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白色桔梗花

在辽源逗留的第五天。 贾科长提议离开。 “韩杰给我做了老些年副导了，手里功夫扎实着呢。咱们在，他反而束手束脚的。” 这番话很有道理。 三人向剧组告别，韩杰嘴上挽留，背过身一抹轻松的表情没逃过乔然的眼睛。 也是，谁喜欢被监工呢？ 张、乔二人将贾科长送到机场，路上筹划着十天东北游。 贾科长也心动，偏偏装的很。 “怎么说也是你们师兄，怎么放心俩半大小伙四处游荡呢？我得陪着你们。” 哥俩对视一眼，带着吧。 三人组成旅游搭子，第一站净月潭，顺便游了长白山。雾凇、松花江，蹿到黑省的中国雪乡。 到漠河已经是第七天了。 在一家菜馆，听到了一则感人肺腑的故事。 “在漠河的一家复古舞厅，一个老男人几十年如一日的跳着过时的disco，像个神经病似的。 他叫张德全，几十年前森林火灾丧妻，此后未娶。” 乔然听过《漠河舞厅》，歌曲就是来自这位老人的真实事迹。 贾科长听完，泪流满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老贾和赵桃，几十年如一日恩爱，甚至每部电影女主角都是自家老婆。就是不知道拍亲密戏，心里是咋想的。 受贾科长影响，乔然也没了游玩的心思。 “那真回了？” 张芸龙作为讲究的地头蛇，甚为妥帖。 来时接去时送。 “我爸妈还说招待你呢。” “给咱爸妈说，去燕京我招待他们。” 乔然这话慰贴，张芸龙笑眼弯弯:“这么多天总算没白伺候你。” 哈？ 贾科长豆眼震惊，呆立当场。 捶了这货一拳:“讲什么鬼话，开学见。” 师兄飞晋西，他则回冀北。 二人机场告别。 “小师弟，燕京再会。” 说完没等回应，就颠颠走了。 “什么毛病！” 低骂了一句，过安检。 回到姥爷小院时，就听到乔妈和邻居魏红聊家常。 “快生了吧？孩子他爸还没回来？” “跑大车的，每年掐着除夕回家呢。” “你预产期不就二月几号。” “可不嘛，家里就我婆婆，真要生了，没个能拿主的人。” 见到乔然进门。 魏红打招呼:“大学生回来了？” 微微一笑:“魏姐，快卸货了？搁门外就听你和我妈聊呢。” 周灵不顾旁人的摸着宝贝儿子的脸。 “去趟东北，都有腮红了。” 惹得魏红哈哈大笑。 “妈，就是冻的，暖和几天就缓过来了。我姥爷呢？” 周灵无奈:“这个点，除了去铁路局，还能去哪。” 母子二人拉话，魏红有眼力见的告辞。 待姥爷回来，午饭已经好了。 老头精神头委顿，脸色暗淡。比起两个月前，状态差了许多。 依然不苟言笑，没什么谈兴。 问一句，“嗯”一句。问多了，索性闭嘴不谈。 吃完焖面，规律午睡。 母子趁机聊天。 “你姥爷…” 周灵欲言又止，急得乔然。 “我的妈欸，你话说全乎咯，急死个人。” 老妈索性不瞒了，你姥爷之前寻短见了。 惊的他半晌说不出话。 “真…的？” 记忆中老头病死的，还能活几年，寻死觅活是怎么一回事。 “你魏姐俩孩子在院子打闹时发现的，打算上吊呢。” 老妈愁眉不展。 乔然消化爆炸消息。 “我打算辞职回冀北陪着他，当年远嫁宁城已经够任性了。姥爷情况很差，我得守着。 也能离你近点，省的你肆意妄为，真把大龄姑娘娶回家。” 前一句忧心忡忡，后一句咬牙切齿。 乔然哑然。 想说大美媛有多好，这番话吧，周灵已经听腻了。只能作罢。 “你真决定辞职？” “昂。” 乔然个性随他妈，自然也拗不过周灵，何况也同意老妈回冀北。 宁城有伯伯姑姑的，向来交往不深。自乔爸离世，更是疏于联络，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冀北好歹有姥爷，老头这个状态，周灵理应回冀北照顾老父亲。 “妈，你就这么监视姥爷？” 周灵闻言，指尖戳他脑门。 “你外公一个大活人，我能随时盯着吗？” 乔然附和:“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老妈剜他一眼:“你这孩子会不会讲话，你姥爷能是贼嘛。” 嘿嘿一笑:“话糙理不糙嘛。” 周灵早已做好规划了，要在市区找个地方开钢琴兴趣班。 “不指望大富大贵，维持温饱，也不想离开钢琴。” 乔然歌曲版权月入千万+，真要懒惰点，等比特币升值，怎么也亿万富翁。 他还在影视圈晃荡，也是因为喜欢。 “妈，我支持你回冀北、开兴趣班。” 英语补习会被取缔，艺术兴趣班却不会，稳当着呢。 “前期投资我拿给你，你儿子有钱着呢。” 周灵笑眼月牙:“得感谢我宝贝儿子咯，你最有出息了~” “那…见见我女朋友？还得是和煦的那种。” 听他附加要求，乔妈气的脸色通红。 比起之前，态度略微缓和些。 “明天开始，贴身跟…着你姥爷。” 还说不是监视，她都快用上跟踪这种骇人听闻的字眼了。 为了让老妈接受女朋友。 也不顾睡懒觉与否了。 忙不迭点头应下。 “妈你放心。绝对寸步不离，老头休想离开我的视线。” 翌日，还在和大美媛打扑克。 被周灵掀了被子:“快！你姥爷起床了！” 冬日，气温零下十五度。 百般不愿起。 他一个大学生，寒假不能睡到自然醒，简直丢脸呐。 “为了爱情，我不睡了。” 孙子跟着自己，上山望湖。周维也不惊奇，就任由他随着。 到铁路局，逢人热情问候:“周师傅早。” 转过头没一个好脸色。 乔然蹲坑，听到俩男人奚落。 “周老头退休了不颐养天年、含饴弄孙，整天跑线上唠唠叨叨，谁干活不严谨，抓住就是一顿训。知道的敬他年迈，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大领导呢。整天吆五喝六的，还去上头告状，忒多事了。” “这老头脾气古怪，且躲着点吧，别惹着他。” 看来老头在局里也猫嫌狗弃。 跟着巡视完铁路沿线，收获一通阴阳怪气。 “吆周老，视察工作还带个小兵啊。” 老头更冲:“关你屁事！” “眼熟，这么帅是明星吧。” “这是周老的外孙，真是明星，最近可火了。听说和高媛媛谈着恋爱呢，嚯，大着不少岁数。” 午休后，跟着去花店。 一如既往，一束白色桔梗花。 终于见他话多了一次，还是跟女店员争论价格。 “平时40，今天多了5块。” 女店员说涨价了，以后都45。 骂骂咧咧说奸商，不地道。 女店员脾气真好:“大爷，现在物价飙升，一个包子还涨5毛钱呢。今年寒冬朝早到，花源紧缺。我们也没办法，十分抱歉。” 这厢话有理有据，老头走了。他跟人道歉:“实在不好意思。” 女店员桃花眼:“能合影吗？我是你歌迷，喜欢《因为爱情》。你要和媛媛姐好好的。” cp粉吗？乔然收下祝福。 合影后，女店员告诉他，周维是他们老顾客，甚至他姥姥也是这家花店老顾客。 “老太太喜欢白色桔梗，老爷子就一直买，我不生他的气。” 周维在广场喂了鸽子，拿着花进了陵园。他远远望着，一等就是一个多钟头。 晚霞、陵园、老头，说不出的寂寥。这一场景，让他想到了一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