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跨南北再逢征西响,左文襄功盖千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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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朝廷下谕命左宗棠出兵新疆,收复失地,令故土新归,以震慑俄罗斯,英吉利两国,仍有一党同僚,趁机参奏左宗棠及其下属,慈禧慈安当即大怒,只以刚批阅过文祥之折只也以文祥之句回道:“圣谕已下,安有驳回之理,圣意已决,已毋庸议,西寇数年不剿,养成强大,无异于养虎为患,放虎归山,届时其坏关而入陕甘,内地皆震,窜入北路,扣关内徙,则京师之肩背坏,彼时海防益急,两面受敌,何以御之?朝廷圣谕已下,汝今日此举,或受其意,而再探口风,揣度圣意,实乃大不敬之罪,革职查办,永不叙用,左宗棠乃肱骨之臣,一心报国,绝无二志,两宫既赋其全权,足昭其忠心可鉴于日月,五年克敌还朝之限,三年不可弹左,倘若尔等再以微末之辞,大做文章,致使贻误战机,不论封疆大吏亦或军机重臣,一并革职勿赦,绝不姑息。”
两宫皇太后携光绪帝即刻辍朝,至养心殿后燕喜堂内不觉斥责道:“圣谕已下,其仍敢参奏,当真是气煞人也,食君之禄,而不是忠君报国,只议和割地,而毫无铁骨血性,焉能称之为男儿,只提顺圣心,唇齿翕动,便得赏加有恩,满朝文武,皆有愧于顶戴花翎,而羞愤于立于朝臣之列也。”【光绪朝前期靖边与国防政策强硬抵抗,乃是少有之功绩】
慈安不觉劝慰道:“妹妹且先消消气,朝臣之所为,也为试探你我之决心,你我同气连枝,心如磐石而不妄改,便可立于边疆之安也,妹妹今日威慑群臣,实乃我大清朝之幸也。”
慈禧见慈安如此说,只也奉承慈安淑睿康慈,两人互相吹捧一番,虽有嫌隙之缝,却无隔阂之仇,于军国大事之上,愈发一体同心,和睦与共,凡行令之时,皆宵衣旰食,商榷国事,以御朝臣,常异口同声以答群臣之语。
容宁于后宫之内切闻左公收复新疆一事,凡有大小军情皆以八百里加急而运送京师,先至林萧之手再呈递容宁之上,容宁只也回函道:“陕甘之地乃后援之基,粮草转运之必由之路,小翠,我即修书一封,命青海,甘肃,陕西三省所有之铺,除施粥及其日常所留售卖之米粮,勿囤积居奇,待价而沽,尽我之所能而尽于左公,以为军资。”
小翠听毕不觉噘嘴道:“主儿这些粮食,那边乱的千金难求,若就这么白送的给了,这不是·····就是给了也······”
容宁不觉长叹一声道;“商之所繁,赖以国安,西域之陆路,自汉唐而繁,自宋明而衰,皆因国之所限,边境不宁,自回乱暴政以来,外侵入袭之始,百姓流离,饿殍遍野,虽可牟利却非长久经营之道,与其他较之更不可语,况乎安国定邦乃人人皆往之所愿,何惜此国难之财也?经商之道,虽以利之高低而遴选,却绝不可数典忘祖,而欺压于民,先有家国而后有百姓,而后才为营生牟利之道也。”【倘若商贾巨富皆有所见,而国之何愁不兴也?所挣之钱需清白可见,需问心无愧,需童叟无欺】
小翠只也笑道:“主儿倒是一贯的忧国忧民,只这些百姓可不定怎么想,咱们也是费力不讨好,这人家得个名垂青史,咱们就成了孤魂野鬼零零在内务府案上,连个名字都没有·······”
容宁不觉长叹一声道:“这原也非你我之所能及,古之云圣人论迹不论心,凡人论心不论迹,所行之道,非存幽谷,难有回音,只图心安尽力而已。”
小翠只也替容宁研磨,容宁即提笔写信修书一封,递给小翠,丽皇贵太妃见此局势不觉问道:“宁儿以为左公能胜几何?”
容宁不觉外头望天,只也不答,正曦月和珏霜前来探望,珏霜听毕反倒回道:“嫔妾以为,左公此番必然稳操胜券,能大胜而归。”
容宁只也笑问道:“妹妹何处此言也?”
珏霜拿了两块酥皮点心,只也就着盘子不觉笑道:“我虽不通军事外政,只阿古柏纵是恣意也只可于边陲一带,可曾国藩的湘军楚军也是能和洋枪队厮杀而不败的,又非直面英吉利,俄罗斯,胜算自然不小,两宫难得同心一体,若非李鸿章私心暗藏,西北之复何至于此也?”【珏霜于国事之断,皆乃必准之言】
丽皇贵太妃听毕珏霜所言,只也笑道:“珣妃竟也有如此雄才,倒是令本宫刮目相看。”
珏霜只也谦道:“皇贵太妃谬赞,嫔妾不过略有小计,也是天下通闻共识的事情,如鹦鹉学舌般复述一回罢了。”
几人只也笑过一回,只因建福宫和慈宁宫花园又开新花,便也约了共同游园,只容宁和丽皇贵妃平素关心国事,自然忧心忡忡,自然连游园雅兴也皆无半点,只碰到两宫太后也至此畅览,只也行礼问安一番,两宫太后只也将容宁请至太极殿叙话,容宁曾住之所早已然复曾之原状,似将所居之踪迹抹去全无。
慈禧,慈安至榻上分坐,赐座容宁于侧旁,慈安不觉笑道:“瑜妃自迁宫随居,不知可能安寝而眠也?”
容宁自知此番前来定无好心,只也笑道:“承蒙两宫关照,膺受皇贵太妃之福,臣妾至寿西宫偏殿甚觉心安,自年幼之际至今,从未有此之感,应是大行皇帝,大行皇后庇佑,命轨归正而所致,臣妾在此先行谢过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之恩。”
慈禧只也笑道:“寿西宫聚历代太妃太嫔福泽之所汇,集累世康泰之善因,想是得天独厚,因而安寝,哀家同母后皇太后还为你忧心,只因汝体弱恐难适应,如今见你安好便自放心也!”
容宁一再谢过,容宁只也笑道:“太后娘娘今日召臣妾于太极殿,恐非相邀嫔妾故地重游也。”
慈安只也一笑道:“瑜妃冰雪聪慧,非俗辈可比,太极殿乃理政之所,而非后妃寝宫居所,故而此来乃是国事亦是家事。”
容宁只道:“祖宗曾言,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臣妾如今已然随居移迁,不与外事,只识治下权御之方,开源节流之道,而不晓国事外政,恐实难襄助两宫,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慈禧只道:“古之所云,亲民如子,爱国如家,国之所以为国乃集会万千之家而共称,家乃国之最小,国乃千万之家,国于世界而立,家于天地而生,需国富则强兵,强兵而利民,因此齐家之道,与治国之术相当,裙钗齐家之才,必深谙治国之道也。”
容宁见状只也不好再推脱一二,只也笑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祖宗之法无不因时求变,然臣妾实乃深宫妇人,却难有建树之见,望请两宫太后海涵恕罪。”
慈禧知晓容宁之意,故而只也道:“宁儿但说无妨,只作闲论而不涉国政。”
容宁应下,慈安道:“朝廷令左宗棠督办新疆一切事务,收复失地,务令故土新归,然战备粮草之转运实艰,军饷靡费下发而却难,瑜妃之母族乃商贾巨富,少饷之战何战也?”
容宁听毕不觉仍觉惊奇道:“敢问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大清国无垠千里,西北与俄钦定以来,战事席卷却可定,因何要令左大将军出兵收复也?”
两宫皇太后听毕容宁此言,不觉惊悚,只道:“西北之地,早已大乱,阿古柏等逆党掳掠边疆,几以重镇而控全疆,故而派遣左宗棠收复失地,以靖边疆。”
容宁忙长叹一声又谢罪道:“臣妾居于深宫已久,实不知外事竟已如此,天国梦碎,四处不宁,臣妾深感心痛,不能自已,既派遣左大将军出关入疆收复失地,必需以军饷为先,然朝廷国库实在空虚,若左公以三五年内而班师回朝,大捷而胜,军饷估费仍不下千万,倘若因循旧例屯戍开垦,其估费缩略削减毕,仍需九百万两左右,国库累年空虚,实难一并拿出。”
慈禧太后听毕亦是长叹一声道:“自发逆捻贼动乱以来,朝廷已费十之八九而平战,又兼费海防修筑等事,国库空虚略尽于无,然左宗棠乃社稷大臣,只要边地安宁,朝廷何惜万金也?户部及内务府东拼西凑亦只有五百万两之数,而令筹措之数,实乃难矣,汝家既受天恩,何不捐输报效,以安民定疆,此乃万世千秋之功也,若肯哀家岂吝尊位于汝耶?”
容宁不觉长叹一声道:“还请太后娘娘恕罪,臣妾之家自抄捡过后并无馀财可剩,阿玛在时忧国忧民,将历来之家财二百万两俱捐于朝廷以为军饷,自捐输报效毕,又逢圆明园事发,而后抄捡殆尽,恐府内亭坏楼危,水浊木塞,而无馀财之葺而通也,只能以旧时之铺,得以果腹度日,还请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明鉴,臣妾虽为女子却也有报国之心,宁以钗环首饰变卖,以尽绵薄之力,燃萤火之光也。”
慈安听毕容宁所言,不觉面色凝重,缄默不言,只道:“你我皆为凡人,而非漫天神佛,实不能以迹而论心,赫舍里家世代忠良,捐躯赴难者不计其数,如颜筋血泣,满门忠烈,六世而忠义不改,三代而矢志不渝,凡朝廷大小之事,无不捐输以报国,而不求功名利禄之所加也,何能有之怪也?往昔旧日,奸臣蒙蔽而令忠臣冤死诏狱,终不能言也,汝且回宫,此事不必汝之再管,如若再有用汝之处,还望尔等以家国为重。”
容宁听毕不觉心绞抽痛,愤懑难言,只也作无声泣泪,簌簌而落,潸然独孑,只也告辞回宫。
待出启祥门,容宁只也将眼泪拭干,不觉道:“名声权位之所加,不过废纸一张,报国之志虽有,却不可倾囊,凡若无事者而皆令我财之尽出也,焉能如愿哉?”
说罢容宁只也回寿西宫去,慈禧慈安问询无果,只道:“赫舍里家为朝廷鞠躬尽瘁,涵姨和崇龄都因皇室之所决而命殒,况乎皇室能依赖之财除厘金税赋之外,惟有赫舍里家忠心为国,比内务府更廉洁而明,此事再议罢。”
慈禧也大抵这般意思,只也作罢另寻他发,荣寿公主听毕此事后只也将公主府内存银及地租铺银,待进宫之时一并交于两宫皇太后,只道:“边事吃紧,军饷难筹,儿臣食君之禄,享百姓之崇,为万民之仰,自当报效大清,此为儿臣一番心意,还请皇额娘务必收下,以全儿臣报国之心也。”【荣寿公主虽无人之性,却有人之心,心死而不朽,仍存报国之志,难评也】
慈安和慈禧见荣寿公主拳拳爱国之心,只也收下,不觉落泪,随即只也将自己娘家陪嫁之物变卖以筹措军饷,朝廷上下除海防一派对军饷一事默不作声,皆以海防江防之事而推脱下来,两宫太后只也不好步步紧逼,索性作罢。
时值五月,暮春夏末,春枝带雨吹度玉门关,河西一带仍是凉风飒飒,黄沙漫漫,滴水点绿仍是萧索川原,一望无际,左宗棠抬棺入边,至肃州祭旗,预备出征。
黄挨散漫北风飒,无情卷地狂风刮,碧云黯淡斜阳下,五方旗招飐日边霞,只见文武两班,皆着补服朝褂,踩乌靴象简,视死如归,扫荡尘寰。
颦鼓声雄,铁马嘶骄,兵强将勇,阵似推山,势如倒海,只见左宗棠坐鞍心把定中军号,四面旌旗绕,插天鹰架,冲车甲马。
左宗棠设高台于平地,插安牙旗置上,正欲起身祭旗之时,朝廷转给左宗棠战报,左宗棠先闻看毕不觉大喜,刘锦棠问道:“大帅,不知是何也?”
左宗棠不觉器宇轩昂,笑意难掩只高声喝道:“云贵督兵大臣岑毓英于西南平定回部暴动已然大捷。”
一众将领无不备受鼓舞,左宗棠立制定西进之策,命刘锦棠,金顺兵分两路,先后率军出关,待吉时已到,左宗棠至台祭旗,下官回禀道:“俘虏已然赐酒于辕门外跪候,还请将军下令。”
左宗棠携文武百官上香祭奠毕,转身高喝三军道:“新疆属我版图,乃为汉业唐规,何忍金瓯残阙,岂容外戎占据,以上天之灵,佑我王师出关征战,所向披靡,收复失地,克定神州。”
待左宗棠一声令下,只见刽子手手起刀落,俘虏反贼,鲜血四溅,只闻圣旨又到,左宗棠看毕后也是一言不发,面色仍气定神闲,一众人等不觉皆是讨论一番,朝廷未曾处置成禄,刘锦棠一众人等不觉愤愤,左宗棠只道:“此事切勿外传,以免军心不稳,汝亲去安抚人心,以免涣散。”
京师内容宁和丽皇贵太妃时时关切新疆之景,两宫太后于养心殿内新筹沙盘以备了解形式,左宗棠上折筹备兰州制造局,两宫皇太后只道:“阿古柏有英俄驰援,坚枪利炮而非兵戈长矛所能及,令左宗棠勘办洋炮予以仿制,以备战事之需,待日后之折除无大事外一并准奏。”
容宁见两宫太后批复如此干脆,不觉笑道:“沿海新风终成雨,滴水泛浪西北疆,洋务新风能至西北,便也是道之所在也。”
丽皇贵太妃只道:“只可惜朝廷不惩前乌鲁木齐提督成禄,原已然判了斩监候,如今倒以未行之名而脱罪,倒真是可恶。”
容宁冷笑一声道:“昔日里成禄仗提督之身份,为非作歹,摊派征收,屠戮百姓,高台沙气寒冷,一年只收一季,又逢旱季欠收,百姓饥寒交迫,却仍大肆搜刮,屠戮百姓安者以平叛之名,实乃天下之共笑也,只可惜成禄之党乃户部尚书兼军机大臣宝鋆实难控告,堂兄景廉于外孤军奋战,又加之谕其出关乃告明中外,朝廷必复失地之决心,三法司以死罪论处仍能改命收监,如今皆由圣母皇太后四十正寿而饶其不死,也是宜然。”
小翠听毕不觉大骂起来道:“真是叫这奸贼赶上好时候,若我说就该让宝鋆也滚在家里闭门思过,这样的好侄儿,自己也不定是不是个好东西。”
丽皇贵太妃不觉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只道:“只如今我行动不便,不然必夜行杀了这奸贼以平民愤,只朝廷一向对封疆大吏不肯全然而信,加之成禄之奏,亦有悉听人言而所致,倒是可令其免死,至于吴可读之所谏十当斩而五不可缓,乃是一时情急而论,总兼含情绪之烈,朝廷决议斩监候,乃是妥当之策,只可惜天时不佑正道之辉,其自收监审讯押送至京以来,冬末而延后秋斩,圣母皇太后四十整寿必将大赦天下,凡有革级留任者,皆予以豁免,届时其必将无虞······”【成禄案虽小,则足可见大也】
众人皆是无语凝噎,不觉长叹几声,容宁又道:“兰州至乌鲁木齐需行四千里,粮饷运输实难矣,所带之兵需少而精,哈密乃绿洲之地,能得以补给,世代与我大清甘苦与共,血肉相连,七世王伯锡尔血战而亡,至死仍痛骂奸臣,小福晋马踏而死,同治十二年八月,哈密女王迈里巴纽于哈密城死战不走,哈密王迈哈默特至大清麾下,得以保全,哈密为东疆门户,此乃要地,不能不保之,八世王虽在我手而不得民心,需请女王摄政监国才可令哈密定心。”【边疆各部与我国同甘共苦,血肉相连,患难与共,七十回王之名,今见听闻而不觉感怀也!】
丽皇贵妃道:“只奈我等陷于深宫实难援疆救助,女王贤明才略,而被贼所掳,实乃心痛也。”
容宁不觉长叹一番只也相顾无言,待晚间之时,只也写密信命绍敏暂放事物,亲往蒙古携亲王旧部密卫,打探女王下落,待以时日,寻机救出。
两路大军于六月初走一千七百余里,至哈密得以补给,通东天山九曲陷道,分运至巴里坤和古城,左宗棠总调计划首攻乌鲁木齐,刘锦棠和金顺于济木萨会商进兵之计,以声东击西之策,走羊肠小径,直逼乌鲁木齐北面重地古牧地。
左宗棠亲督主力兵马疾进,六月中下旬扫清乌鲁木齐外延,炮轰乌鲁木齐城墙,于六月二十八日从缝隙缺口鱼贯入内,冲入城中,敌守将白彦虎仓皇南逃,清军清军一举歼敌五千余人,于六月二十九日收复乌鲁木齐。
七月,金顺部进占昌吉后,攻玛纳斯南城,月余不克,后刘锦棠,伊犁将军荣全先后增援会攻,于九月二十一日占领该城,至此,天山北路全部收复。
朝廷屡受捷报,两宫皇太后不觉大喜,绍敏已然寄信而来,林萧与容宁时常会于御花园假山一带,也至景山万春亭一带,今日得见之时只也道:“绍敏可打听至哈密大福晋所在之地也?”
林萧回禀道:“据绍敏所呈,大福晋应在阿克苏一带,绍敏已随大军至乌鲁木齐,欲以绕道伊犁借俄之手,而先至阿克苏一带驻扎混入,待过冬之后培植势力,以作内应,届时煽动已开城门,待我大军入城,再随福晋归至哈密,再入关内回禀。”
容宁听毕,又拆密信与林萧共览,只道:“伊犁虽有俄国干涉于内,却也危机四伏,阿克苏一带虽非重兵严守之地,还望切勿小心,不日大雪封山,汝切忌保暖,定平安归来。”
林萧只道:“绍敏当真是能担大任,如此艰巨之事,寻常男子亦难全然成也。”
容宁只也笑道:“长生天所眷之人,必得安然。”
两宫皇太后垂帘于养心殿内听一众军机大臣回禀新疆之事,文祥只道:“左宗棠以克复天山北路,阿古柏妄借天山之险而负隅顽抗,拚凑残兵败将三万余人死守,南路贼势,重在达坂、吐鲁番、托克逊三处。官军南下,必有数恶仗。三处得手,则破竹之势可成,南疆失地可复也。左宗棠欲以徐、张攻吐鲁番,总统攻达坂城,两处克复,乃进攻托克逊坚巢。其师期则徐、张先而刘后,贼势则达坂重而吐鲁番轻也。”
慈禧,慈安虽有地图圈红,到底不善军务,只凭经验而断,慈禧只询道:“不知逆贼兵防部守之况为何?”
翁同龢道:“回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的话,劫逆贼书信往来之所观,仍有三万人凭天险而守,阿古柏派大通哈爱伊得尔呼里率精兵四千驻守达坂城,反贼之次子海古拉率步骑六千人,带炮六门,屯扎达坂东南要地托克逊吐鲁番盆地,则由从北路逃归的马人得、白彦虎驻守,阿古柏亲自坐镇喀喇沙尔督阵。”
慈禧不觉回道:“诚如左卿之所奏提议,诸爱卿以为如何也?”海防一派皆是不言,塞防一派齐声应和,两宫皇太后自准奏,慈安只开口道:“哀家不通外事,然军心四定,方能百战百胜,时临冬季,恐大雪封山,命左宗棠等因时制宜,筹粮整军,以待来年进军南疆,棉衣之服令裁撤其余之费,亦不可省之也!”
一众大臣不觉俯首叩头,高呼圣明千岁,两宫退朝仍是忧心忡忡,吃坐也皆是不得清净,容宁同丽皇贵太妃亦是如此,英国公使即派遣威廉将军来探林萧口风,林萧绝口不提此事,英国公使又寻李鸿章予以施压道:“新疆一事乃是议和为上,若可割伊犁于俄,天山南路而让于阿古柏,则英俄事缓,边疆可定也。如若不肯和谈,兵卒一旦入疆则女王政府便要介入。”
李鸿章寻恭亲王直面两宫太后,慈安听毕只道:“阿古柏既不愿为属国归附朝贡,何能以之为臣服也?”
慈禧听毕此心愈坚只道:“姐姐所言甚是,只如今朝贡一事实难为继,其仗以俄罗斯和英吉利两国,为虎作伥,烧杀抢掠,贼心不死,而后必再行反叛,既如此倒不如短痛一时,一鼓作气,将其剿灭殆尽,驱逐边疆,擒贼首以解祸,诛逆党以安民,武力慑边,自强求变,才是安稳之道也!”
恭亲王只也模棱两可道:“西征军若能席卷扫荡,一举而收复南疆,则何必与阿古柏议和,如南路久久难以清扫,则应及时讲求议和才是。”
慈禧只也冷目凝视,慈安更是无言,只令左宗棠写廷议而再叙此事,慈安素对恭亲王崇敬几分,见恭亲王模棱两可,自也摇摆不定起来,屡劝慈禧不如议和,慈禧仍是耐心详解,需待左宗棠廷议上报毕,再做打算。
荣寿公主今日也随父进宫,至寿西宫探望容宁,将朝中之事暗带给容宁,容宁听毕不觉冷嘲一声道:“洋人靠李鸿章而搅动朝廷收复之决心,割让南疆而令逆贼自成部落,得以立国,英俄之争,乃是狗咬狗之策,若肯信之,则何以再谈日后之景也?慷他人之慨,岂非笑耳?若我所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自该竭诚上表,俱否此事。”
荣寿公主见容宁如此只也道:“瑜娘娘所言极是,英占印度日久,倘若真愿则割印度之地令其立国,土耳其与阿古柏信仰之同,割其之地亦不为过也,何割我之南疆也?”
荣寿公主不能久留,只也先行告辞,将容宁之所见汇综而呈递两宫太后,两宫太后待看毕刘锦棠所呈之折后,虽再统决心而只能婉转而定。
两宫太后看毕不觉大喜,一众军机大臣纷纷跪地恭贺请旨,两宫太后提前商议特着朝服上朝,正襟危坐,悉听捷报。
“北疆平定如此神速,南疆门户已开,屡战屡胜,连站告捷,用兵如此神速,收复如此广袤之失地,实乃周秦汉唐之所未有,此皆我朝列祖列宗之所庇佑,两宫太后日夜交劳而不休,知人善任,内外一心,将士用命,承此大功也!”
慈禧与慈安携手而立,共携光绪帝于养心殿前接受朝贺,
两宫皇太后喜笑颜开,慈安大喜道:“将此捷报,告诸天下,普天同庆,扬我国威。”
只道:“去年此事于左宗棠之议论谮毁无穷,而今日无不赞扬,若非我与姐姐携皇帝不听不信,拿定主意,让左宗棠事权专一,挂帅西征,才有今日之捷报,三年不参左再加一载,令其专心做事,以免纷扰。”
虽是庆贺然慈禧仍是忧心忡忡,只同慈安道:“妹妹下愚,却也知十万之众所耗粮草,若可两三月而鸣金收兵,则朝廷上下同心皆可忍耐,若两三年内,朝廷恐无力承受。”
慈安也是如此便召户部尚书翁同龢前来问询,翁同龢也束手无策,又召王公,六部,九卿共商此事,众人齐心协力,终究无果,只因思各地商贾便思至三品顶戴官商胡雪岩,即刻下谕命胡雪岩进京,遣派林萧所属之近卫护送,又暂停圆明园三海修复之事,仍以税率不变。
林萧自得命护送胡雪岩进京面圣之事,需亲问容宁是否有话带到,容宁只笑道:“待其进京之后,本宫自会与其相见,不必先带话于前。”
林萧应下只也收拾行囊至杭州护送胡雪岩入京,林萧携紫禁城禁卫二十余人,奉旨乘快马至天津港,乘轮船招商局快船至上海下船,再雇马车至杭州胡雪岩家前,携两宫圣谕命胡雪岩入宫面圣。
左宗棠立收拾好行囊,虽林萧一干人等直奔上海乘汽船至天津港,需行至一天,胡雪岩见林萧丰神俊秀,又加之乃是容宁亲信故而同林萧称兄道弟,关怀备至,待夜深无人之时,于甲板之上暗问容宁有何嘱咐,林萧只拿着望远镜远眺一番,只道:“娘娘并无吩咐,只请大人秉公直言,竭力尽诚即可。”
胡雪岩只也应下,又献薄礼以问清音姑姑,容宁及其一众家眷安,林萧只笑道:“臣来时匆忙为备厚礼,待大人返程之时,再献定还。”
胡雪岩平素尊崇容宁林萧,岂敢讨要谢礼,只道:“我家能兴则起,若无娘娘辅弼则未必有今日之景。”
林萧只也答道:“机缘于旁人之侧,皆因一时犹豫而疾驰飞逝,大人以民为本,为朝廷竭忠尽力,平剿发逆,赈抚流民,协办船政,助复新疆,皆是大人之机缘而非我等之功也。”
两人相谈甚欢,待第二日午时入宫觐见,容宁于寿西宫内穿戴齐整,丽皇贵太妃亲为容宁系上披风,容宁先随两宫太后入内,至屏风内安坐而候。
胡雪岩知容宁必在屏风内而候,却也不敢袒露半毫,只也磕头恭请两宫太后圣安,两宫令其免礼,嘘寒问暖毕,只也切入正题,慈禧笑道:“上次一别,已有数年,卿自揽江苏,江西,福建,浙江四省税收大权以来,无不乾乾夕惕,朝廷所见深感欣慰,哀家所闻无不挂念,今日召卿前来实乃为要事之所商,汝心怀天下,经商以兼济通达,仍不忘初心,只左宗棠西征一事,虽速定北疆又克南疆门户,然阿古柏所守南路精兵守卫,若以一年之期朝廷可担,若又以二三年之期,则朝廷难承,爱卿既为官商,理应为朝廷排忧解难,不知卿何解也?”
胡雪岩自协办左宗棠以来,深以李鸿章之辈所不齿,故意拖欠饷银,几欲卖国调停,故而借此直面之机,不觉秉中直言道:“依臣之所见,军饷之事重在将士之饷银,臣与左公之书信往来之所见,除朝廷拨款二百万两外,其余各省协饷迟迟不到,以致于饷银已欠二千余万,欠饷之最又以两江,两广,闽浙最为严重,所寄往各省无援之信笺,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惟有商贾忠诚报国携民募捐以充粮饷之外,西征军费更无来源·····”
慈禧听毕不觉焦头烂额,慈安忙劝慰两句,只以君臣之法而说与胡雪岩听之,只道:“大臣之所见,无非两种,卿以如何也?一则再加赋税,二来则募役捐输。”【此之二策实乃无能之举】
容宁于屏风内不觉无声叹息,慈禧欲问容宁之见,索性令胡雪岩先暂避而退,只内室与容宁商榷起来,容宁行礼请安毕,只也道:“臣妾听毕胡大人所言,实在是触目惊心,我等所捐募役之钱尚不足其分之一,实乃惊心怵目,只恨不能以割肉以卖,而报国之恩也。”
慈禧问容宁于朝臣所议两策如何,容宁回道:“自发逆回乱以来,各省之民,休养生息初始,若此时加赋,恐再令饿殍遍野,至那时起视四境,而四处烽火狼烟相照,西北之复再难矣,而外列强虎视眈眈难免不趁火打劫,以动摇根基,故而不可,若增之厘金之率,臣妾家族为商贾之家,虽私心不愿而圣明所答,必定敬从而无怨,然其余各省商贾巨富,皆与洋人互为勾连依仗,至于关税厘金,皆与洋人息息相关,洋人一怒,趁西北失地未复,而东南再犯,只恐我大清分身乏术,无力应付。至于捐输买官,素有名无实,而不受重用,何愁之人源源不断而献银买官?况乎如若卖官鬻爵之事,大肆成风,恐于国本不顾,昔庚申之变兼剿发逆回变之时已然用尽,此计非长久之策,只可用一而不可成二,商贾无偿之捐,全凭拳拳爱国之心,一腔热血,其若精明者捐馀财之一二,以敷衍了事,朝廷亦无法再征,此两策一为后果不堪,一策实难有益,故而不能行之也。”
两宫皇太后听毕只也问道:“依照瑜妃所见,应以何如也?”
容宁听毕只也道:“臣妾不敢妄断,若分析道明或有歪理,若有建树之策,实难巧思,臣妾愚见需请胡大人先行论述。”
慈禧和慈安见容宁不愿先行主张,半晌毕又叫胡雪岩进殿回话,胡雪岩仍按容宁之词,重新遣词造句而再叙一番,两宫仍问解决之法,胡雪岩一语既出,在场之内除荣宁外无不四下皆惊,只听胡雪岩道:“臣以为国内之财而无力移饷西征,不妨借洋人之财以讨贼安疆,古来之钱庄皆以诚信为先,而洋行以利益为重,凡所价贵而高者,不问其主,只论银讫两清。臣卑见乞请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向洋行贷款,由朝廷担保,以解我西征大军燃眉之急。”
慈禧和慈安又召翁同龢,恭亲王商榷此事,翁同龢无奈之际,恭亲王则觉甚好,若能举洋债可解燃眉之急,倒是颇好,容宁安坐之时,只外头人禀报皇祖彤贵妃薨了,两宫太后命一众人等退下,来日再议。
立会同容宁几人至寿安宫内探望彤贵妃,彤贵妃素来病弱缠身,内务府早已备下棺木以冲喜,如今彤贵妃寿终正寝,一众人等皆至此哭了一场,仍由慧皇贵妃代理主持丧仪,两宫太后至太极殿内问询容宁之意,容宁原也啜泣一番,声音颇有嘶哑只道:“臣妾以为胡大人所言极是,然英俄两国必趁火打劫,得以暴敛,此事还需切实商议,不能操之过急。”
慈安道:“举洋债以西征,只恐引起非议,于祖制家法不合也,然若无他法,待瑜妃焚香沐浴告慰祖宗毕,再行全权也可。”
慈禧听毕,只道:“姐姐所言极是,倘若朝中谁安敢以此弹劾阻挠,便令其一党速拨粮饷以西征才是,不出力而言之凿凿,其等理应无地自容,岂敢非议也?”
两宫太后万般无奈之下,命胡雪岩和恭亲王全权督办举洋债借款西征之事,只恭亲王以朝廷出面会同英国汇丰银行始终无果,胡雪岩筹措之事,也以无疾而终。
容宁回禀道:“臣妾却有一计,便是以其人之道以还治其人之身,列强于我大清国内皆是各怀鬼胎,时因不和而登报互谮,相互诋毁,何不声东击西,先以厚礼召幸各国公使夫人,而独不请英俄两国,令恭亲王与各国公使畅谈兼英,胡大人与各国公使签订贸易联俄,再假借德,法洋行之手,于申报告明其欲借款项之意,施压于英国汇丰银行,未免剩余之国再起争端,便以购海防军备武器之事,签单为契,免再起波澜。再有臣妾会同京城各大小商贩,限期取银,逼停汇丰银行而转投他行,必迫使其就犯。”
两宫太后以为此计可成,于是批复容宁乘荣寿公主车马轿辇秘密出宫同恭亲王,胡雪岩共同协办此事,容宁回府内立写密信统发全国各省洋行所在,撬商贾之界人脉提利以贮存之钱,又亲至汇丰洋行取银,行长于密室亲待容宁,容宁只道:“我之来意行长应晓,现今周转实在困难,故而实不能再吃利于贵行安放,然我家大业大四处周转,需将总数尽数提之,限期七日需于呈递于我虽有劳烦,却实在之所需也。”
汇丰银行行长不觉惊惧一番,若以容宁之财尽数取出,汇丰银行连同印度属国连带金银之财皆折恐难于七日内交出,更莫说京师内诸多小宗亦附和容宁之势,只高呼道:“退款退款退款!!!”
各取万两千两之所不定,汇丰银行于京师一时间恐无立足之地,德俄法等洋行俱开始提高利息以招揽散客,容宁之策立令英国公使派遣威廉将军于汇丰银行谈判,而公使至恭亲王交涉此事,容宁与威廉将军握手毕只道:“将军好久不见,你我终至谈判桌前而再议,倒甚是投缘。”
威廉面色忧愁只道:“我英吉利国屡侵大清疆土,我人微言轻,只能尽力直言,最终劝阻不得,娘娘见谅。”
容宁不觉长叹一声笑道:“君子生于小国非君子之过也,国以扩张为主,古之如此,只干涉内政实之不妥,命运洪流之下,你我只能随波,尽之所能,便不愧于心也。因于我等之系,故而化繁就简,此之种种皆因朝廷欲借贷以为西征之事,而汇丰银行欲借机讹诈敛财所致,德不配位,必遭灾殃,人自群起而攻之,倘若汇丰银行,肯以借千万两白银于我朝西征,以阻沙俄独占窃取之心,况乎《烟台条约》汝已然与我国各退一步,事则已定,越界偷渡,蹿逃闹事之罪已然既往不咎,化干戈为玉帛乃是中英之所共愿,倘若我举国之力汇丰银行势必破产,英势受损而得别国之所侵,恐不值矣,既若如此,何不便宜你我哉?”
威廉将军只道:“我国愿以全球之力制衡俄罗斯国,此事依我所见乃可成也!然若以汇丰银行之存储积蓄,纵与他国合办也难有一万万两之现银,不知瑜妃娘娘有何高见?”
容宁沉吟片刻只道:“银行之兴起,无非仰赖人之存储而得以投资,贵国凡有战事,则必发国债以期许,借由议会及女王担保,再以贵国公使和将军之威信于报纸上大肆宣扬,不急于一时,而如流水涓涓,集各国之所汇买卖而共筹,今北疆已全境收复,阿古柏在劫难逃,稳赚不赔之营生,贵国若以此投资,岂非远胜流水也?”
说罢通文馆翻译,只也将容宁所述尽数转为洋人封信之所呈递只笑道:“还请将军将此密信转交公使,此乃公事,至于私事,则我签之契仍可作数,此乃涵姨亲笔保举之信笺,若能至贵国内阁手上,则将军为公使之事安矣!”
林萧送容宁至荣寿公主府上,荣寿公主不觉问道:“洋人当真愿心甘情愿之购买哉?”
容宁只笑道:“必胜之局自是不愁,刘锦棠之大军素来怀柔,其所战歼只于少数,而归降依附者却众多,自然不愁之。”
荣寿公主这才心安便将容宁送至宫中,容宁即刻写密信令林萧接胡雪岩而后乘船至湖北寻盛宣怀,随即调拨四省铺内现银存储以备盛宣怀谈判之所用。
盛宣怀借道沙俄之报纸舆论,偷梁换柱,又连同驻英美公使曾纪泽雇佣富豪商贾,王室近亲,收买人心,加之法国内乱,煽动民情,大肆做空空投,令中国战败之声甚嚣尘上,而纷纷抛售卖出。【最后支付十分之七之款项,牟利尽乎三成,乃是近代之商投资之始也】
慈禧颇为不解外国报纸之行情,只也命容宁前来详解,容宁根据妍涵所留股市之秘策,详解道:“盛大人此计于术语而言乃为空投做空,以舆情之论大肆诋毁以达做空之效,而我等以原借之股再还之时,则其市价则少之又少,所还之款亦少之不少,若按行情则只需知府本金七成即可,战争之债,乃是胜者通吃,败者无伤,若真则败也,即便拒绝厘毫不支,而各国政府皆无能为力,然我国一心求胜,仍所观望者必以低价而买卖军火粮食,以备我军后援,焉有不复之理也?”
慈安听的一头雾水,慈禧听毕不觉大喜只道:“高借低还,附请饭餐,则可少付百万之费,当真乃奇策也!”
两宫太后本欲大加赏赐,容宁同林萧一并辞道:“西北战事未定,东南海疆不宁,臣妾只尽人臣之本,不必嘉赏恩赐,还请太后娘娘以赏为军饷,犒劳边疆战士,分发棉服以保暖御寒,臣妾还需至寿安宫祭拜皇祖彤贵妃,不能侍奉于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前还请恕罪。”
慈禧,慈安大为感动立命内务府送贵妃册宝,然容宁一再请辞不受,只命一起穿着用度皆以皇贵妃之份例。
胡雪岩凭三寸不烂之舌和人脉关系,以江苏、浙江、广东海关收入作担保,先后六次出面借外债1870万两白银,以解决军费见底之燃眉之急,如今朝廷上下,军民一心,军费充裕,屯田积粮颇有成效,收复南疆事宜极速推进。
刘锦棠,张曜,徐占彪,孙金彪所统领嵩武军,蜀军,高武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克七克腾木,轻取辟展,北路湘军罗长祜部亦至,三路合攻,马人得投降,光绪三年三月,吐鲁番全境克复,白彦虎望风仓皇西逃,南疆门户大开。
清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左宗棠以怀柔之策对待俘虏,一众叛军纷纷献城投降,阿古柏见大势已去,四月初十,于库尔勒服毒自尽,海古拉和伯克胡里内乱离心,伯克胡里弑弟即为,企图于英俄之下负隅顽抗,只因饷源涸竭,转运不继,故而将战役拖延至秋凉后,以刘锦棠为主战之军,张曜且站且防之军,相继长驱西进,南疆各族人民屡受阿古柏荼毒,纷纷参军协同作战。
八月,刘锦棠部势如破竹驰骋两千余里,绍敏提前安抚流民,里应外合助军大破喀喇沙尔、库车、阿克苏、乌什东四城,合力救出哈密女王迈里巴纽,绍敏手持德国军械,骑马驰骋于荒原隔壁之上,杀敌策反无数,哈密女王迈里巴纽亦手持弯刀同绍敏蒙古亲卫杀出重围,直奔清军而来。
刘锦棠忙将两人送至后方,女王感激涕零,几欲参拜,却被绍敏扶起道:“七世回王舍身殉难,临终之际仍大骂逆贼,誓死效忠,女王于城破之际,仍与哈密共存亡,险些引火自焚,豪言壮语,绍敏虽远隔千里,仍回荡不绝。”
女王不觉泪流不止,涕泪交横,啜泣道:“我儿乃大清受封世袭哈密郡王,再利之刃也斩不断骨肉之联,再强的火炮亦割不尽同胞之系。”【我国乃统一多民族国家,各民族应如石榴籽抱团一般,爱国主义,团结勇敢,爱好和平,勤劳勇敢,自强不息】
在场众人无不肃然起敬,绍敏不随女王回哈密而留于俄罗斯国于伊犁和谈,刘锦棠着即派人遣送女王至哈密重整旗鼓,再度摄政,又命官兵于哈密设灵堂葬礼,以告慰哈密亡灵,所守将皆至哈密王陵前祭拜上香。
西四城愈发孤立无援,内部已然分崩离析,又有前守将何步云在内策应,于十一月中旬连同叶尔羌,英吉沙尔,喀叶噶尔三城收复,白彦虎等残军逃入俄国境内,清军于光绪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收复和阗,至此新疆全境除伊犁外,全境克复。
军机大臣文祥气若游丝,已然无力回天,只上书求见两宫,两宫太后秘密出宫探望一番,恭亲王等人随行,文祥府内家眷皆叩首迎驾,慈禧忙令其免礼随一众王公大臣至屋内探望文祥,文祥已然回光返照,声衰力竭,气若游丝道:“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奴才以为新疆大捷,应晋封左季高为·····”
慈禧知晓文祥想为左宗棠请封索性道:“左宗棠已然为一等伯,汉臣之功不得越曾国藩,以王封功必不可行之。”
慈安将话题岔开,文祥于家事并无所嘱托,不久便与世长辞,溘然长逝,一瞑不视,慈禧慈安无不感怀一番,随即拟旨道:“军机大臣文祥乃四朝元老,朝论纷纭,无一日不以忠信自持,乃中兴枢臣之冠,清操绝人,谋国深远,力任艰钜,公而忘私,着即追赠太傅,谥号文忠,入贤良祠。”
又下谕旨道:“钦差大臣东阁大学士陕甘总督左宗棠,筹兵筹饷,倍利艰辛,足能谋出万全,着由一等伯晋封为二等恪靖侯。”
说罢悲喜交织,两宫太后相互依偎慰藉才勉强收敛心神,待回宫内肃装至寿安宫彤贵妃灵前致礼献香,着手至太极殿商榷伊犁九城归还事宜,两宫太后立命左宗棠设伏拦住白彦虎和伯克胡里,以免其投奔俄罗斯国。
正忧心派遣谁之际,李莲英只因收了军机大臣宝鋆之贿不觉道:“太后娘娘,朝野议论纷纷,说太后娘娘太重楚人,他们湖南出了几个能带兵打仗的,若是谈判还得看李中堂。”
正丽皇贵太妃来请慈禧要往寿安宫处祭酒,见李莲英如此挑拨,不觉冷哼一声:“姐姐也该捉鼠驱虫,以免鼠偷香油不慎走水,火烧庙宇遗憾成灰啊!”
慈禧如今也是难做,只道:“此事我定然斟酌再三,满洲八旗子弟奢靡成风,成材却少,只忠心耿耿,同气连枝,汉人可用能才备出,却若重用则难免不拥兵自重威胁朝廷,实在难以取舍也。”
丽皇贵太妃同慈禧政见不合,索性岔开话题不谈,慈安太后于此事仍觉需派满臣前去相商,更为妥当,慈禧听毕着即派遣崇厚前去协商。
容宁听毕不觉惊奇道:“古之贤者,难免有百密一疏之处,崇厚胆小怕事,懦弱无能,虽有报国之心,也能体察民心,乃是内政可用之人,昔日天津教案事起,其赴法谢罪,已然成卑姿躬态,若与俄国商榷恐将卖国。”
丽皇贵太妃只道:“我已然劝说过,两宫下谕毕要崇厚索回伊犁,便是不辱使命,只他之才干若论海疆尚可清楚,然伊犁九城之地图其能否认全可知,实则难矣。”
崇厚仍未听恭亲王与两宫之所建议,连蒙带骗,稀里糊涂签订《里瓦基亚条约》收回伊犁九座空城,伊犁西境霍尔果斯河以西、伊犁南境特克斯河流域以及塔尔巴哈台(今新疆塔城)地区斋桑湖以东土地却划归俄属。
朝野听毕不觉人神共愤,举国哗然,两宫太后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怒斥崇厚丧权辱国,卖国媚洋,立谕令总理衙门不予承认。小翠更是破口大骂道:“绍敏绕行商道还没过去,倒是这丫挺的先签约了,伊犁三面腹背受敌,就该将崇厚之头割下来挂在伊犁城上,这如今还有什么补救之法吗?”
容宁道:“朝廷委任其全权代理,李鸿章之意仍觉签约已定,无力回天,如今之际,只能令左宗棠单方不认,统军备战,以崇厚矫诏之名缉捕归京,兴师问罪,另派曾纪泽前去谈妥。”
俄国公使却不肯再行和谈,恭亲王立据理力争,咬牙切齿道:“倘若俄罗斯国不肯再开谈判,本国将不得不出兵收复伊犁,守卫原属于大清之疆土。”
俄国公使在东起黑龙江,西至喀什一带增加兵力震慑大清,朝廷立派遣盛京,黑龙江,吉林三省将军会同索伦兵,蒙古四十九部,左宗棠,刘锦棠等西征大军通军备战,令派遣陕甘宁,青海等地大臣随时转运以备军粮。
李鸿章一派觉俄罗斯国交手必败,左宗棠以俄国地广人稀,横征暴敛,穷兵黩武,天寒地冻四项上书朝廷,西征军同仇敌忾,皆愿与俄国交战,收复失地。
左宗棠仍隅撑出关,两宫太后嘉奖其决心,又名其需妥善行事,曾纪泽于公馆内屡次吃瘪,如今俄国公使一反常态,绍敏道:“咱们若此时相见,便有损我朝威风,越是恣意行事,越能令俄罗斯国心惊胆战。”
曾纪泽与绍敏英雄所见略同,只也拖延几日,再行会面接见,曾纪泽同绍敏同俄罗斯国使臣会面之时,绍敏仍是蒙古装束,器宇轩昂,眸如鹰利,从容不迫。
俄国公使仍劝曾纪泽莫要负隅顽抗,只道:“贵国崇厚大人所签条约,乃是本国陆军大臣即反对归还伊犁,是外交大臣通过沙皇陛下亲自劝谕才勉强同意与贵国签订交还伊犁条约,而贵国乃单方面撕毁条约,理亏的乃是贵国。”
绍敏不怒反笑道:“近三十年来西方各国皆以为我大清国软弱可欺,如今我朝举国发奋,上下一心,以足矣驱强掳,振国威,况乎伊犁自古便属我境,千年不改,汝曾代为收复之时,屡发声明言之代守代管,自该当全部归还,汝之国自溯元朝而归复于金帐汗国之下,代以税率而自立屡次反叛,既若如此,尔等应退守莫斯科将其余疆土尽还于我手也。”
俄国公使被气的改用俄罗斯文大骂,绍敏不甘示弱只也用俄罗斯语对骂,更兼之蒙语,气的俄罗斯公使无语凝噎,绍敏只道:“我蒙古四十九部自归附大清以来,无不守土,今伊犁城之必复,不妨重开议和一事,你我自当消停。”
曾纪泽立先调和起来,只道:“崇厚所签订之合约,乃是一意孤行,从未与总理衙门通电协商,又无国玺所加之印,乃是废纸一张,况乎左宗棠身为新疆督办大臣而所不知,焉能有效也?再言之,贵国承认再三,一旦我军收复玛纳斯与乌鲁木齐,立即归还伊犁九城,请问如今为何迟迟不肯兑现也?”
俄罗斯公使仍是侃侃而谈,曾纪泽又拿地图展示所化红圈乃是清军驻防之地,已然将俄国驻军团团包围,又给了俄国公使看毕今日参军所回部之民,俄国公使不觉一愣,又想起如此情景本国实不乐观,议和只能容后再议。
容宁于京师内受到绍敏信笺,不觉长叹起来,忙令林萧陈词上奏,两宫太后于御花园内散步闲逛,听恭亲王道:“太后娘娘,俄国又出动军舰,朝我辽东海域前来。”
慈安太后不觉失声,慈禧也心中暗道不好,忙道:“速命北洋水师南下,先则避战绕开,驻防海疆,加固炮口,以防不测。”
北洋水师刚刚组建实难打赢,恭亲王只也无言,林萧欲速入宫回禀俄国与土耳其作战,已无开战之力,只因两宫同恭亲王商榷一番,恭亲王道:“倘若大清要与各国开战则必须迁都,北京为建都之地则一日不可与外国开战,都城与海口太近,若大沽失守,洋人长驱直入,无能阻挡,可谓孤注一掷。各国公使纷纷要求释放崇厚,并扬言要至北京谈判。”
两宫太后不觉无语凝噎,如鲠在喉,不知何言,沉默良久即刻下谕道:“命曾纪泽为外交大臣,同时要他与分界一条力争外,其他各条皆可以有所宽让,务需在俄罗斯议定完毕,不要再入京商谈。”
恭亲王刚走,林萧随后入内禀报内情,慈禧仍有所惧,只也将折子收下命林萧退下,此事却为商定。
又随即下谕道:“两国交涉始之议论,纯属空谈,需以兵威震慑,古来安邦治国之理,需攻坚亦需固守,命左宗棠将收复伊犁六路人马提前预备好,倘若和谈不成,便于城下震慑俄罗斯国。”
圣彼得堡内,两国交涉,俄罗斯国公使欲索赔款,曾纪泽为大清全权代表,绍敏只于侧行震慑之威,手持双刀闭口不言。
曾纪泽道:“倘若贵国一再拒绝归还伊犁,中国百姓之万万就未必未有信心与贵国一战,纵使一战未必取胜,但中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宁倾举国之力,耗十载之光阴,亦可坚持,至于赔款一事,乃是无妄之举,试问古来哪国有未曾开战而索要赔款者也?贵国自诩列强之内,需以法理为先,情理为后。”
俄国公使与各国不断施压,慈禧太后不得不召左宗棠入京,新疆督办由刘锦棠接任,左宗棠见此景不觉心力憔悴,颇感绝望,对外仍称入京乃是商榷决战之事。
中俄双方皆深感恐大局不能收拾,故而双双让步,只曾纪泽于在长期谈判中,双方就交还伊犁、赔款、喀什噶尔与塔尔巴哈台界务、通商、松花江航行、添设领事等事项进行反复交涉。俄方代表恣意勒索,态度强横,曾纪泽据理力争,于1881年光绪七年正月二十六日,曾纪泽在沙俄拟定的《伊犁条约》上签字。【虽仍损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的不平等条约,却折冲樽俎,夺肉虎口,是难得的外交胜利,清廷顺利于西北渡过边疆危机】
左宗棠回京路上,见春风已至,沿途所种杨柳新生,槐树成荫,令荒芜戈壁,添绿盎然,延绵进疆一带,甚有千里,宛若绿龙常在,天地可证,足鉴功绩,日月无声则落泪以护木,百姓无言而永铭左公之千古。
初来时,风起尘嚣,孤烟残影照黄昏,万里长路无二人,白骨森森,黄沙尽掩空魂,戈壁罕,狼烟四起无人济,失地千里。
再回首,春和景明,春风已度玉门关,湘湖子弟满天山。
【清军收复新疆之战,粉碎了英、俄勾结阿古柏侵占新疆的企图,维护了中国的领土主权,打击了侵略者的嚣张气焰。清军在战争中展现出的实力,成为清王朝通过谈判收回伊犁的一个因素;战争的胜利,也为在新疆设立行省,打下了基础。
这是近代中国仁人志士反侵略斗争的英雄壮举,体现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精神。向全世界宣示了新疆自古就是中华民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国家、个人或组织都不可能将新疆分裂出祖国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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