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卖本，内定黄了

周五，有人物观察课。 天热，皮夹克捂汗，刘芮鳞换上了衬衫，柜子里取出一沓光碟。 张芸龙取出画板和颜料。 乔然取出擦鞋的家伙什。 小叮当看哥仨家当齐全，默默掏出一张硬纸板+一大包药。 哥仨看完上面的标语，都沉默了。“蟑螂药耗子药，药到虫除～” 三人齐齐竖了大拇指。 刘芮鳞崇拜到五体投地。“还得是谢爷你呀，是个狠银呐。” 小叮当嘿嘿一笑，招呼三人，“走着走着，你仨总说人物观察课有意思，今天可得领教领教。” 四人迫不及待和同学汇合，在魏老师和老班隋岚带领下，犹如丐帮打群架一般蜂蛹而出。 魏老师之所以能胜任这门课，主要靠1米85的大高个和魁梧结实的身体。上次他请假没去，李梦就遇到了假钞贩子。 崔谈一身道服，举着算命幡。幡上狗爬着八字:“鬼谷为师，管恪为友。” 挤到几人面前耍宝。 “无量天尊，老夫看这位施主攒竹泛红鸾，怕是有桃花运。” 刘芮鳞笑骂道:“这什么破算命的，说的不都是屁话嘛。咱二哥啥时候缺过桃花了，宿舍的情书都塞满一柜子了。” 崔谈入戏很深，长叹一口气，对着刘芮鳞神鬼莫测:“这位施主印堂发黑……” “卧槽！你踏马咒我。” 崔道士还没念完台词，就被刘施主一把薅住，邦邦给了两拳。 乔然一行人看着二人打闹，哈哈大笑。 真是人有多面佛有千面，乔然记得崔谈后来留校了，是周咚雨、三石弟弟、王君凯的表演老师。没想到学生时代这么能搞。 一行人像行为艺术家，坐地铁被围观。听到是北电的学生，也就不稀奇了。学艺术的多少都有点神经质。 融入火车站，就属小叮当耗子药卖的好。 观察到一个跛脚的乞丐，骨瘦嶙峋，排骨沟壑一般，晒得黢黑。 张芸龙心善，甩了一百元大钞。 表演课结束，尾随乞丐。 只见那乞丐腿脚完好地走进停车场，再出来时，开着大奔，车窗没升，换了花衬衫，嘴里叼着烟，单手摆弄方向盘时帅炸了。 看到他们四个目瞪口呆的样，嘴里骂了句:“傻哔。” 扬长而去。 张芸龙已经魂游天外了，嘴里不断重复着:“我真是傻哔～我真是傻哔～” 刘芮鳞啧啧称奇:“以为是医学奇迹，哪想到是高手在民间呢。” 小叮当也算见了世面了，不停的摇头，实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乔然则是羡慕，他要有这乞丐一半的演技，也不至于被人说是大马猴了。 日子照过，生活继续。 乔然和刘芮鳞爱打篮球，张芸龙带着小叮当踢足球。五月过半，六月即将迎来南非世界杯，足球迷的福音，赌狗的末路。 傍晚。 乔然和刘芮鳞打完球。 听着刘芮鳞有条有理地分析今年NBA冠军预测。 “凯尔特人坐拥狼王、真理、雷阿伦三巨头，没有输的可能性。” 乔然没跟他争。 反正湖人总冠军！ 刚到宿舍楼下，韩佳女迎面走来。刘芮鳞冲乔然挑眉，问候了一声学姐，径直上楼。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打球呢，没听到。” 韩佳女看乔然膀子上全是汗珠，也没怪他。 “内个……韩董，约你明天谈剧本。” “去哪谈啊？” “肯定是去中影啊，难道你还想韩…我爸上门找你呀。” 乔然嘿嘿一笑:“那你陪我去呗，你可是第二编剧。” 韩佳女婉拒:“我明天还有练习要做。” 文学系经常命题写作练习，乔然上辈子写吐过。 “你就陪我去呗。” 大概乔然略带撒娇的帅气迷到了韩学姐，她眼神呆滞地看着他。 乔然拍了拍她肩膀:“我就当你答应了，明天见。” 隔天，乔然换上那套压箱底的西服战甲，在哥仨鼓励声中奔向战场。 下了楼，一辆低调的公务车停在树荫下。 乔然挤进后座，韩学姐岁月静好，翻着《情人无泪》。 司机车技稳当，平缓行驶着。 乔然腆着脸搭话:“嗬，张晓娴啊。” 文艺女青年就好这一口。 “看过？” “那必须的。讲的是一个医学院的男生喜欢上了一个即将失明的绘画系的女生，美好又悲情的故事。” 韩学姐吐出一句:“爱情是一场重感冒，再强壮的人也不免要高举双手投降，祈求一种灵药。” 乔然回了句:“纷纭世事，人们恰逢其会，却又难免一场告别。” 韩学姐笑容明媚，看得出很开心:“你还真读过。” 乔然不置可否的“昂”了一声，透过反光镜，司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两人。 乔然摸了摸屁股下的竹垫，应该是上好的竹子制成的吧，大熊猫吃的那种？ 脑海胡思乱想。 心情有点激动。 要见到座山雕了啊。 中影集团手握国内电影上映、排片、发行的权力，也是唯一拥有国外进口权的国企，坐拥中影星美院线，生态产业链完整。 韩总是中影董事长，也是正厅级别的领导，跟北电校长同级。 韩佳女看书，乔然发呆，不知不觉到了中影集团。 甫一进入，是工农兵雕像，也是中影开画的logo。 墙上贴满老久的电影海报《小兵张嘎》《青春之歌》《林家铺子》，乔然若不是念文学系时拉过片，也会对老掉牙的海报懵逼。 拾级而上，乔然跟着韩佳女兜转到董事长办公室。 敲门进入。 没想到还有客人，是个熟脸，宁皓。 一脸苦相，心情似是不大好。 强颜欢笑的跟韩佳女打招呼，看向乔然。乔然主动问好:“宁导好，我是北电09届表演系的学生。” 一听是北电的，宁皓问了句:“隋岚最近还好吗？” 乔然心里过了一下，隋岚99届的宁皓也99届的，同届的相熟也不稀奇。 “隋老师挺好的。” 宁皓只是礼貌性寒暄。 遂向韩总道别，韩三坪安慰他:“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别多想了。” 宁皓苦着脸走了。 乔然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宁皓去年拍了《无人区》，排片定在三月，结果因为内容敏感，整个电影没有一个好人。删删减减，还是不过关…… 乔然站立难安，韩三坪的眼睛落在他身上，从头扫到脚，眼神冷静又漠然。 良久，才露出憨厚的笑。 “你就是乔然吧？” “韩总您好，我就是乔然。” “后生可畏呀，我听妞妞说你才念大一就卖了两个本子了，了不得啊。” 这话不好接，乔然微笑，乖巧如猫。 韩三坪亲切起来，很像邻家大叔，询问了乔然很多，老家哪的、学习怎么样、还聊了聊曹宝平。 漫天瞎聊，乔然都没喝上一口茶水，一一回答。 待韩总刮了三下茶杯，乔然识相的告退。 负责剧本洽谈的自然不是韩总，是中影一个叫张旭的剧本责编，版权费给了五十万。 到底是家大业大，就是豪横。 乔然签下编剧合同，特别要求将韩佳女列入第二编剧。韩学姐欲言又止，到底没说话。 二人又乘专车回校。 到了校园一身轻松。 韩学姐调侃:“你就那么怕我爸？” 乔然情商在线:“我那是尊敬韩总，韩总为我们中国电影事业做了多大的贡献呢，我有敬畏之心，也在所难免。” 韩佳女嗔怪道:“真滑头。” 乔然粲然一笑:“原来学姐的小名叫妞妞啊。” 韩佳女脸色绯红，仓促向乔然告别，跑了。 乔然怅然若失，还没发力呢，学姐已经招架不住了，不尽兴。 隔天。 曹教授打来电话，沉默了半晌:“乔然，你要的那个角色怕是走不了内定了。” 像所有渣男一样。 曹教授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推手功夫了得。 “我也不想的”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以为我不想你好嘛” 最后安慰乔然道:“那几个制片人都熟，我再下下功夫。你也多琢磨琢磨角色，只要试镜别太差，应该没问题。” 曹宝平现在说的一个字，乔然都不信。攒稿前，还信誓旦旦的。 乔然真想喷他一脸盐水，问他:“曹老师，难道你忘了大明湖畔的海誓山盟了吗？” 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面临的是如何在半个月后，拿到《咱结》里的配角。 这是他演艺生涯的第一步，乔然不想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