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安睡

第一组新兵的十发步铳子弹很快打完，墨梓安随同一组的其他人静静在雨幕中站立，等待着辅助士官按照靶位的序号报靶。 “一号9发、二号4发、三号2发、四号3发、五号6发、六号3发、七号5发、八号2发、九号6发、十号1发、十一号3发、十二号4发上靶，报告完毕。” 辅助士官一边报靶，重新走回棚子的杜匙就在一边掰着手指头算总靶数，等第一组靶数报完，杜匙撇着大嘴得意地瞄了身旁另外两个小队主官。 其他两人都是杜匙七八年的老战友了，早就知道身边这只戴着大檐帽的“公鸭子”是个什么尿性，索性连看都没看他。 杜匙顿时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 三个小队主官继续把视线投入靶场，手铳的射击要开始了。 墨梓安稳稳地握着手里的军版【武侍】手铳——这玩意儿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墨梓安都懒得多看一眼。 毕竟除了他自己那把定制版的配枪之外，归海铄在研发【武侍】的过程中，墨梓安就是头号试射员。 跟随口令，拨开保险，扣动扳机，继续自己的表演。 墨梓安体会着手上那股熟悉的刚猛力道和厚重手感，一道道火线穿过雨幕，准确地连接了靶心和墨梓安的手臂。 “砰、砰、砰......” 【武侍】所独有的沉闷开火声在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响了十声，然后靶子的中心多了十个密集的孔洞。 射击完成的墨梓安没有其他任何多余动作，下压手臂回到了预备等待状态。 下垂的铳口逸散出的热量还来不及散去，在细密的雨丝中冒出了袅袅白烟，墨梓安目视前方，根据耳边传来的开火频率判断，其他人最快的不过刚打了4、5发的样子—— 以【武侍】的后坐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空弹匣，并且每一发不低于9环，这是射击技术、武器熟练度和手臂力量的综合体现。 这种表现就算放到主力作战部队，已经是比较顶尖的水平了。 “哈哈哈！墨梓安这小兔崽子可特么盖了帽了昂！”杜匙一巴掌拍在了身旁二小队主官蒋兴的肩膀，“今儿个晚上请你们哥俩吃烤羊，哈哈哈哈！” 站在一旁的三小队主官宋陈轻哼了一声，“哼，这娃儿家里似（是）开铳铺子的，有个撒子神气的。” “你这么说也不对。” 一直显得很沉默蒋兴长出了一口气，开口道，“咱们手里这一百来个儿新生，半数以上是帝国军户出身，又有几个人真的一次灵能铳都没摸过？他小子命不错，这次该着他吃烤羊。” 蒋兴作为从军十几年之久的老行伍，他的资历甚至比沈一还要老，连杜匙都是他从新兵训练营里一手带出来的。 很多问题蒋兴没有说出口，但是他其实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彻——天赋是不可否认的客观存在条件，而且还是个很玄乎的玩意儿。 “嘿嘿，还是我们蒋伯有水平，老宋你不服也没用，这叫“不服能人有罪”。” “呵，你个瓜娃子等着下午......” “行了！你们两个注意点儿，在新兵面前成何体统！” 蒋兴喝止了两人，他本不想理会身旁这只猖狂的“公鸭子”，但身为长官的体面，他必须要维护。 新兵的射击训练有序进行，正午时分，沈一叫停了训练，集体到食堂吃过午饭后，所有人带回宿舍午休。 一群落汤的公鸡必须等女兵先洗完才能轮到他们进入浴室，因为沈一说过：在光武军中，先有军人，然后才有男女，但哪个要是用这句话当挡箭牌，那就不配“带把儿”。 洗完了澡换了一套衣服，久违的干爽和温暖让钻进被窝的墨梓安感觉自己进入了天国，整宿的失眠和上午剧烈的消耗让他几乎是刚一沾上枕头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他感觉周围地动山摇，潜意识里他甚至以为地震了，然后墨梓安变得很愤怒—— 这都地震了还不赶快跑，哪个倒霉孩子还在这扇自己嘴巴子？ 属实是讨厌的。 可下一刻，墨梓安突然间有了一丝明悟，猛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韩大福那张小圆脸，而她正用力地挥舞着一只小手拍打着墨梓安的脸颊，旁边卫樵正在用力地摇动着他的身体。 “吭......嗯？怎么了？” “还怎么了？赶紧起床。”韩大福指了指外面，“午休的起床号都吹过了，快快快！麻利点儿！” “啊？” 墨梓安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 “等我一下，我马上......嘶，手麻了。” 。。。。。。 雨后初晴，散落了一地“银镜”。 阳光如利剑般刺破了积压的云层，通过“银镜”告诉世人，天空本来的模样。 湿润的山风略过鼻尖，墨梓安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些许草木的气息唤醒了午睡后尚有些惺忪的神经，短暂但充足的休息后，他的状态恢复了很多。 原来安心的深眠这么舒服，不用担心起晚，因为会有人叫他起床，原来枕头下面垫着一只手也可以睡得很安稳，唯一的缺点就是手会麻很久。 墨梓安如是想着。 列队，重新来到靶场。 墨梓安一边等待着沈一交待下午的训练内容，一边右手藏在身后像八爪鱼一样以极高的频率活动着—— 开玩笑，手要是还麻着那还打个屁靶。 他已经看见烤羊对自己招手了。 “诸位，今天下午的训练就两项内容，一是学习【腰刀】连射铳并进行打靶训练，然后进行第二项内容，射击比武，具体规则，我待会再说。 好了，现在你们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开始！” 随着沈一的命令下达，各小队各自迅速带开，杜匙拿着一支造型跟【金戈】步铳有些神似的武器站到了一小队的面前。 “小子们，看好了，这就是光武839年式【腰刀】短程连射铳，咱们一般简称【腰刀】，也出自东南军工厂，是帝国军方最新锐的灵能铳。 同样是1.55微寸（7.75mm）的口径，但是射击的是1.55（7.75mm）3.5（17.5mm）短程子弹，射程200丈（100m）左右，可以使用最新的30发弹匣......喏，看清楚了吗，就是这个细长的玩意儿。” 杜匙说着，放下了弹匣，又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圆形铁盒子”。 “这个是东南兵工厂后来专为【腰刀】研制的新型供弹装备，叫“弹鼓”，能一次性装弹65发，火力持续性大大加强！不过嘛，你们这群小崽子今天只能打30发弹匣，就凭你们那双“粑粑手”，让你们打弹鼓属实浪费。 接下来，我会讲解“腰刀”连射铳的射击和使用要点，你们都把耳朵给老子竖起来听好了......” 墨梓安仔细地听着杜匙讲解的每一个字眼儿，哪怕在他看来，所谓的【腰刀】其实没什么神秘感—— 自己家的柜台下面就藏着一支短程连射铳，是他师父当时参加竞标的样品，为此他师父还单独设计了一种口径为2.3微寸（11.5mm）4微寸（20mm）的子弹——没错，这才是真正上报军务府备案并申请了独家专利的，真正的【短程毁伤弹】！ 短程毁伤弹的优越杀伤性能毋庸置疑，但由于帝国军方不愿意为短程毁伤弹单独新开设生产线并为此增加后勤压力等种种原因，军务府最终采用了东南兵工厂的设计，也就是现在的【腰刀】。 而且评心而论，短程毁伤弹也不是没有缺点。 二十分钟过得很快，沈一看了一眼怀表，吹响了集合哨。 “老规矩，十二个靶位，分组上！立姿射击，60丈（30m）靶，每人30发弹匣，开始!” 墨梓安再次走上靶位，跟随口令轻轻扣动了扳机，只是一瞬间，至少五六发子弹呼啸着脱膛而出——墨梓安都没有来得及数清。 这着实让墨梓安心里暗暗一惊，亏了自己射击技术扎实，否则非得再次脱靶不可。 嘟嘟嘟......嘟嘟嘟...... 【腰刀】连射铳所特有的开火声在墨梓安的耳边富有节奏的不停响起，很快，随着机匣内传来了一阵“咔咔”声，宣告着一个30发弹匣打空了。 墨梓安甚至还没过瘾。 跟随口令走回队伍，墨梓安在心里将【腰刀】与他师父的作品默默地作了下对比——说实话，【腰刀】完胜。 自己师父的作品并不是没有优点，操控性能优异，精度优秀，射程较远，但【腰刀】完美的完成了帝国军方对短程连射铳的定义—— 弥补和增强200丈（100m）以内的火力，增强士兵巷战、从林战、堑壕战的班组作战能力，主要杀伤目标为灵武者以下轻甲、无甲单位。 抛开之前子弹口径和规格的问题，【腰刀】的手感也是很不错的，后坐力平滑而稳定，尤其是那个不俗的射速令墨梓安印象深刻 “如果自己来设计，那么自己能做出什么样的作品呢？”墨梓安不禁想到。 墨梓安站在队伍里开小差，其他人的射击训练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随着沈一的一声集合长哨响起，把墨梓安拉回了现实。 “诸位，接下来，该决定今天晚上谁吃烤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