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反犬死战

“啊啊啊——” 小屁孩们被吓尿了。 “臭狗，你想干啥？！” 就在大胖狗即将扑倒他们之时，海聆帆的阿娘拿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跑出屋子，大声喊道。 愤怒的大胖狗听到阿娘的声音，立马停了下来，退回门前。 “砰！” 阿娘挥动木棍。 重重地打在大胖狗身上。 胖狗子夹着尾巴，蹲在地上，低着头，委屈巴巴地呜咽着。 被吓尿的小屁孩们撒腿跑开，还说要回家告诉爹娘海家的大胖狗差点咬到他们。 海聆帆生气极了，忍不住想拿起地上的石头，砸歪他们的嘴巴。 阿娘揪住大黄狗的耳朵，把它拉回家，拿出一条粗粗的铁链拴住了它的脖子。 “阿娘，你这是干什么？” 阿娘冷着脸，眉头皱死，“你没看见吗，我要把这条臭狗锁起来。” 海聆帆捏紧拳头。 闭上嘴巴的同时，也低下了头。 海聆帆家以前有条老黄狗，叫做黄虎，诞下一条孤零零的狗崽子没几天，老黄狗就气绝身亡了。 可怜的小狗没有奶喝，海聆帆就用油汤熬玉米粥，一口一口地喂它喝。 等它稍微大了一点，就把肉嚼碎，放在狗碗里给它吃。 兴许是营养充足，这条小狗长得特别快、特别胖，也特别可爱。 海聆帆常常带着这条小胖狗到大道上玩耍，他在前面跑，小胖狗跟在后面。 实在追不上自己的小主人了，小胖狗就在地上滚来滚去的。 路过的村民看见这条小胖狗，总忍不住说：“这条小狗也忒胖忒可爱了吧。” 听见这话，海聆帆心里满是骄傲，为自己家的小胖狗感到自豪。 每次去山上割猪草，小胖狗都会跟在海聆帆的屁股后头。 山高坡陡，带着一条小狗不仅误事，还可能有危险，所以他每次都让阿娘抱住小胖狗，自己快速地溜上山去。 胖胖的小狗没办法，只能乖乖地蹲在门口等它的小主人回来。 只要一瞧见回家的小主人，小胖狗便跳着蹦着扑到他身上。 就像一个等人回家的小孩子。 它叫“老胖”。 名字是海聆帆给他取的。 海聆帆希望这条小胖狗就算老了，也要白白胖胖的，开开心心的。 懒洋洋的夏日午后。 海聆帆在椅子上睡大觉。 胖乎乎的狗子跑进屋子里来，用它毛绒绒的脑袋在海聆帆脸上蹭啊蹭。 海聆帆把它推开。 可它就是不怕，完全不管小主人又吼又推又踹，就是不出屋子。 平常，海聆帆总喜欢在它的额头上来回抚摸，而它则会乖乖闭上眼睛。 一脸幸福的享受。 胖狗子一再打扰自己睡觉，海聆帆没办法，只好伸出一只手，在它的额头上揉了揉，胖乎乎的狗子闭上眼，一脸享受。 过了好一会儿，海聆帆才收回手，对黏人的胖狗子说：“好啦，老胖，这下可以让我安心地睡个觉了吧？” 没想到他一收回手，胖狗儿就用自己毛绒绒的脸蹭他的脸，还把爪子放在他身上，似乎是想让主人继续抚摸自己的额头。 “老胖！” 海聆帆大吼一声。 狗子怂了，赶紧躲到一边。 暗中观察，发现自己的小主人并没有真的生气，大胖狗又没皮没脸地凑了过来。 “老胖啊老胖，你是真的狗……” 海聆帆实在没有办法，拿起鞋子，算好力度，不轻不重地揍了它几下。 大胖狗委屈巴巴地看了小主人一眼，垂着脑袋，夹着尾巴走出了屋子。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啦。” 海聆帆打了一个哈欠。 继续睡大觉。 半睡半醒之间，他好像看到胖乎乎的狗子鬼鬼祟祟地跑到自己身旁。 他猛地睁开眼睛！ 名为老胖的傻狗竟然叼着他的鞋子疯狂地朝屋外跑去。 敢情这条傻狗以为叼走了鞋子，小主人就没有武器揍它了！ “老胖，你给我站住——”海聆帆跳下长椅，光着脚丫子追在大胖狗身后。 附近的人们听见海聆帆的声音，往这边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胖狗叼着拖鞋，穿过人群，蹲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尾巴甩甩，调皮可爱。 海聆帆停住了脚步，在人们嘴里发出的嬉笑中，以及充斥着玩味的一双一双眼眸的注视下，缓缓后退。 年月如浪，翻滚不休。 老胖越长越大，转眼之间，已经是欢糖东街最大的一条狗啦。 起初，还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狗子不认可老胖的实力。 它们成群结队，挑衅独行的大胖狗，轰轰烈烈的犬战开场。 这一战异常激烈！ 期间，老胖稍有大意…… 它的耳朵被咬伤了一块，它盛怒反击，直接击溃了挑衅的狗子们。 这一战，直接证明了老胖的实力，奠定了它的“狗中霸主”地位。 老胖走到哪里，邻里邻居的狗子们就躲到别处去，无狗敢惹。 在狗狗的世界中，老胖是最强大的霸主，而在人类的世界中，成为“狗中霸主”的老胖是海聆帆眼中的骄傲。 直到有一天，喜欢拿海聆帆打趣的孩子们讥讽道：“海聆帆，你有什么可骄傲的，厉害的是你家的狗，又不是你，你啊，连你家那条大黄狗也不如！” 彼时的海聆帆呆在原地。 他似乎没法反驳。 由于老胖实在太凶猛了，其他的狗都不愿意和它玩，它显得格外的孤独。 一开始，狗子们还有所忌惮。 渐渐的，它们开始团结起来，成群结队地攻击形单影只的老胖！ 虽然老胖很强，可是孤军奋战总不能每次都赢，常常带着一身伤回到家。 可它依旧不愿意屈服于那群抱团的狗子，无所畏惧地大战四方。 见到这样的老胖，海聆帆心里，是为它感到骄傲的。 同时，他也清楚，那些人说的没错，这样勇敢桀骜的老胖，确实是比它家那个胆小懦弱的小主人厉害百倍。 自从认清这一点以后，海聆帆再也不会向人炫耀自己家的大胖狗了。 出门，也很少带着它。 就像一种可耻的逃避…… 明知道越这样下去，自我鄙视的刀，会越来越控制不住地插在自己的心口上，他却没法停止这种可耻的逃避。 老胖生性凶猛，嘴还特别馋。 有一次，它竟然偷偷溜到别人家里，叼走了人家一块大肥肉。 它被狠狠收拾了一顿！ 此后，虽然没有再犯过这种错误，可是大家都对这条大胖狗心生忌惮，纷纷建议海聆帆阿娘把狗栓起来。 今天，母亲拿出一条粗粗的铁链拴住了老胖，海聆帆小声道：“阿娘，是那群人想强行拉我走，老胖才会扑向他们的，还是不要拴住老胖了，会很难受的。” “不行，这条臭狗太不像话了，要是继续放任它，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事呢，万一它咬伤了人，那该怎么办？” 海聆帆没办法改变阿娘的决定，无论是哭是闹，他都没有办法改变结果。 这个胖乎乎的男孩从来没有想过成为谁的英雄，因为他连自己也救不了。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很想成为老胖的英雄，想守护它的自由。 然而甫一出征，便已败北！ 起初，胖乎乎的狗子看着崭新的狗链，看上去还有点小兴奋。 它好奇地瞅瞅这里，瞧瞧那里，还用舌头舔了舔，用嘴巴咬了咬。 傻乎乎的胖狗还没有意识到这条好看的狗链，是为了束缚它的自由。 没过多久，终于意识到不对的狗子开始挣扎起来了。 然而，不管它怎么挣扎，它都没法挣脱套在它脖子上的束缚之链。 每次阿娘路过，老胖都会投来乞求的目光，阿娘却懒得看它一眼。 如今，它最后的希望，只有它最喜欢最喜欢的小主人了。 老胖吐出舌头，甩着尾巴，满怀希望地乞求小主人给它松开链子，放它自由。 可是，不管它如何摇尾乞怜，也没有见到它的小主人走出屋子。 于是，愤怒的老胖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 海聆帆躲在屋里。 眉头皱紧，眼眶通红。 他的阿娘拿出一根木棍，老胖叫得越大声，受到的惩罚就越重！ 可是，叛逆的大胖狗就是不服气，打它的人越使劲，它叫得越大声。 像在表明：这样失去自由的日子，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死在棍棒之下。 躲进屋子里的小主人最终还是踏出了屋子，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狗子被打得惨叫连连，死死地握住了拳头。 浑浊的眼睛像是被一块块状似骨头的石头塞满，熄灭了所有的光亮。 渐渐的，堵满了眼睛的“石头”裂开了一道缝隙，溢出淡淡的光芒。 他跑到老胖面前，护住了它： “阿娘，不要打了，再打下去老胖会死的，求求您不要再打了……” 这天晚上，总喜欢追逐月亮的胖男孩坐在大黄狗身旁，眺望着天边。 夜空深邃无垠。 诸星黯淡，月色冰冷。 胖乎乎的狗子呜咽不止。 海聆帆轻轻抚摸着它的额头，陪在它身边，眺望着越来越黯淡的星星。 翌日清晨。 海聆帆起床。 老胖狼狈地倒在地上，铁链陷进了它的脖子里，生生勒断了它的脖子。 海聆帆知道，这条傻乎乎的狗子一定是趁着主人们睡着了，拼了命地挣扎，想把夺去自由的束缚之绳挣脱。 这是属于它的战争。 每挣扎一次，它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可它选择了绝不屈服。 纵使终将殆于此役，这条欢糖东街最大、最胖、敢于同群狗恶斗的叛逆黄犬，也要以桀骜的姿态，死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