个宝。 沈晓蝉不留冯追、郭彩云再次夹击之机，暗器连环、同击两人。冯追、郭彩云虽皆避过要害，却都免不了挨上几枚暗器，挂了彩。欲要再出杀手，沈晓蝉暗器袋却是空了，唯留左右手各一枚的煞血银针。自是不能再轻易发出。 再对看一眼，默契再生，冯追、郭彩云联袂再攻。就在沈晓蝉沉式欲发之际，郭彩云却突然转向，急向碧玉先生而去！惊诧之下，沈晓蝉先机已失，冯追也趁机改变方向挡在郭彩云与沈晓蝉之间，确保郭彩云擒贼首的行动不为其所阻。 江湖传言碧玉公子从未出过手。冯追、郭彩云彩排今日局面之时，早已判定碧玉公子之所以不出手乃是欲掩盖其不谙武艺的弱点。故有今日之突然变阵。 碧玉公子、碧玉公子，陷入险境的碧玉公子究竟是会束手就擒还是显露真正的身手？ 渺峰，终日沙尘掩目之奇峰。当日为苦无和尚收殓的瘦道士正立于峰顶吹奏一曲箫声。半尺断箫吹奏出的凄凉曲意竟连风也冷了、云也黯了，随即渺峰竟迎来了从未有过的异象：雪，足以覆盖渺峰的大雪！ “无肠飘零客，半尺曲中癫；当年点滴意，尽化箫中雪！” 瘦道士究竟是何身份，又有哪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