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十年（下）

西厂衙门内，汪直坐在白虎皮垫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档头说道：“把探子都散出去” 一众档头千户齐声称喏 紫禁城西宛狩猎场上，朱见深身着武士劲装，拉弓搭箭，对准镖靶 “嗖”的一声，箭头稳稳插在靶子中间 尚让拍手说道：“皇爷的箭术果然天下仅有” 朱见深将手上的步弓扔给旁边的大内侍卫，转身走上看台，上方摆放着一个梨花雕龙楠木太师椅 朱见深坐了上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凉茶 尚让躬身说道：“皇爷，汉王求见” 朱见深放下茶盏，起身接过木刀说道：“让他过来” 十九岁的汉王朱佑极跟随小太监来到狩猎场上，朱佑极对着皇帝朱见深躬身行礼说道：“儿臣参见父皇” 朱见深上前扶起朱佑极说道：“听闻，皇儿在开封勤于武事，来，咱们父子比试一下？” 朱佑极躬身行礼说道：“儿臣遵旨” 朱佑极与朱见深各自换上盔甲并接过木刀 朱见深率先出刀，朱佑极将刀横着挡住迎面而来的刀峰 两个回合后 朱见深看着朱佑极说道：“赏汉王玉如意十二柄” 朱佑极扑通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儿臣叩谢父皇” 尚让看着皇帝和汉王父子，暗道：“汉王的果断阴狠像极了皇帝年轻时候，可如今东宫稳如泰山，汉王若想夺嫡，除非扳倒太子的岳丈辽平郡王？，否则东宫难以易储”。 这时，一名小太监走了过来说道：“干爹，太子殿下来了？” 尚让说道：“带太子过来吧” 尚让走上前说道：“皇爷，太子来了” 朱见深将手上的木刀丢给旁边的侍卫冷漠说道：“让他过来吧” 太子朱佑榐身着明黄五爪龙袍走了过来 朱佑极躬身行礼说道：“臣弟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佑榐笑着上前，伸手扶起弯腰的朱佑极说道：“二弟快起来” 朱佑榐将手上的奏折递给朱见深说道：“父皇，这是云南沐王府呈上来的折子，请求入京朝拜父皇” 朱见深说道：“准奏，以后除军国大事外都由你决断，你是大明的太子，未来的大明皇帝” 朱佑极看着太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朱佑极躬身行礼说道：“父皇，儿臣约了四弟，五弟想去祭拜母后，所以先行告退，望父皇准许” 朱佑极口中的母后不是健在的王皇后，而是三年前病逝并追封的大明孝庄皇后万贞儿 朱见深拍着儿子肩膀说道：“去看看你母后吧” 朱见深回忆起三年前万春宫中一幕，躺在床上的万贞儿拉住他的手说道：“臣妾最放不下的就是三个皇儿，” 朱见深抱着万贞儿抽泣的说道：“爱妃放心，咱们的三个儿子，朕一定照顾好他们” 万贞儿接着说道：“臣妾怕他们三个参与夺嫡之争，自古天家无亲情……”。 朱见深走进太极殿看着上方的龙椅，身后跪着一名影卫 朱见深冷漠的说道：“派人暗中盯着汉王，有人要朕的儿子兄弟相残，给朕盯死了，十年了，但愿他们老老实实，否则朕不介意再兴大案” 影卫躬身行礼说道：“臣遵旨” 朱见深看着龙椅暗道：“当年，朕为皇位杀兄弑弟，朕的儿子会为了那把椅子，兄弟残杀吗？ 另一边 孝庄皇后万氏陸墓前 汉王朱佑极扑通跪地说道：“母后，佑极带着两个弟弟来看您了，母后，佑极想你了，母后，儿臣不甘心，凭什么老大就能当储君，论恩宠他不如儿臣，论才能，儿臣也不比他差，就因为他有一个辽平郡王的帮手？，儿臣知道，父皇想废了他，不过是畏惧寇家，母后，儿臣一定早日夺得储位，到时，再来祭祀母后” 汉王朱佑极一手牵着两个弟弟登上马车 朱佑极看着两弟弟对外面说道：“先回宫，将魏王和陈王送到福宁宫，交给贤妃娘娘“ 贤妃姜氏是他母后的贴身侍女，最是忠心耿耿，后封贤妃，负责抚养两个弟弟，而且福宁宫内所有人都是原万春宫中，侍奉过母后的，最是忠心耿耿”。 朱佑极将两个弟弟送回皇宫后，返回了汉王府，书房内，一名黑衣和尚名为道静，道静说道：“殿下此次入宫可见到圣上了？” 朱佑极坐在太师椅上说道：“父皇好像对我有所防范，先生教我？”。 道静说道：“殿下，圣上的千秋圣诞要到了，圣上对孝庄皇后情深意重，殿下乃孝庄长子，论嫡，太子之位，你为何做不得？，再加上有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西厂的汪公公，何愁大业不成？” 成化二十五年十一月三十日 辽平郡王府内，尚让展开手上旨意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湖广总兵官寇忠侵占民田，倒卖盐巴，纵奴行凶，朕心甚痛，现下诏寇忠贬为庶民，流放云南，辽平郡王寇守有徇私枉法之嫌，现革去其龙武卫大将军一职，降为左军都督同知 钦此” 寇守叩头说道：“臣领旨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尚让上前扶起寇守低声说道：“王爷，龙武卫的兵符玺印由你亲自入宫交给皇爷” 寇守开口说道：“遵令” 寇守带着兵符和玺印由奉天门入宫，来到太极殿外，周围的身着重甲的金虎卫士手扶腰间的刀柄注视着下面的寇守 寇守感觉到一股杀意，面不改色的走进大殿，跪地叩头说道：“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见深坐在龙椅上批阅着奏折，仿佛没听见一样 寇守将头磕在金砖上 朱见深低头看着奏折说道：“起来吧，一把年纪了，老家伙你若死在太极殿上，外面该说朕杀有功之臣” 寇守起身躬身行礼说道：“老臣不敢，老臣今日是来交龙武卫军兵符和大印的” 尚让接过盘子并放在御案上，朱见深拿起龙头兵符令牌说道：“交了也好，来人，赏赐辽平郡王云南丽水一万亩茶园，” 寇守大喜跪地叩头说道：“臣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寇守出了宫，登上自家马车对外面的人说道：“回郡王府” 寇守暗道：“想我为大明欲血奋战半辈子，幸亏兵权交了，否则寇家早晚有灭门之祸，历朝历代功高震主者，有几个能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