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牺牲

漆黑的遗迹隧道中，瓦特只能靠着肉眼在漆黑的废墟长廊中跑动，经过了多个拐角处后，他将从朱元词身上的安全检测器中小型信号发射器偷偷扔在了一个房间中的废墟石块当中，利用这个机会，他也成功的甩掉了追赶自己的士兵，虽然只是暂时的。 在一处已经是死角的废墟尽头处。 “哈……哈。” 大口喘着气的瓦特捂着小腹的位置，刚刚的追赶过程中，他出现了岔气的情况，如今小腹剧烈的疼痛不断的刺激着他。 刚刚的追逐几乎要了他的老命，如果再来一次，他完全没有信心能够躲过一劫。 但又能怎么办呢？ 胸前的安全检测器中，小型信号发射器还在不断的运转中，瓦特没时间也没工具，完全没有机会来拆掉其中的发射器。 刚刚侥幸通过朱元词安全检测器中的信号发射器，用来吸引士兵的注意力才能逃掉，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身上剩下的工具，也就只剩几个备用的工具盒，就算给够时间，顺利打开安全检测器，却没办法安全的取出其中的信号发射器。 刚刚的万能扳手被鲁彪拿走，现在自己仅靠着和一些零部件以及口粮很难继续坚持下去。 就凭这些东西，别说是从装甲士兵手中逃脱，就算是把外面遗迹大门敞开了，请他出去，他都走不了几里路，就会因为失温死在雪地中。 “咚！咚！” 在拐角的远处，传来了装甲服踩在地面的声音。 声音不断的靠近，让瓦特的心脏也因为紧张，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他拿出自己的项坠，看了一眼项坠中的照片，然后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 说完，他整个人仿佛卸掉了全身的力气，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弃了挣扎。 他放弃逃跑，放弃垂死挣扎。 他瞥了一眼背包中的追踪器，那是他提前安置在朱元词身上的追踪器。 在追逐的过程中，两人的距离也是不断的拉远，已经相隔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而追踪器上的数值，则突然开始不断的减少，说明朱元词已经进入小跑或者走动的状态。 “元词……只有你也好，活下去吧。” “咚！咚！咚！” 脚步声逐渐靠近，然后变得急促起来，很明显对方确定信号后打算直接冲过来。 靠在墙上，瓦特等待着自己的死亡到来。 士兵冲到了转角处，头上的探灯直接盯向瓦特的位置，照射出了瓦特的身影。 但士兵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看向了瓦特身后，那里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黑影从阴暗处钻出，直接朝着冲来的装甲士兵投掷出了一颗霹雳。 “瓦特！跑起来！” “什么！？” “砰”的一声巨响，加大火药量的霹雳直接在士兵前方的天花板上炸开，导致天花板炸裂开来，落下来了一大堆碎石。 瓦特抬头，靠着火光看清了对方的身份，老李！ “是你，老李！” 看到有了新的情况，瓦特立刻跑起来，紧跟上老李两人立刻跑了起来。 但是还没跑几步，岔气的疼痛再次传来，瓦特踉跄了两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草！” 瓦特立刻深吸了一口，强迫自己站起来，身后就传来了枪声。 “砰！”的一声，刚刚的士兵掏出长枪，透过碎石的细缝朝两人开枪，一发子弹直接穿过了瓦特的小腹。 “呜额！” 这一下直接让瓦特再次瘫倒在地上。 “瓦特！” 老李立刻回头，半蹲在地面上一把拽起瓦特，将其从走廊上拉进一旁的屋内，来躲避后续的子弹威胁。 士兵见状，立刻一脚踹开遮挡在面前的碎石，看了一眼扫描器上的信息。 瓦特老李两人的信号没有变化，始终在17米外，这意味着两人进入的应该是一间封闭的房间。 他放下手中的武器，清理的面前的碎石，然后翻过障碍，再次保持举枪的手势。 老李刚刚的霹雳如果正面吃上一发可不怎么好受，他便谨慎的一步一步的逐渐靠近两人所在的房间。 屋内，瓦特疼痛的捂着小腹，鲜血止不住的不断流出，两人身上一点医疗资源都没有，只能拿着衣服在腰上缠绕一圈。 “瓦特，我当初就应该听你的。” 老李帮瓦特用破布进行缠绕，但依然没办法做到完全止血。 仅仅是缠绕了几下，他双手上便全是瓦特的血液。 “都这种时候了，你tm...还说这种事干嘛！”瓦特压紧牙关，不断强撑着自己，疼痛让他好想大声叫出来。 “别管我了，快跑！” 但老李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在想办法帮助瓦特止血。 “草了，老李！跑呀！” 老李放下了双手，出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如果我和老帽，当时听你的，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是我害死了我们。” “放屁！是13区的狗娘杂种整的！你就算不说，也会有其他人说，我们撑死也就能多活几天而已。” 老李没有说话，他看着沾满血液的手掌，自己仿佛是一名屠夫。 老帽在面前死亡的那一幕，不断的在脑海中出现。 他忘不掉。 “老李！后面！“ 瓦特出声提醒，却为时已晚。 一把链锯长刃直接贯穿了老李的身体。 士兵直接拖动长刃抬起老李的尸体，然后把他甩在身后。 链锯上的血液一甩，便溅在了瓦特的脸上。 “老李！” 士兵冷眼看着瓦特，大步走来，却听到身后还有微弱的声音。 在地上的老李顽强的撑起自己的身体，死死的看着士兵。 “狗！杂！种！” “啧。” 装甲士兵转过身去，将老李的身体拽了起来，然后再次将链锯长刃插入对方的身体。 “额啊啊啊！！呜额...瓦特……活下去……” 老李握着胸前的纽扣，然后向外一拽。 瓦特和士兵两人便看到，瓦特拔掉了上半身衣服内的保险栓，将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妈的，跟你爆了！” “轰轰轰！！！” 瓦特还没来得及用双手保护自己的脸，便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波，整个人直接朝着身后飞了出去。 整个建筑群都产生了一丝微弱的震动，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地底结构，直接出现了形变。 到处都开始出现坍塌的情况发生，持续十几秒后才慢慢的陷入平静。 “咳咳额，咳咳……” 瓦特直接撞在了身后的墙上，然后摔落在地上。 吸入的灰尘呛到了喉咙，腰部的贯穿伤又经过刚刚那一下撞到了墙上。 又痛苦又难受，但瓦特却依旧活了下来。 被击飞出去的瓦特根本不敢想象老李究竟藏了多少炸弹，他看着地面上那两米多宽的大洞，完全说不出话来。 大洞口直接暴露在面前，下面就是下一层的位置，刚刚的爆炸直接炸空了房间这一层的地板。 若不是当时装甲士兵站在自己的面前，恐怕自己都不太可能存活的下来。 而瓦特的脚边甚至还有一块已经烂掉的装甲碎片。 “额……哈……啊啊！！” 大吼一声，瓦特扶着一旁的石块，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缓缓的站了起来。 肌肉撕裂，肺部特通，喉咙发烫，满嘴鲜血。 瓦特已经想不出来自己的状态有多么的糟糕，但他还是站了起来，朝着已经成为一团血泥的爆炸点缓缓走去。 老李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整个人都直接被炸的一干二净。 地面上的各种肉泥和污渍，则是身着装甲的士兵。 在那还保留了大块完整面积的“铁壳里”，能够看到士兵本人的左胸和脸全部变成烂肉。 忍住恶心和不适的感觉，他掰开还有些熟透的士兵右肩，在上面找到了三根激素针。 这三根激素针分别是医疗针，肾上腺素针，强心剂。 这是专门为受到过严格训练的士兵，专门打造的特殊辅助激素针，普通人使用可能会出现很多意料不到的问题。 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听什么医嘱了。 瓦特看了看自己的右小腹，贯穿的伤口依然在不断的透过破布出血。 但他没有使用医疗针，而是直接拿起肾上腺素针。 “呜呜！” 一针扎下，瓦特就能明显的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神经仿佛被电了一遍，立刻变得精神起来，疼痛变得更加的明显，到完全没有感觉。 瓦特整个人的面色开始变得通红，出汗，青筋暴起。 它将另外两针收起来，便看到了被炸飞到一旁的武器。 由于巨大冲击和生命体系切断，导致武器出现了自动解锁的故障。 看了一眼自己的追踪器，依然有着信号，还在正常运作。 他拿起长枪，转身朝着朱元词的方向跑去。 只要无视发红的安全检测器，那么疼痛，体力不支，这些问题就仿佛真的不存在了。 ……………………………… 全程没有停止，瓦特抱着长枪一路跑到了信号的所在位置。 还没有推开门，就能够听到鲁彪的狂吼声。 瓦特心中一凉，便赶快推开的了大门，看到了鲁彪举着石头的一幕。 “元词！” 一声枪响，子弹直接击穿了鲁彪的心脏。 瓦特扔掉手中的长枪，立刻冲上前去查看朱元词的状态，第一眼就看到了发红的安全检测器状况。 确认朱元词还有一口气，他拿出自己的医包，拿出刚刚准备好的两根激素针， 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液。 一时间，他分不清，这些血是自己的，还是朱元词的。 瓦特愣了一下，看了看朱元词和自己的右腹，他拔掉插头，直接将强心针扎在朱元词的胸口上，医疗针则扎在右肩处， 朱元词的原本微弱的心脏立刻开始迸发出强烈的跳动，随着血液的快速循环，药效开始逐渐生效。 但两针下去，朱元词却还是没有反应。 瓦特惊恐的看着元词，面容上血肉模糊的朱元词此时完全没有任何意识。 “元词，能听到吗？醒过来！醒过来呀！元词！孩子！” 不知道是否是药效起了作用，元词的左手忽然一颤。 “嗯！？” 瓦特立刻一惊，紧张的不敢喘气，看到朱元词胸前的安全检测器开始不断的恢复数值。 等了两分钟左右，看着朱元词胸前的警示灯从红色慢慢褪色变为橙色，瓦特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他想擦下脸上的汗，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流淌着新鲜的血液。 他急忙的看了一样，确定不是朱元词的血液，而是自己小腹处的血液。 回过头望向地面，在地上的手电筒，照射出了一地的血迹。 那是自己的血。 即使没有安全检测器的信号发射器，只要通过血迹一路追踪，那群士兵们也会很快找上门来。 他看了一眼逐渐好转的朱元词和瘫倒在石头上，早已失去动静的鲁彪，开始观察期房间的构造。 环视四周，这里是一个地下维修通道，瓦特惊喜的发现，货柜旁的一角，有着一个巨大的通风管道。 通风管道的入口大小非常适合一个人钻入其中。 “管道？” 一般这种管道的设置，都会通向各种通风口。 瓦特忍不住猜测，难道这就是鲁彪找到的求生道路？ 他直接将鲁彪的尸体拉开，将包中的万能扳手拿出来，开始试着打开痛风管道。 但突然，右腹处出现酥麻的感觉，然后便是猛烈的疼痛。 “哼呜！” 瓦特闷哼一声，脚下不完，直接撞在一旁的柜子上。 药效，开始失效了。 明明还差两步的距离，但瓦特却直接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好使唤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朱元词，捂着右腹依靠着墙壁，用手臂支撑着自己，在地面上开始匍匐爬行。 来到同分管道前，他一手扶着小腹，减少腹部肌肉的动作，另一手则死死的按在上面。 强撑的身体在试图让自己能够站直时，瓦特却又再次瘫倒在地上。 伤口的剧烈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亮起，然后死死的憋住咬住自己牙关，强撑着，不让自己喊出来。 一旁的朱元词，胸前的的安全指示灯则慢慢开始转变为黄橙色。 “元词...元词！” 手指微动，朱元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掺杂着血液和泪水，昏暗的房间只有地上的手电筒再勉强着起到照明的作用。 朱元词大口猛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在地上缓缓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他抬头看向瓦特。 瓦特惨淡的脸硬是露出了一脸微笑和蔼的面孔，带有些许抱怨的看着朱元词。 “呵呵，混小子，真能睡呀。” “师...傅？” 支撑起身体，朱元词伸手捡起一旁的手电筒，一瘸一拐的，朝着瓦特走来。 看着瓦特趴在地上，朱元词伸手，搀扶起瓦特，然后开口问道：“师傅，你……” “朱元词！” 话没说完，瓦特便一脸严肃的看着朱元词。 “听好了，孩子，拿着。” 瓦特伸手，将满是鲜血的万能扳手交给朱元词手中。 “师傅？” 瓦特看着朱元词，说道：“是时候来次毕业考试了。” “这玩意！”瓦特撇了一下头，示意朱元词看向一旁的同分管道。 “还记得教你的东西吗？” “记得！” “哼！”瓦特，欣慰的笑了，继续说道：“你可是我瓦特教出来的徒弟，开个破管道可别觉得难！” 朱元词接过万能扳手，立刻打开其中的多功能组，十几种不同形状的零件排列在其中。 完整的万能扳手，是如同魔方一样的形状，通过折叠和拖拽的方式，能够使其中的工具拼凑组合，形成不同的工具，从小到大，几乎是完美的工具。 瓦特手中的万能扳手虽然缺失了不少的零件，但即使这样，都能够帮助其成为传奇拾荒者，是瓦特探索遗迹最重要的工具手段。 如何使用万能扳手，朱元词也是早已铭记于心，三年的时间，瓦特总是会让朱元词亲自拆卸各种古代装置和仪器，来了解古代人的构造思路。 他拿起万能扳手，开始着手拆除通风管道的外壁和内部的百叶窗样式的卡扣。 几个螺丝能够轻松拧下，但最后一个却出现了形状扭曲，这让朱元词紧张起来，不断出现失误。 但瓦特却显得非常的平静，一改平日里那副严厉训斥模样而是，一直在轻声指导朱元词该如操作。 “成功了！”，随着最后的卡扣解除，朱元词兴奋的转过身，却发现瓦特已半瘫坐在地上。 朱元词这时才通过手电筒看清，瓦特的右手和右大腿上全是血液。 朱元词惊愕的表情让瓦特看到，他也只是轻笑一声。 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能够看到一道光束从远处照射到走廊上。 门外也突然不合时宜的出现了沉重到让人头皮发麻的脚步声音。 “师傅！快走！” 朱元词，用力拉起瓦特，想要把瓦特送进管道内。 但瓦特却转手，直接把朱元词推进管道内部，然后直接捡起了卡扣，压在了管道上。 “嗯？” 朱元词立刻爬起来，想要推开卡扣，但是卡扣却被瓦特死死的抓住，丝毫不动。 两人互相对视，都没有说话。 隔着百叶窗一样构造的卡扣，朱元词看到了瓦特胸前的安全监测器，已经完全发红的检测器。 与之相对的是，朱元词胸前的检测器则已经变为了黄色的状态，在朝着绿色转变。 老家伙只是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将身体压在卡扣上，便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甚至已经做不到发声。 听不到声音，但朱元词看得出来。 “活下去。” 空气变得凝重，瓦特感觉到了寒冷，和乏困。 眼神微眯，慢慢失去色彩。 沉重的装甲脚步声，停在了门前。 两名身穿黑色装甲的士兵，如同死神一般，走进了屋内。 一名士兵将手中的扫描器直直的对着瓦特，扫描器不断发出刺耳的响声。 另一名士兵看了看地上的鲁彪，直接踩了过去，然后拽起瓦特，让其摔倒在地上。 两名肃清部队看着倒在地面上的瓦特。 “确认目标，生命体征处于极度危险状态，请联系最近的医疗人员进行抢救。” 扫描器上传出冰冷的机械合成声音。 然后随着“砰”的一声枪响，扫描器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扫描完毕，已确认死亡，正在搜索最近的生命检测器信号。” 房间重新归于寂静。 通道内，朱元词双手死死的捂住嘴，他拼了命的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但眼泪却和脸上的血掺杂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下。 士兵站在原地，扯开瓦特胸前的衣服，回收生命检测。 当他打算转身打算离开，可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他好似发现了些什么。 撕开瓦特的背包，一张破烂的标签放在其中。 那张标签，是生命检测器中内置的标签，用于在外壳受损时，可以通过标签来查看安全检测器的详细编号。 士兵微微的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