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新兵训练

“站如松，坐如钟！帝国的军人，必须行得正，做得端！这是你们能穿这身军装的基本！” “有一个人站不好，所有人俯卧撑准备！” “第三排第二名！还动！” ...... “光武军歌，预备，唱！” “岂曰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都没吃饭吗！再唱！要唱出气势！” ...... “都给我站住了！” “我知道你们都很累，很热！但是，既然你们穿上了这身衣服，都必须坚持！” “想想你们的父母，想想帝国的期许，想想边疆需要你们守护的百姓，想想我帝国自立国以来守疆护土的先辈！” “大声告诉我，能不能坚持！” ...... 新兵训练开始了，军姿、走队列、规范内务、跑操如此往复，那是一种一言一行都需要被规范的生活—— 甚至连被子都必须叠成一种方块形状。 沈一和三个小队主官用了足足十五天的时间，让这群年轻人身上来自原本生活的杂质，随着烈日曝晒下的汗水逐渐排出体外，只剩下了独属于名为“军人”的皮和肉。 墨梓安由于作训表现优异被杜匙选作了一班组的班组长，卫樵是他的班副，而韩大福则当上了三班组的班组长。 其实本来人选不是她，但是她不服，硬跟杜匙要求比武选班组长，杜匙愣愣地低着头盯了韩大福很久，咂吧了几下嘴，点头了。 当天训练结束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公鸭子”拉来了整个中队的人围观，沈一作为中队主官恶狠狠地呵斥了杜匙几句，然后自己搬了个马扎占了个前排的好位置。 三局两胜，但韩大福只用了一局就定了胜负——上步闪击、立肘击肋、切脖击晕，在一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韩大福只用了三个招，于五个呼吸内彻底击晕了高她一头半的对手。 快到杜匙的瓜子还没来得及从口袋里掏出来。 墨梓安有些好奇地问她为什么非要当这个班组长，结果这只欢呼雀跃的圆脸仓鼠一脸得意地告诉他，班组长每次吃饭的时候可以比别人多盛几块儿肉而不会心虚。 啊，原来如此，墨梓安大呼认同。 而且从那天起，整个新兵中队从沈一往下，再也没有人敢轻视这个编号末尾的小个子了。 这次小插曲带来的风波很快就随着日渐加大的训练量，被众人搁置在了记忆的角落。 随着日历一页页地被撕下，时间来到了火月六十五日晚，结束了一天训练的新兵整齐地站在校场上，等待着沈一的训话。 “二十天，你们完成了从老百姓到军人的第一步，虽然你们仍然是菜鸟中的菜鸟，但此时，你们已经可以让我称上一声“袍泽”了，我之前带过最好的兵都用了将近三十天，你们应该给自己鼓鼓掌。” 整齐的掌声瞬间响起，几个呼吸后，随着沈一抬手示意，掌声戛然而止。 “既然你们表现优秀，晚上除了会让食堂加两个菜之外，我打算明天给你们上点儿“干货”。你们听好了！明天上午开始第一次实弹射击，下午咱们就来个以小队为单位的射击比武！获胜的小队别的没有，晚上烤羊吃到饱！那可是芒山猎户新打的山羊，听明白了吗？” “明白！” 众人的热情格外高涨。 。。。。。。 寝室内，墨梓安已经完成了晚间的打坐修炼，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书。 “今个加的这俩菜可是真不错。”韩大福躺在床上，咂吧了几下嘴，“明天还有烤羊，嘿嘿嘿......” “可是......那得赢了才行的吧。”魏茹在一旁弱弱地加了一句。 “诶嘿嘿嘿......烤羊......” 卫樵看向已经失了智的韩大福，“想吃到烤羊的话，不如这个时候求求人家梓安，我可听说了，这个人武测时的射击成绩是所有人最高的。” “吸溜......诶？有道理哦！” 韩大福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立刻蹦跶到了墨梓安跟前，下意识瞄了一眼墨梓安手里的书。 “我说你怎么就不能想着当一回爷爷捏？” “啊？”全神贯注的墨梓安被问得一愣，扭头看向自己旁边的“仓鼠”，“爷爷，我当爷爷干嘛？” 就在此时，一道闪光从墨梓安脑海中闪过，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书皮。 《孙子兵法》。 好爷爷。 卫樵赶紧抄起自己的空杯子喝了一口，魏茹则把自己的脸蒙到了被子里，身体开始不规律地抖动着。 墨梓安僵住了——你说她缺心眼，但思路偏偏如此清奇；你说她没文化，偏偏这只仓鼠的字识得很全，而且还写了一手漂亮的楷书。 墨梓安则耐心地给韩大福解释了什么是《孙子兵法》，并澄清了这玩意儿根辈分没有任何关系后，眼前这只仓鼠大大咧咧地一摆手。 “害，原来是介样儿啊，知道了知道了，谁让咱打小就没看过兵书呢，除了习武就是学医，大一点儿就开始行医，要说看书看的也都是医书，你要说《伤寒杂病论》我能给你倒着背出来，《外伤操持术》也行。” “哦？大福你还会看病吗？”魏茹从被子里抬起脸来，有些惊讶的问道。 “那当然了，要不我凭什么当特招生，我现在就知道，魏茹你到晚上是不是视力不好？” “欸？” “回头吃饭的时候多来点儿杂碎和胡萝卜就行了。” “呜......”魏茹一脸委屈地点了点头。 “跑题了、跑题了，我跟你说，咱可是一条绳上的......” “当然可以啊。” 墨梓安放下了手里的书，干脆地答应了下来，而后他站起身，从枕头地下拿出了自己的配枪，退下了弹匣。 “我的天呐，墨梓安你哪来的？还带着子弹呢？”卫樵瞪大了眼睛问道，压低了声音惊呼道，“你没上缴啊？” 墨梓安只是耸了耸肩膀，没过多解释。 “为了安全，咱们就不装弹匣了，那我就从立姿教起......” 墨梓安刚摆好姿势，身体突然一僵，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宿舍大门被咣的一声推开，沈一和杜匙出现在了门口。 “墨梓安！” “到。” “跟我去办公室。” 。。。。。。 “你自己的？” 沈一坐在椅子上，指了指身前办公桌上的定制版【武侍】。 “是，长官。” “新兵手册第九条是什么？” “新兵训练期间，所有个人所属的兵刃暂时上缴，统一保管，违者，鞭十......长官，我甘愿领罚。” “记得很清楚嘛。” 沈一盯着墨梓安的脸，没有继续说话，办公室里安静了数个呼吸后，沈一才开口打破了空气中的凝滞。 “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沈某带兵，向来不滥打滥罚。 墨梓安，今日之事沈某确有“约束不明”之嫌，我在手册中只写明了兵刃，未明确提及个人配枪，所以我不会打你鞭子。” 沈一将身体微微靠在椅子背上，“但是你钻文字空子，不交配枪而且压满了子弹，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干...... 你我相处时间虽不长，但我沈某带兵多年，自诩还有几分眼色，你是个好苗子，也绝对是聪明人，那么你就一定有你这么做的理由。” 沈一伸出了一只手制止了想要开口的墨梓安，“你不用回答我，等你们新兵训练一结束，我回我的老部队，你当你的首府军校高材生，所以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说太多废话。 我本可以直接宣读处罚，但作为你的新兵主官，还是那句话，我不想糟蹋好苗子，所以我提醒你一句。” “袍泽者，即可托性付命之人，心有戚戚者，或同袍，但无依。” 沈一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了墨梓安的身前，压低了些许声音，“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反正就现在而言，沈某绝不愿意同你共赴沙场。” 墨梓安的呼吸停了一拍，没有说话。 “好了，我言尽于此，现在听候处罚命令！” 杜匙和墨梓安下意识地立正了身体。 “上尉杜匙！” “到！” “你身为小队主官，没有做到细则细查，亦未辅助中队主官发现言语漏洞，有不勤勉之责，现罚你三十日军饷，以作警训。” “是！” “准尉墨梓安！“ “到！” “你利用新兵手册言语漏洞，不遵军规，擅自私藏武器，念你是初犯且过错并不完全在你，免去鞭罚，改为晚间训练结束后，打扫军校马厩三十天，明日执行！” “是！” “嗯。”沈一点了点头，“此事告一段落，就这样吧。” 走出了沈一的办公室，杜匙轻轻拍了拍墨梓安的后背：“行啦，没事，赶紧回去歇着吧，明天实弹射击，好好给自己长长脸。” “是。” ...... 墨梓安走回宿舍，深呼吸几次，推开了房门，面对三双询问的目光，墨梓安若无其事摊了摊手，“武器上缴，罚扫三十天马厩。” 屋内同时传来了三道长长的出气声。 “那就好，这就算是没事儿了，不用挨鞭子就好，那玩意儿是拿浸了油的巨人柳柳条编的，普通人连三鞭子都挨不过去的啦。” 卫樵心里一块儿石头落了地，“实在对不住了，要不是我撺掇......” “害，此言差矣，退一步讲也是我不守军规在先。” 墨梓安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对了，咱们刚才讲到了哪了？咱们继续吧。” “欸？还要继续嘛？”韩大福从上铺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看向了墨梓安。 “哼，当然！”墨梓安轻蔑地撇了撇嘴，猛得站起身，然后咣的一声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上铺的铁梁上。 很痛，灌顶般的痛觉让墨梓安有些眼冒金星。 “哟！别介啊，不能想不开啊！” “嘶......” 墨梓安瞥了一眼韩大福，捂着脑袋呲牙咧嘴的开口道，“呵......这次烤羊，我可志在必得!嘶......” 一旁的卫樵默默地把微微错位的床腿归了归位。 一直到熄灯号准时吹响，墨梓安几人才结束了小灶时间，各自睡觉。 墨梓安几乎没有什么睡意，脑子里乱哄哄的，反复都是沈一跟他说的那两句话，快到清晨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他在朦胧间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迟来的困意被瞬间驱散，墨梓安条件反射地摸向了枕头下。 空空如也。 拉回了被自己踢在一旁的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聆听着逐渐密集的雨声，等候着起床号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