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闭环

原来那些绿色光芒，都是由灯笼里的萤火虫照亮的。 我见状松了口气，笑道：“没想到，灯笼里装的是萤火虫啊，我还以为那些绿色都是鬼火在燃烧，哈哈，这里还是比我想象中阳间了不少……” 话没说完，灯笼骨架的竹条便已经散成一团，又重新组装成人形骨架的模样。 它一边跪倒在地，一边动作熟练的捡起刚刚脱落的灯笼皮，穿在自己身上。 很快，绿皮灯笼在我们面前变装成了一个绿皮光头人，模样粗糙。 在穿好人皮后，那只萤火虫还飞到绿皮光头人嘴巴里，将人头照亮。 我：“……” 好吧，这一亮，又变成了一盏灯笼，只不过是一个人形状态，能跟在身边走动的人形灯笼了。 就听那灯笼开口道：“主人，请吩咐。” 它一边说，一边跪倒在东方叶面前。 我跟叶京褚同时看向东方叶：这灯笼为什么叫他主人？！ 东方叶解释道：“画魂术隶属于纸活术下面的分支，是纸活术技艺中的一种，方才我看那些蛇都是利用画魂术绘制，猜想这些灯笼也是用纸活术扎出来的，里面都封印了魂魄，好保持灯笼千年不破。” “于是用纸活术试探了一下，没想到果真如此。” 东方叶说着看了一眼前方密密麻麻的竹楼，以及每户竹楼门前挂着的绿皮灯笼，说：“如果每个灯笼里都封了魂魄，再加上刚才那些被画封印的蛇魂，那么这里滞留的魂魄至少有五十万条。” 叶京褚轻吸口气，沉声道：“五十万条？那这里岂不是已经形成赤地了？” “赤地……” 我心头一沉。 赤地为冤魂凝聚之地，因为同一空间内冤魂太多，怨气密度太大，导致怨念实质化，染红土地而得名。 赤地常见于残酷战场上，自古以来每逢赤地形成，怨念必能吸引周遭凶兽和邪祟前来吸食炼化，待凶兽邪祟为了怨气大打出手，相互争斗的时候，一种名为霖的紫金色肉球，便会迅速膨胀，将前来夺食的凶兽邪祟们控制起来，驱使它们引发更多兵乱，滋生怨念。 因为霖形态上与太岁相似，于是久而久之，太岁又被人们冠以招惹兵祸的名头。 可以说，赤地的存在本身不可怕，它吸引来的凶兽邪祟也不可怕，霖更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些东西遇在一起，就会形成一道引发战争的闭环， 新的战争会创造新的赤地，新的赤地引来新的凶兽，从而滋养更大的霖，霖又控制凶兽们，去征战新的区域…… 这样循环往复下来，世界逐渐会被战火吞没。 上一次赤地的形成，还是北寒地区女寒族被灭族之时。 那一次女寒族的导火索，令战火的硝烟不断蔓延，最终山海经中记载的风物人兽，死伤超过七成，山海纪元中的物种近乎灭亡，成为历史谜团。 考古圈至今都在争论，推测山海经中记载的风土人情，奇人怪物，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过。 可见赤地杀伤力之大，如果不严加管控，毁灭一个文明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那是任何生命都无法承受的巨大代价。 从那次以后，凡是知晓赤地严重性的掌权者都会在赤地刚有发展苗头时，就尽力镇压销毁。 历朝历代凡是发生大型战争，掌权者也会设立专门的善后人群，去战场超度亡灵。 怕的就是战场形成赤地，引发文明消亡的惨剧。 大家对赤地躲还来不及，竟然还有人敢故意制造赤地？ 我胸腔感受到一团来自女后的怒火。 她亲身经历过大小战争数百起，最了解战争的残酷， 即便后来魂归息壤，心性已经淡泊如水，但如果有人敢拿战争开玩笑，女后依然会心生怒意，被牵扯到心绪。 “竟然有人在这里故意建设赤地？”我神色冷冽几分，目光在寨子里搜寻，想找到寨子的主人。 东方叶看出我动了真怒，安抚道：“这里是那只狐狸的执念笼，即便真的有人在哀牢国建设过赤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 “赤地没有蔓延，说明这里的计划没有成功……你先冷静一点，不要因为注定失败的事情影响了救人的计划。” 叶京褚也点头：“赤地一旦形成虽然危险，但只要紫太岁没能控制邪祟，或者邪祟没有被怨气吸引，赤地的危害就不会蔓延，我们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卫首领，不是吗？” 在他们两个的轮番劝说下，我胸腔激愤的愤怒才逐渐消退下去。 我感觉自己冷静下来，于是对他们两个笑笑，道：“别担心，刚刚就是一时上头，现在感觉好多了……你们也知道，女后对战争有点应激。” “凡是有人想引战，女后都会杀之而后快，绝不手软。” 叶京褚点头：“所以卫首领在这里生了执念，大抵也是因为这里 曾经被人建设成赤地的关系……我们得加快脚步了，天貌似要下雨了。” 他语气凝重了几分。 随着他的提醒，我发觉空气果然比之前湿润了许多。 天空黑压压一片，四周除了水汽之外，一股难闻的蛇腥味也随着湿气直往人鼻腔里钻。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一旦下雨，绿皮灯笼里面的萤火虫就会熄灭尾光避雨。 到时候村寨最大的光源消失，四周会陷入一片黑暗中。 这里本就危机四伏，如果视线受到影响，再加上雨水会导致环境的阴气暴涨，封印在周围的蛇魂怨念也会随阴气浓度沸腾。 到时候，这里恐怕就不止藏着几十万蛇魂那么简单了，蛇魂怨念很可能会引来邪祟觅食，邪祟又招来紫太岁…… 哀牢国虽然在现实中没有将赤地蔓延出去，却不代表我们现在的处境安全。 一旦我们在执念笼里受伤死亡，魂魄收到的伤害也是实打实的，因此眼下的危机不可小觑。 我们三人显然都想到了这一层，队伍默默加快了前进速度。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我们走到大约三分之一处的时候，沉闷已久的天空忽然发出‘咔"的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