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步一摔

正当少年幼鸢跟不良灵武者的狗腿子赵阿波对峙的时候。 不远之处，顾此书正背着夏星眠夺路狂奔，一群巨大的猫咪跟在后头，奶凶奶凶的喵呜声响彻四方。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呱哧，呱哧……” 那头蛙身狗头的庞然怪物也跟了上来，鼻子喷着热气，完全不遮掩爱意，两眼冒心地看着猫咪们的老大。 “再这样下去不行……” 眼看就要被怪猫们追上了，顾此书只好释放第二个救命灵宝。 “咻！” 顾此书的额头上绽放出耀眼的白光，化为雪花瓣似的白鹭羽。 紧接着，极速凝聚成一件鹭氅。 那群巨猫已经追上来了，默契地分散开来，团团围住了两人。 顾此书放下夏星眠。 刚准备把鹭氅披在她身上，她却抢先一步，抢走鹭氅，甩到了顾此书身上。 夏星眠往后一跃。 “我知道你肯定想自己留下，让我平安离开，可是我也不想让你身处险境呐。” 女孩娇小玲珑的身躯被追上前来的橘色猫咪叼在嘴里，只剩下她的声音： “阿书，再让我任性一回吧，我会没事的，我还不想离开你呢。 “你要早点找到爷爷，保护好他，回到欢糖以后，你还要继续每天给我买糖喔。” 顾此书扑向女孩。 “阿眠，不要——” 他扑到夏星眠面前，就在快要抓住她的手的时候，披在他身上的鹭氅化为一对巨大的翅膀，携着他冲天而去。 千尾鱼赠予顾此书的第二个救命灵宝，好像叫做“登天鹭翎”。 凝聚成鹭氅以后，只要披在身上，就会迅速化为翅膀，骤然离地。 这是逃跑的极佳灵宝。 但这东西只能承担一个人的重量，而且，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顾此书本来想让夏星眠乘着登天鹭翎离开，自己留下来对付怪猫戕犬。 可他没想到，夏星眠看穿了他的想法，乘着登天鹭翎离开的竟然是他自己。 “呼——” 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脸颊。 “阿眠，阿眠……” 顾此书大喊着紫发女孩的名字，拼命操控登天鹭翎飞向她。 可是，满腹担忧的顾此书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掌控登天鹭翎。 他就像一只瞎了眼的白鹭，在空中毫无目的地飙来飙去，横冲直撞。 最终向着地面俯冲而下！ 此时。 螳臂村附近。 沦为废墟的破庙前…… 赵阿波知道自己干不赢握着黑色大钝剑的少年，只好跟一旁的怪树联手对付他。 跟着赵阿波来到这里的怪树被称为“撩命之树”，是闯入螳臂村的不良灵武者的灵物，具有非凡的战力。 浑身散发着紫色雾气的怪树扭动树枝，发出古怪的声音，扑向幼鸢。 “幼鸢哥哥，这棵奇形怪状的大树也想跟咱们玩游戏呢。” 白发小女孩一脸雀跃。 幼鸢执剑迎接。 应对之招，皆是恰到好处。 幼鸢身形如电，攻势凶猛，黑色大钝剑在他手里变得锋利无比。 撩命之树伸来的枝蔓，像一只只手，想把幼鸢的心脏捅破。 “咔擦，咔擦……” 幼鸢接连砍断枝蔓！ 同时，他看穿了赵阿波的偷袭，格外丝滑的斜刺侧挑，打破了赵阿波的防御。 “砰！” 幼鸢攻势凌厉。 直接把赵阿波打跪在地！ 大腹便便的赵阿波瘫软在地，跪在瘦骨嶙峋的幼鸢身前，满脸惊恐。 他不停地哀求道：“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欺负……” 话音未落，身披登天鹭翎驰向地面的顾此书好巧不巧地砸中了赵阿波。 屁股紧紧压着赵阿波的脸！ 幸好在砸中赵阿波的前一刻，顾此书拼尽全力，减缓了落地的速度。 不然不仅屁股底下的人要被砸得血肉模糊，连顾此书自己也会摔得筋骨尽折。 登天鹭翎在顾此书落地的刹那，化为了一道白光，回到他的额头上。 顾此书握紧拳头。 正准备回去找夏星眠。 刚刚抬眸，耳边便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声音：“怎么就你一个，阿眠呢？” 顾此书看到夕拾，眼睛一亮。 “爷爷你怎么在这儿？” “谁是你爷爷？你不要乱球喊，我问你阿眠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人？” 顾此书泛起光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了，夕拾见状，知道自己的孙女有危险了，怒气冲冲地跑到顾此书面前。 “她那么信任你，你却扔下她独自逃跑了，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的？！” 顾此书埋头不说话。 夕拾满面狰狞，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正踩着赵阿波的手。 本来就被压在屁股下面无法呼吸，疯狂拍打地面的手又被踩了…… 赵阿波怒不可遏！ 他陡然起身，一脚踹倒了瘸老头，恶狠狠地盯着顾此书。 “为什么……用屁股偷袭我？” “伤到你是我不对，你打我就行了，为什么要对一个老人家出手？！” 顾此书挥拳打向赵阿波，却被他旋身一脚，踹倒在地，然后被他踩在脚下。 当年，赵阿波被夕拾打断的鼻子，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了。 现在，鼻子又被这从天而降的臭小子一屁股坐扁了。 一张胖脸显得更加丑陋了。 赵阿波抬起脚。 对准顾此书的鼻子。 “他妈的，谁都敢惹老子不是？老子也要让你尝尝断了鼻子的滋味！” 顾此书原本就因为没有保护好夏星眠而感到愧疚，心里窝着一团火。 现在，又让她的爷爷在自己面前被踢倒在地，心中的愧意顿时化为熊熊怒火。 他卯足力气，翻身而起，疾挥拳头，如狂风暴雨一样攻向赵阿波！ 被踹倒在地的瘸老头吐出一口鲜血，然后仰天大笑起来。 衰老的眼眸布满了血丝。 他笑的不是别人。 他在笑自己。 明明是自己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利用孙女离开欢糖镇，亲手将她推入险境，现在却要责怪顾此书没有保护好孙女。 无耻啊无耻。 真的太无耻了！ 他满脸关心的模样，他为孙女担忧而生出的怒火，是最辛辣的讽刺。 辣得他的喉咙发痒，控制不住地爆发出讥讽的笑声。 讥讽这样卑劣无耻的自己，同时在心里疯狂地鄙视这样没用的自己。 赵阿波却以为这个臭老头是在嘲笑他被别人的屁股压扁了鼻子。 “日你的嘴！” 赵阿波暴怒之下，战力变强，施展狠辣的格斗技击倒了顾此书。 随后，他愤怒地蹦到瘸老头面前，挥动铁鞭，往死里抽打瘸老头。 “笑啊，继续笑啊，你这个老怂包，当年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子被人砍下头颅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笑的对不对？！” 赵阿波扼住夕拾的咽喉。 瘸老头濒临死亡。 出于本能的求生意志，迫使他疯狂地拍打着赵阿波的手。 “放开他！” 顾此书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被赵阿波击溃在地，稍微动一下，便有剧烈的疼痛袭便全身，像是有一堆沉重的巨石压在身上，根本动弹不得。 赵阿波玩味地看向他。 “你叫我放我就放啊？我偏要当着你的面，掐断死老头的脖子！” 夕拾看着艰难起身，走了几步，便又跌倒在地的顾此书，老眼通红。 他与父亲携手对抗不良灵武者那天，明明自己还有力气反抗，却选择了怯懦的逃避，跪倒在地，哀求行凶者放过父亲。 面对无法战胜的对手，当年的他，选择了放弃抵抗、放弃愚蠢的挣扎。 此时此刻……顾此书明明连站着都成问题了，却还要握紧拳头。 三步一摔，狼狈不堪。 可他那对讨人厌的死鱼眼里，却散去了死气沉沉，眸里燃烧着绝不屈服的光芒，像是炽热的火焰，至死方休！ 赵阿波扔掉瘸老头，宛如离弦之箭一般，驰向顾此书。 “路都走不稳了，还跟老子逞强，那就先杀了你，再慢慢收拾臭老头！” 夕拾看着赵阿波扑向顾此书，抓住白发苍苍的头发使劲薅着。 赵阿波揪住顾此书。 一边扇着他的耳光一边说：“小子，只要你叫我一声爷爷，求我放过你，我就饶你一条狗命，怎么样？” 瘸老头急忙张开嘴巴，想大喊出声，让顾此书那小子赶紧讨饶。 然而，耳边又响起了一道老牛的哭声，他左看右看，根本没有看见什么牛。 最终，他把目光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握紧拳头，使劲捶打着心口， 老牛的哭泣声越来越响亮，老头儿神色狰狞，朝着顾此书大喊道：“臭小子，赶紧讨饶啊，你他妈不想活了吗？！” 在不可战胜的敌人面前，拼尽性命的抵抗，只是一种愚蠢的徒劳。 在锋利的武器面前，“尊严”两个字能够成为多厚的盾牌？ 丢了性命， 就啥都没有了。 适时的妥协与屈服…… 才是最佳的选择！ 顾此书却拒绝了瘸老头夕拾眼中的“最佳选择”，舔舐嘴边的鲜血，一口吐在赵阿波的脸上，握紧了颤抖不已的拳头。 “我日，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没素质，不是擤鼻涕扔人，就是朝人吐口水，我他妈打死你，打死你！” 赵阿波下手更重。 铁鞭接连落在顾此书身上。 疼，很疼…… 但顾此书咬紧了牙关。 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他全力压下对死亡的恐惧，目光如剑，笔直地刺向赵阿波。 “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啊！” 死鱼眼少年的目光让赵阿波感到大大的不爽，把怒火付诸于铁鞭之中。 热血飞溅，死鱼眼少年以桀骜嚣张的姿态，愤怒地表明他的绝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