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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修园子执意复荣光,开便宜鬻爵乱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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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妃纵被一众人等推搡煽动,仍多有推脱,只脸一味涨红起来,顿觉发烫,连着耳根红了一片,倒比春景更显娇俏。 只一咬牙一闭眼,深吸一口气,一股脑都说了说出来道:“皇上昨夜对着我的足便闻来闻去,我这顿觉羞愧难当。” 曦月一听立马背过身子去,忙要辞了出去透气,不觉脸色通红,珣嫔和容宁许是见惯了这些手段,倒也是见怪不怪一般,容宁虽把慧妃当自己人,只此事关慧妃名声,心中胸意倒也不能直出,只得绕圈逗闷子,将话题岔开,私下里同小翠几人商谈。 容宁听毕忙恭维应承道:“慧妃姐姐,淑柔嘉丽,更似莲塘之藕,纤纤之柳,温声软语,更得皇上宠爱。”【只沾字面而已,貌似花玉,实乃如絮】 珣嫔本不喜慧妃矫揉造作的样子,只顾及玉足纤纤乃是闺阁私密之处,若是无所顾忌,只恐慧妃面上挂不住,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亏得容宁奉承两句,不然真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珣嫔也忙应和两句,慧妃也知自己羞的无地自容,只也忙推脱要训话,忙颠颠儿跑了。 曦月素来是见不惯慧妃的这些事情,如今在曦月眼里更是狐媚勾引,倒是更令人生厌起来了只道:“这往好听了说是慧妃姐姐,姿色动人,温婉恭顺,若往难听了说,以足示人,这不是娼妓下作手段吗?” 珣嫔定睛凝视起来,只问曦月道:“侍寝不都是如此吗?妹妹这是哪里来的话?” 容宁不比珣嫔的话横着出来,只笑道:“慧妃姐姐不过是说些体己话,咱们也不必如此上纲上线的,只皇上怪癖荒诞之举,才最是要紧!” 珣嫔一听倒是嗤笑道:“姐姐这话当真不错,也不知天底下这帮男人,都是什么物种做的,这般贪欢淫媾,整日里还把裹小脚当什么雅事,还要闻上一闻,也真不嫌恶心。” 容宁只无奈苦笑道:“我大清国自入关以来多次下令,只也屡禁不止,分明就是这些无能大夫乐的最欢,如今还要说什么男降女不降的话来,真是令人笑话了,你瞧街边上遍地的三寸金莲,没的叫人恶心。” 小翠一听不觉恼火只骂道:“亏得主儿救奴婢于水火的早,不然奴婢我也难逃魔爪,我这一想往日里姊妹,那么大点岁数就要把脚指头活活掰断,这不得疼的嗷嗷叫唤,想想都疼,这些画本子里还左夸右夸,大谈特谈的,这兴的也不知是哪门子妖风邪气,卷的又是哪个正人君子,仁人义士了。这朱老夫子还真是该千刀万剐的,若是没了他何至此啊!” 珣嫔素来对这些孔孟之道厌恶至极,也觉无用,故此不解,曦月虽厌裹脚,却也是祖宗章法所致,倒也是不明所以,如今论此便更不言语了,只随波逐流,应和两声几句而已。 独容宁起身答道:“这事儿倒也断然不能如此论之,他纵是集大成而绪千百年绝传之学,开愚蒙而立亿万世一定之归,垂名万世,凛凛犹生,我也只道他乃是教条之主,万恶之源,今日祸水横流之象,他岂能无过也?【吾深知朱熹乃活水,而复儒创新,更有不世之功,只仅三纲五常一事,加之其私德有亏,虽敬之有加,终难以爱也,容宁厌孔孟之道,尊韩非商君之法,故而如此】只若论此事倒也怪不得他,昔日里南朝萧宝卷,南唐后主李煜开了头,此后自朱子后更为普及,明末张献忠于川陕之地,大刖妇女小脚,及至堆积成山,可见之盛,话说回来若真要怪,只也怪不得朱子,南宋以来朱子为尊,几世几年风头无量,若真论起来乃是腐儒所致,亦非其之过也。纵无他亦有旁人,在朝文以载道以为誉,在野诗以言志以为名,所谓功名利禄四字皆乃皇天所授,君王所赐,不过为君所用,教化于民而已。” 容宁素来只轻重,话已至此,纵如滔滔江水,茫茫白雪,亦需顿止,不能言明,便戛然而止。 小翠一听原是如此,只也忙冲着南边给了朱老夫子鞠躬作揖,以表抱歉,倒是笑的曦月前仰后合,一众人等倒是一团笑了起来,到底是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曦月忙笑道:“小翠到底是童心未泯,倒是一是一二是二的轴人,倒是难得见了。” 珣嫔只忙笑道:“我倒羡慕姑娘,这一是一,二是二,丁是丁卯是卯的性子,对的趾高气昂,自信非凡,错了便是错了,也不必诿败推过,东遮西掩,倒是决断洒脱。” 小翠一听珣嫔张嘴,到也算是兴趣相投,只又想起些旧事来,还是避讳些的好,只也忙点了头,应承几句便回了容宁处。 正妍涵回来,正瞧见小翠往南边作揖行礼,只也笑的进来打趣小翠道:“这丫头又痴了不成?我刚从院门里进来就瞧见这丫头参拜。” 见妍涵回来,珣嫔,曦月一并给妍涵让座,只坐到上座去了,独容宁坐在榻上不动。 曦月只觉好笑只问道:“涵姨何出此言啊?” 妍涵笑回道:“我们都已然是唐三藏见妖怪,见怪不怪了。这丫头整日里冷不丁一个鞠躬,倒是给人吓够呛,不信你便问宁儿,这丫头刚进府的时候,甭说是见着主子,就是瞧见年长些的侍卫嬷嬷也是冷不丁来一个,这么些年都如此,你说我们瞧着怪否?” 一众人等又笑了一回,只小翠道:“主儿打小儿拿奴婢当亲姊妹对待,主儿对草芥平民尚有关切怜悯之心,有如此明主,哪里还有脸面装大爷,只得比主儿更甚才好。” 容宁只拿了手指着小翠佯装怒道:“瞧瞧瞧,又给我戴高儿帽了,你这丫头惯是油嘴滑舌的。” 容宁只笑问道:“涵姨今儿怎没在寿康宫用了膳再回来?可是瞧见璷妃几个,扫了兴不成。” 小翠替妍涵斟茶,妍涵只道:“今个儿荣寿入宫伴驾,请了丽皇贵妃几个一同前去,我左右在寿康宫也无事,倒不如回来的好,见着自己家人,再远也是亲。我瞧着你们谈的欢畅,倒也说给我听听,我也正好坐下喘喘气儿缓缓。” 容宁笑道:“丽皇贵妃娘娘非比寻常,我即便是要尽孝心也是难了,丽皇贵妃饮食停滞,嗳气吞酸,津伤烦渴,往日里都喝三仙饮的,我就是熬了姜汤去只也不顶用的。” 小翠只在妍涵耳边将今个儿的事儿叭叭都说了一遍,妍涵也不觉面色一愣,只也不觉摇头起来,叹道:“真是好的不留名,坏的传千里,满世界里都有这样的陋习,咱们裹脚,西洋束腰,那腰不盈一握都比麻秸秆细了,真怕风一吹就折的,白骨精来了都得让道,还愣是不够,只这些年才有了松紧,原都是钢焊铁烙的,即便喘气都费劲,在这上头也死了不少人,还屡禁不止的,这西洋人也是神了,个顶个的都套着,也不嫌沉。”【不论裹脚还是束腰,病态畸形审美毋庸置疑,其本质上是男权社会下,女性的附庸地位,以及男性凝视下对女性生育价值的剥削】 小翠骂道:“我听小华说日本【小华,日本二者虽无直接关联,乃是间接之触】皇室甚以黑齿示人的事情,这些东西都该遗臭万年的事情了。” 容宁只长叹一声苦笑道:“千百年的事情,也非一朝一夕可改,我大清朝令行二百余年尚未绝迹【如今亦存,挂羊头卖狗肉,卖三寸金莲鞋者,大有人在】,西洋自诩文明之地,开化之国,自法兰西伊始已然三百余年矣,此之谓何解也?纵真禁绝了,如今都数典忘祖,来日又何以待之?自秦汉以来王侯将相皆以天子马首是瞻,近来尤甚,待元世祖一代终其七十余载,其中权臣左右,宰相中书忤逆皇权之策,更堪逆流,此又何解哉?【所谓中央集权,为中央和地方,皇帝与宰(丞)相关系,自秦汉以来皆以君强相弱,干强枝弱恒定变之,独元朝例外,宰相甚决帝废立,娶太后为妻等,权势滔天,荼毒宗室,是乃逆流!】如今大争之世,朝局尚且动荡,四海未定,群狼环伺,虎视眈眈,尚且未有一战之力,能有决胜之姿,国内民智愚弱,尚未启迪,此之谓乃下下之策,又有何人管之?” 一众人等听完容宁一番话,各个垂头耷脑,各自叹气起来,只容宁笑道:“左右咱们已然尽绵薄之力,绽萤火之辉了,只无愧于心便是了,其余之事儿留与后人罢!”【正乃我心之所向,尽力而为,顺其自然,成功与否已然置身事外,与我无瓜】 一时间又过了半晌,只梦遥前来回禀道:“主儿,御膳房已然将膳食送了来,可要传膳?” 珣嫔一听开吃,忙应道:“快传,快传!!!真是饿死了,若是不吃我真不知要如何下去了。” 说罢便做了个哭丧脸,又明晃晃盯着容宁瞧,容宁只笑道:“日后珣嫔妹妹在这儿,便不必回禀,直接传膳布菜便是了,省得妹妹神魂具动,倒是一时间飞去御膳房了。” 待容宁一众人等吃了一回,又喝了茶,闲叙过一回各自回了,送走了众人,妍涵倒也叹道:“今个儿见了荣寿,才觉岁月催人老,额驸早亡,早早便守寡孀居,又是守节尽义,不肯再嫁的,真是令人唏嘘,恭亲王又是宦海沉浮半生·····” 妍涵更由不得叹气,容宁笑道:“两宫垂帘十载有余,十年间整顿吏治,平定匪患,兴办洋务,开口通商,虽不至四海生平,却也是中兴之象,既如此两宫忌惮恭亲王独断专行,而恭亲王又觉两宫贪权,自然日渐不睦,窝里内斗掐起来了。” 妍涵笑道:“往日里都是恩威并施的,只四年蔡寿祺的事情倒是来了序幕。” 容宁正为珣嫔画像,顿了笔娓娓而谈道:“恭亲王也说的没错,蔡寿祺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为重塑名声,铤而走险,曲意奉承,谄媚讨好,弹劾当朝亲王,胆大包天,利欲熏心。他乃是翰林院编修,多年未有升迁,到处投机钻营,以办团练剿贼的名义,奔往川蜀之地,谋求升官发财,苦于无诏,只得私刻关防,招募乡勇,大肆敛财。没成想骆秉章一眼便瞧见这假把式,直接给赶回了江西原籍,梦碎不说,更失了颜面,为报一箭之仇,投靠胜保,胜保失势之后便又借安德海重返京城,当了日讲官,连上两道奏疏弹劾,这些仕宦名流瞧见洋人一个个畏畏缩缩,瞧见自己同僚倒是下黑手拼死命的,倒是和东林党也没几分差别。” 小翠一听便笑道:“太后娘娘也应知,单靠蔡寿祺的折子来搬到恭亲王定是不可能的,只也是旁敲侧击,敲打一番罢了。” 容宁只笑道:“正是如此,蔡寿祺折子里列了贪墨,骄盈,揽权,徇私四大罪状,只恭亲王一时恼火,竟要捉拿他问罪,两宫震怒,急召大学士周祖培和瑞常,吏部尚书朱凤标,内阁学士桑春荣和殷兆镛商议定罪。” 小翠忙问道:“两宫是君,亲王纵权倾朝野也是臣,若真要惩办恭王,何需召一众臣子商议?” 妍涵接过话头来只笑道:“这几个臣子已然冷汗直流,又协同大学士倭仁查办此事,贪墨也只是风闻并无实据,其余三项更是含糊其辞,与诬告无异。他们倒也是进退两难,若如实回禀,两宫同有诬告之罪,若认定有罪,便要捏造细节,混淆视听。更不知两宫是要敲打何种境地,只以虽不能指出实据,恐未必尽出无因,裁减事权,以保懿亲之处,恭候宸断完事,又推举惇亲王,只惇亲王素来老实敦厚又是年岁最长,未曾揣度此心,太后娘娘只也吃了这哑巴亏,之后更分发诸位臣工和内阁,按照懿旨再查也多少有些逾矩之处,不过醇郡王之见压倒大半。” 容宁接过话来笑道:“去其根本,留其枝叶,折取其中,于四月十六日颁发上谕,恭亲王仍在内廷行走,管理各国事务衙门,免去议政王和军机大臣职务而告终,这还未完,之后安德海一事更生了事端,如今更已然是撕破脸了。宦海沉浮半生,如今想来悲矣!” 众人皆是一阵唏嘘,小翠只叹道:“恭亲王这些年为我大清鞠躬尽瘁,只到底是拗不过皇权的。” 容宁今日里总觉困倦,只道:“罢罢罢,这些事儿左右咱们也无权左右,登高跌重,权位交替已是必然,这紫禁城金殿廊芜以大显威,以中为尊,九五之数,一片金黄,天人感应,君权神授,俯览万物,睥睨人间,往昔无论外戚宦官何曾,皆生于皇权仰于皇权,凡于其相悖者皆可罢黜。天地有德,君王无情,殊不知功高震主,不死也伤的道理。” 容宁又问妍涵道:“涵姨,阿玛和姑姑他们可都将东西搬到庄子里去了?” 妍涵往日里也有休沐采买的时候,只点头答道:“宁儿放心,林萧已然带着人将这些古玩珍奇字画,一并搬走,咱们家库里素来是有些仿的,已然摆上了。” 容宁只连连点头笑道:“如若未曾运走的御赐之物便摆上,我倒瞧瞧这御赐之物敢砸与否,若真砸了,我就眼瞧着他们各个上左季高那里援疆去了。” 小翠知这是容宁一石二鸟之计,只忙扶着容宁上床午睡,只笑道:“还是主儿有先见之明,多少世家大族,一夜之间倾覆,被诛九族的难道也是些傻子不成?也不知道跑?” 妍涵笑道:“又不是谁家都有进宫当娘娘的又会谋算洞悉的,若是旁的便更得了,凡下令诛九族者公文皆由驿站传递,既不是洋人摁电报机子【19世纪后半叶,莫尔斯电报已经获得了广泛的应用,早在1871年,丹麦大北电报公司擅自把设在长崎至上海间海底电缆接至吴淞口外的大山岛,并与上海英租界的电报局相连,收发国际电报。从此,英美等国电信公司之海线也进入中国。】,千里通讯又不是洋人宣武门外修轨开车【1865年,英国商人杜兰德在北京宣武门外沿着护城河修建了一条一里长“展览铁路”德小铁路,这是中国出现最早的一条铁路。】的,哪里有知晓的道理,这崇文门税你得交,更别说珩渡牛埭商旅通行,你这一无路引,二无凭证,直捆了见官府衙门去,还不如在家歇着,诛九族也有该杀不该杀的,如今朝廷缺钱旁系准折了银子也是行的,更别说我大清朝祖制于此,旗人更有豁免之权,倒还不如不逃的好。” 容宁只也一笑,便由小翠扶着睡去了,小翠同妍涵谈道:“也不知主儿这两日怎么了,总白日里睡的,夜里倒是难眠难安了。【本人近日之所兆】” 妍涵只道:“我听钦天监的说是最近连罗盘都乱了,隐隐有见长庚归邪之象,【极光,世界上较早最精确的观测记录可见《汉书·天文志》】我依稀记着是咸丰九年,英吉利那边传讯来的时候,说是电报机子坏了,好些时日都没了音讯,只咱们这身子倒好,只宁儿是天生带着缘分因果来的,更是神女降世,这天地变迁,气运迁徙皆有所感,且去睡去,不然明个儿也告假罢,省得硬挺着也受罪。正是多事之秋,更需好好歇息才是。” 更过了半月有余又该预备皇上万寿节,珣嫔来容宁这抱怨,说慧妃打昨儿夜里就开始号丧似的啜泣,好容易消停了,睡醒了接着嚎。 珣嫔一听就叹气,正外头明湘磕了头正哭,妍涵忙替她瞧,只听珣嫔隔着门骂道:“真是上赶着寻晦气来,刚离了七仙女,又来一个孟姜女,一天到晚这么多无用泪也不怕哭错了坟。” 小翠素来瞧见明湘不顺眼出了门立身骂道:“整日里号丧似的,流眼抹泪的也不知哭给谁瞧?如今万岁千秋的,在这儿哭丧的别的人听见了,更得指桑骂槐了,你不要脸我们还得要呢?要哭滚回狗窝里啃着骨头哭去,没人管你,谁许你在院里哭的,真是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就你平日里娇气,天天针扎了也哭,磕了脑袋也哭,一哭就是半日,整日里夹着嗓子说话,狼嚎鬼叫的感觉上了刀山下了油锅火海似的,真是癞狗扶不上墙的种子,平日里洒扫你都打盹睡的,还能指望你什么行啊!你摸着良心问去,凡你一哭,我们还上赶着哄你,几岁的丫头还跟三岁的孩子似的,活儿都帮你干全了,你倒在这儿吃空饷来了,还站在这儿干嘛,还不快滚?” 说罢又要上去戳,只被妍涵拦住,妍涵往日里也不是这个性子,虽说自己也不待见明湘,如今小翠骂了自己也只好唱红脸,忙拉走了明湘,又劝住小翠道:“珣嫔娘娘和瑨贵人还在,你切莫动粗,这丫头无意撞了这个,也是不小心的,到底也不碍事,此事便罢了。” 小翠知容宁留着明湘有用,只也吞了气回来,珣嫔冷笑一声道:“姐姐还是提防着这丫头才好,越是这没能耐的,越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来,日后倒卖出去,更是得了。” 容宁倒是不以为然笑道:“姑息养奸,自然有后手之用,留着她才有转圜的余地,没了她哪里还有翻盘的条件呢?” 曦月忙笑道:“珣嫔姐姐过虑了,姐姐谋算更甚你我,此事倒也不是要紧事,只慧妃姐姐为何?” 珣嫔一提这事儿就没好气长叹一口气,又吃了两块极甜的点心道:“她哭的我这点心都不甜了倒是苦的,说来也巧,慧妃姐姐但凡受宠,皇后或东太后宫中总有事情,或是病痛或是杂事,都说有一有二别有三,这都多少回的事情了。” 曦月苦笑道:“慧妃姐姐留不住皇上的心思,又不比野路子放肆招摇,自然也拉不下来脸了。” 容宁一点也不在意此事,只抿了一口茶浅笑一声道:“咱们纵是有心也是无力,咱们若是去了,帮着求情招人怨恨不说,别引火烧身便是了。” 珣嫔立马央求道:“好姐姐,你素知我是个笨嘴不会劝人的,你且前去同她说说去,可求她别嚎了,不然我这更得茶饭不思了。” 容宁也打算卖个面子去装好人,自然乐得了不得,只应道:“咱们一个屋檐下,哪里有不去探望的道理,只也帮她开解一番也算是尽心竭力了。” 说罢,便套了大氅,同珏霜曦月往出走,小翠便也跟着,永寿宫本就同容宁的启祥宫挨着,自然近些,待容宁一众人等入了殿内,虽炉火滋滋作响,总觉阴寒,慧妃坐在榻上,眼圈青黑,眼眶微红,更布有血丝点点,更是坐立难安。 慧妃瞧见容宁一众人等来了,便忙拭去泪痕,深吸一口气,似是要将这些日所受委屈尽数吐露一般,只抱着容宁哭诉起来,曦月一瞧见顿时喝了两缸醋,忙道:“慧姐姐昨个儿一宿,倒没瞧见人,愣是今个儿才抱着姐姐哭。若知慧妃姐姐如此,妹妹昨个儿就来了,任由姐姐抱着,省得砸这些瓶罐。” 珣嫔很是不解,又觉慧妃无能只也忍下,容宁好言劝慰道:“慧妃姐姐不必如此伤悲,一箭之仇,尚且必报,更况乎蒙此其奇辱,辱人者,人自辱之,皇后虽为六宫之主,却屡用不义之计借以称病夺妃妾之盛宠,占帝王之鳌头,若论民间尚有七出,生妒乱家之罪,虽未有其名,却已然有实,伏惟我朝以孝治天下,以仁待万民,以礼传教化,万不能因权位之盛,名为之高而逾矩越俎,只此事亦非你我之所能及,独两宫所宸断方有定数,只需得因嫌避亲而决,趁早回禀,方能解姐姐心中不平,若真有其实两宫垂怜也好关怀,若虚以瞒报自当别论。” 慧妃听了容宁这番话,忙要梳妆打扮去寻慈禧哭闹,只被容宁拦住道:“姐姐莫要着急,如今事急从权,姐姐这般前去方才更博些好感同情才是。” 慧妃忙千恩万谢了容宁,还邀容宁等人一起前去,曦月只暗骂了一句蠢,只容宁回道:“姐姐受了气,我们本该同去的,只若我们去了便给姐姐增了不是,到时候反咬姐姐拉帮结派一口,咱们倒是得不偿失了。” 待慧妃一走,容宁也回启祥宫去了,珣嫔好容易得了清净忙回去歇息了,只曦月陪着容宁私下骂道:“慧妃姐姐心思稚嫩,真是蠢材,还要拉姐姐下水,姐姐都多余管她,就是借她胆子她也不敢去,非得人说了才肯的。” 小翠只冷笑一声:“真该把明湘派给她,都是没断奶的孩子,真真儿是千金小姐,一个人身边恨不得百十个婆婆妈妈围着哄着,这胆子真得是耗子见了都甘拜下风,还得磕仨响头认个祖师奶奶的。” 慧妃往长春宫告状去了,只养心殿内同治帝见身边内侍除王庆祺,内务府郎中贵宝,文锡之外更无几人,便借着万岁节的事儿屏退众人,同几人商榷起来了。 王庆祺骂道:“这帮奴才,如今窥伺天子,岂不是要造反不成吗?如今两宫撤帘归政,皇上亲政怎还能擅权干政?这不是弄权吗?” 同治帝只厉声呵斥道:“如此不敬之语,你是诚何心?”王庆祺忙跪下磕头,只也泣涕涟涟,更回道:“奴才万死难辞其咎,却也皆是肺腑之言,如若重蹈覆辙,皇上危矣!” 一众人等皆为王庆祺求情,同治帝只也吓唬试探,不过走个形式过场,只因外头有人暗自传信,如今将东西砸了,外头人忙跑了去。 同治帝忙将王庆祺扶起来,又轻声安慰了几句,只叹道:“朕自亲政以来,宵衣旰食,讨论经史,平乱四方,克勤克俭,励精图治【五词连用竟无一词堪配,中人尚且不足,更况乎帝王哉?】只太后多次阻挠训饬,朕亦无力矣!”【还是趁早跪奏太后训政摄政才是,莫以无道贪功名,勿以淫色留名姓】 同治帝早已将此事点明,王庆祺等人只也你一言我一语的顺茬子接道:“往昔峥嵘,大行皇帝巡幸木兰,洋人将无数珍宝毁于一旦,如今皇上已然亲政,两宫更需颐养天年之地,鸣琴垂拱之所,臣等食君之禄,当竭尽全力为君分忧。” 同治帝反倒一笑道:“修葺一事也不知如何?” 王庆祺奉承道:“两宫见昔日辉煌之胜景,见今日之残垣断壁,痛心疾首,辛酸不已,皇上以仁孝治国,感天动地,臣等自当躬行,只毕竟声势规模浩大,非一日之功可成,还请皇上稍安勿躁。” 众人又是说笑奉承了一阵,方才作罢! 再说慧妃至慈禧一处,只也素衣白裳跪在青石板上,凄声哭诉起来,更是梨花带雨,娇嗔无比,引的一种太监侍卫围观起来,慈禧本就位圆明园修葺一事烦心,如今见了慧妃更觉闹心,又顾及脸面只好放了人进来,细细盘问一番。 慧妃啜泣不止,将近日来皇后跋扈夺宠一事悉数告知,又顺着容宁的话陈情厘清利害关系,慈禧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正也借这个事情给崇绮施压,只到底不能明面针对,否则有失公允偏颇,忙叫人调了敬事房档案,太医院脉案,又寻太医院一众太医前来问话,问皇后喝的是什么药,治梦魇的药可曾还喝着一类的。 宋子华只笑道:“太后娘娘日理万机,东太后娘娘特将龙涎香赏赐给了皇后娘娘,如今已然能安寝,太后娘娘吩咐集众人之长,群策群力,庇佑皇家开枝散叶,福祚绵长。皇后娘娘常胸闷气短,许是这方子喝的急了些,又未曾吃了冰糖果脯,一时图快所致,还请太后娘娘放心,臣已然派人提前备下以备日后之需。” 慈禧一听慧妃所言皆非空穴来风,既如此倒是更坐实了皇后妒忌争宠的罪名,倒是极好清算的。 忙屏退了众人,将慧妃搂在怀中,拿着手绢替慧妃拭泪,只安慰几句,便斩钉截铁,坚定不移道:“好孩子,你且先回宫修养去,哀家自要帮你报仇雪恨,一雪前耻的。” 慧妃忙磕了三头,便也缓缓退了下去,刚出了储秀宫门便免不得兴奋起来,正要手舞足蹈之际,只被添香提点道:“主儿,未至宫中,不可懈怠,若被人反咬一口,反倒是废了筹谋!” 慧妃一听添香的话,便也恭顺贞静起来,忙奔容宁启祥宫去了,正临了几步,便回过味儿来道:“这话不像是你这丫头能说出来的,倒是你瑜嫔娘娘不成?” 添香忙回禀道:“回主儿的话,此话乃是国色妹妹教奴婢的,国色妹妹素来最懂圆滑变通之道,说出这话来也算是正常之举,还请娘娘明鉴,奴婢姐妹二人绝无背弃之心。” 慧妃如今说了倒也想起了容宁的话来,便也回宫歇息,不往容宁处去,只差人偷摸报信而已。 容宁得了信儿,珣嫔只也笑道:“太后娘娘正愁这邪火儿没地方撒呢!我若是皇后必要是安心起来,暂避锋芒,告病幽居的,太后娘娘重礼法,皇上又不能违背,只不责怪便是好事了,如今生夹板儿气,更得难受了。” 容宁只戏谑道:“这也是真真儿的难受,总之也是师出有名,免不得是要受罚挨跪的,祈福诵经的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众人只也点了点头,吃了饭各自散了去,小翠见众人走了才堪堪问道:“主儿,近日也算太平,太后娘娘又为何事烦心?” 妍涵奉了茶笑道:“自然是为了重修园子的事情来,两宫本见万园之园,繁花似锦之状,又乃是发迹之地,又怎舍得千般情愫,万般情长,已然成了心结淤积心底,若不重修岂能甘愿。样式雷家族提了图纸,太后娘娘还给天地一家春亲绘图样。” 容宁只笑道:“自然是了,只皇上是个何不食肉糜的主儿,同治七年的时候御史德泰便上书修葺圆明园以复旧制,只被太后娘娘以工程浩大,民生维艰,难以负担之名否决,虽说朝廷如今有了几两银子,却到底是杯水车薪难以维持,更别说沈淮上书奏请暂缓一事,被皇上以大孝养志,于心不安之名训斥一番,皇上又上谕,物力维艰,一切从简,可以不尽华靡奢侈,却一定修葺,无需再议。可朝廷哪里来这么些银子钱,自然就兴了报效捐修的法子来,咱们家还跟着捐了些银子走过场打点的。” 小翠笑答道:“若奴婢未曾记错,这修园子的工程不是正月十九就掀起来了吗?皇上和太后娘娘还巡过几回去了。” 妍涵只冷笑两声道:“真当是歌舞升平,八方静宁的盛世,如今修了用不了几年洋人又来一回,还得被劫掠一番,这不是里外里没的耗银子不是?” 容宁只笑道:“洋人之心虎视眈眈,似是猛虎扑食,饿狼环伺,恨不得分而食之,不留片甲,贪欲作祟无穷无尽,欲壑难填,得一便要得二来,哪里就这么知足的,只人家长乐,咱们也长乐,都是乐子人。” 小翠又问道:“既然要修园子,这木材工料又如何是好?” 容宁听毕由不得叹道:“不因这个我也说不出来皇上是个何不食肉糜的主儿,兴工之初,大木猝不易办,权折船坞大舵改做正梁,又拆除旧料翻新,惟重修殿宇不下三千余间,旧料不及百一,不得不另行筹谋采购之策,下令川,闽,浙,两湖两广各省总督巡抚采办遴选木料进京,可自发逆一事以来,更省少有壮硕之良木,只李光昭借内务府上折子,说他自己将各省商贩购留樟柏香橼等巨木,砍伐运京报效上用。” 小翠一听便觉离谱起来,只道:“李光昭一个阴沟里出来的不知名姓的东西,哪里能统共各省商贩购留的东西,我宁信天上掉馅饼,夜里有太阳,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也不信这东西能有这本事,若真行了,便是该杀该砍的罪名。” 容宁只笑道:“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李光昭就是有天大的能耐本事,纵是真有此滔天之权,入深山老林砍伐搬运,也需个几年来,更别提工费过重的事情了,皇上图快求急,怎能等的?” 妍涵忙将密函递给容宁,容宁瞧完只道:“果真如此,一个靠着捐官捐输在四川,湖北,香港等地候补知府,寄居汉镇多年,从未有贩运木植,家道非殷,素行不端,盘踞扰害案件未结,其言果真难信,只怕要去寻洋人上南洋各地寻了佳木来。他若真没钱免不得是要虚报瞒报,敲诈一笔了。皇上特许给了通饬沿途关卡免税放行,并准其驰往各处,咸赏同志,会明督抚,木料银钱任由其自便,这不是明摆着给人送便宜不是?” 小翠只骂道:“亏是个有根的东西,不然又出了一个安德海,只可惜了见不得丁宝桢了。” 妍涵眸中滑过两分担忧起来,惆怅道:“若此事真是如此倒也罢了,只皇上授其特许,若他私以此与洋商结契,此事便非你我能所左右,他一人能所控制,洋人不论情理,只讲契约,任凭你是天王老子也是先契后情,更况乎咱们,若真不明不白的签了此契约条款,日后必致使他国领事出面调停裁判,我大清自《五口通商章程》【领事裁判权丧失】签订以来,倘遇有交涉词讼……其英国人如何科罪,由英国议定章程、法律发给管事官照办。华人如何科罪,应治以中国之法,均应照前在江南原定善后条款,此后望厦天津更甚。”【自《南京条约》等第一批不平等条约签订以来,领事裁判权不断被细化,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领事裁判权的国家范围扩大,列强对于领事裁判权的权益进行扩充和延伸,逐步取得观审会审等特权,会审制度由原本的属人主义扩展到属地主义,租界等地亦受洋人管辖,而后更甚】 容宁只冷哼一声笑道:“外人不受中国之刑章,而华人反就外人之裁判,其真怪也欤!”【此之后更甚也】 小翠只吃了个剩下的包子,一边吃一边骂道:“迟早得把这些洋人赶出咱们这地界儿,真是无法无天了,洋人也不钻研个火药一炮弹都夷为平地,炸成飞灰才好,必得是毁天灭地,来一个天崩地裂才好!!!” 容宁只笑了一回,便道:“你我尚且有报效之心,只可惜满大清朝倒竟无一个是男儿了,只等着三十万军民齐卸甲,咱们就坐等吧!” 说罢小翠又骂了一阵便扶了容宁前去歇息了,慈禧去叫了皇后来,皇后正要歇息只听慈禧叫,只也不敢摆谱不能推脱,忙整顿衣裳,察了妆面,便立往长春宫。 又派人去问到底是何事,一听是慧妃前去,便知没有好事,只又不敢不往,更怕责罚,皇后只暗想对策,正要差人前去告知慈安,只李莲英已然派人送了辇来,浩浩汤汤,哪里还传得出信儿去,便也只好作罢! 皇后只上了轿辇,一路心里又是没底,待到了长春宫,由不得给慈禧请安,只见慈禧倚在凤穿牡丹的芙蓉榻上,玉指葱葱戴金甲,肌肤胜雪细无瑕,头戴金翅凤凰羽,眉目如画,娇美无匹,容色绝丽,风韵犹存,千娇百态破朝霞。 皇后忙恭敬下来请安道:“皇额娘吉祥,不知皇额娘有何吩咐?臣妾定当俯首帖耳,洗耳恭听。” 慈禧只拿了手绢拿手撕扯着,只略有些玩味的笑道:“原是皇后来了,平身吧!” 皇后见慈禧面色波澜不惊,倒不觉生了一身冷汗出来,威压如泰山崩于前,巨浪临于身,大难临头。只颤抖两声说道:“臣妾愚笨,还请皇额娘明以示下。” 慈禧不怒反笑道:“明以示下?皇后竟不知哀家唤你前来所谓何事吗?”说罢只也不瞧皇后,只瞧着自己的纤纤玉手。 皇后忙磕头道:“回皇额娘的话,臣妾主理六宫事务,虽不敢说毫无疏漏,皆是明断,却也算尽心尽力,不曾懈怠,如若尚有不足之处,还请皇额娘提点,臣妾定谨遵皇额娘教诲。” 慈禧居高临下,倒是连正眼也不肯瞧阿鲁特氏一眼,只觉阿鲁特氏实在是丢人现眼,上不得台面,只长舒一口气道:“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体察黎庶,可知民间七出之罪?” 皇后只忙回道:“回太后娘娘话,乃是一出不顺父母,二出无子,三出淫,四出妒,五出有恶疾,六出口多言,七出窃盗。乃是逆德,绝世,乱族,乱家,不可共粢盛,离亲,反义之罪,为妻者当夫妻一体,夫为妻纲,万事以夫为准,此七宗皆是大罪,足以和离休妻,停妻再娶。【皆是腐朽糟粕,今仍有人以此而奉之,乃为祖宗规矩,依吾之所见,大清已亡百年有余】” 慈禧一听便不觉冷岑岑笑了一回道:“不愧是哀家自满蒙八旗里亲自遴选的儿媳,倒是正位中宫堪比贤后了,只宫中屡有后妃犯此七出之罪,不知皇后意下如何啊?” 阿鲁特氏也这是套子,定是不能跳的只道:“太后娘娘圣明宽仁,民间七出三不去,有所娶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后富皆不去,后宫诸位姐妹勠力同心,克己复礼,纵有也是受人挑唆,鬼迷心窍所致,还请皇额娘宽仁,以待准折将功补过。” 慈禧倒将案上敬事房的案档,太医院给开的坐胎药的药方子一并摔倒地上,只道:“皇后自己瞧,到底是谁迷惑君心,到底又是谁阻碍皇嗣延绵,犯了这七出之罪,胆大包天!!!” 皇后倒也不瞧,虽有畏惧到也算不卑不亢磕头道:“回皇额娘的话,臣妾屡次劝诫皇上需雨露均沾,万不能耽溺一处,已然尽中宫之责,然圣意难违,臣妾不愿以忤逆之罪违君,只得欺瞒忍下,自是有错还请皇额娘恕罪,只迷惑君心一事臣妾自诩清明,万不可任由攀附红颜祸水之名,妖后乱政之罪,臣妾身子不适,乃有太医佐证,脉案记录,更非臣妾所为,臣妾万死不敢妄担其罪,空受此不白之屈,诚如七出之罪,挑唆生事者该杀,碎言多嘴告密者更该杀!” 慈禧一听只冷笑一声道:“皇上可曾听明白了,你便是你自个儿挑的中宫皇后,上忤逆哀家,下悖逆皇帝,又整日里你也杀,我也杀的,什么时候拿了狗头铡,先拿哀家开了刀,成全你们美梦才好!哀家就是那无事生非招人嫌的,总比你唱歌谣,编排其我来了,整日里什么老太后要上花果山的强啊!” 同治皇帝跨进门来,忙也请安道,阿鲁特氏原是不卑不亢的,倒是还能学魏征鉴诤一番,只一听了这歌谣,倒立马败下阵来,只也呐呐无言,只跪在地上磕头了。 同治帝只笑道:“许是哪个奴才走了风声,一时间讹传错了,儿臣万不敢以皇额娘清誉名声当玩笑,原唱的是老太太上了花果山,原是场误会风波,皇额娘倒也不必挂心。” 慈禧一听不觉更怒两分骂道:“既不指着我,便也是嫌我老了,十一年内忧外患,披肝沥胆,哀家几经拉扯,风来雨去,万不敢愧对先帝祖宗,更不敢愧对江山社稷,能不老吗?皇后如今忤逆不敬,又几经编排,皇上意下如何?” 同治帝只这事儿这是太后咬死了皇后,已然是个无解没治的,倒不如抽身起来,省得惹了自己一身骚,故而道:“皇后乃是六宫之主,政务繁多闲杂,躬亲侍奉,未有功劳也有苦劳,素来刚正不阿,不与小人奸佞同流,其言辞恳切溢于言表,感五内发肺腑,只赏罚不能相抵,功过不能相让,念皇后小心一片,还请皇额娘从轻处罚才好。” 慈禧一听由不得冷笑几声,便出言冷嘲热讽道:“皇帝需雨露均沾,广沛甘霖以延皇室血脉,保国祚绵长,护江山无忧,传哀家旨意,皇后年少不娴宫中礼节,罚抄宫规祖训,以示惩戒,以儆效尤,如若再犯定不轻饶。” 皇后刚松下一口气来,只慈禧话锋一转,直奔皇帝而来训斥道:“皇上勿常往其宫以致妨政务,你忘了哀家不要紧,也碍事儿,只皇上还需谨记江山社稷,祖宗家法,瞧瞧天底下黎民百姓还等着你当家做主,等着你施仁政,除外敌,平内乱,四海升平,万民无忧呢!你倒是清闲,整日里躺在这儿那儿打花巴掌,你不常去瑜嫔几人处倒也罢了,慧妃全心全意,恨不得刨出真心给你,你也不瞧,也不知你是因我厌了她,还是因她厌了我!!!” 皇后被慈禧指了一鼻子,只将头更低了几分,恨不得钻进地缝儿里,皇后一时间没忍住哭了出来,慈禧转头便扇了皇后一耳光怒而拍案骂道:“哭!你这整日里闷腥眨么眼的给谁瞧?如今皇上万岁节在即,就不能来点吉祥的,整日里苦来哭去,你那状元阿玛就这么教的你礼数?刚还嘴硬忤逆的,这会儿知道哭了?送皇后回宫去,别在这儿哭天抹泪的,若是愿意哭便拿着个瓷碗子接着去,甭在这儿给我装蒜!!!” 皇后被人扶着送了回去,慈禧见皇帝更没了好气只道:“你这一个月还是修身养心,静己思过吧!传令下去,皇后修养身子,不宜侍奉,着初一十五帝后合寝翻牌子便是了。” 同治帝本就不满,如今听了慈禧的话更要是争辩,只被那双鹰眸斜视盯上,顿觉寒光四射,被吓的倒将嘴边的话直咽了下去。见慈禧离去,同治帝方才回宫去了。 回了养心殿,便同王庆祺抱怨起来,正巧了今个儿载滢也进宫给皇上请安,听说此事之后更是前来谋划,只笑道:“这快雪时晴帖又有什么好看的。” 载滢忙谄媚道:“常言道这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皇上您瞧?” 正说着,只下头拿了东西来,几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同治帝笑问道:“这图上画的可是谁?” 载滢笑道:“回万岁爷的话,这是乾隆爷的风流,京师赫赫有名的三姑娘思春图,只如今已然物是人非,给万岁爷瞧瞧如今兴的样式款式才好,待入了夏,进了秋的,奴才带你上外头瞧瞧民情,可是一片大好,各处是热闹非凡,可得先提前恭喜万岁爷治理有方,到处是如春雨点点,四处是生机勃勃。” 同治帝一瞧便不觉欣喜,保不定情思悸动,只瞧画上女子更有几分妩媚动人,豪放飒爽,不比宫中女子拘束万分,只瞧这画上不觉有几个眉眼似容宁的,只又少了那神韵气质,仪态风采,倒也足够幻想一阵了 又问道:“昔日里乾隆爷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 只载滢笑道:“皇上若要出去,自有法子,只这里兴许有条密道暗门也说不准的事情。” 到晚上翻牌子的时候,只放着慧妃的绿头牌,忙问道:“瑜嫔等人为何不在?” 内务府的回禀道:“回皇上的话,瑜嫔娘娘身子不适,称病告假已久,珣嫔和瑨贵人被也身子不适。”同治帝会了这是皇额娘的意思,便只能翻慧妃的牌子,只到底无趣生厌,慧妃又屡次挑唆来,同治帝盛怒之下干脆独居乾清宫,不再召幸后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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