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赶海

听着苏轼和赵梦得开始聊一些文章之类的事情，李铭喆也听不懂，难得没有在送完饭就回去，在这里溜达溜达吧。 不远处的大海从浅到深呈现出不同的颜色，从碧绿到蔚蓝，美极了。 沙滩很平，不远处有礁石嶙峋，李铭喆忍不住跑到海边踩水。 近似透明的海水刚沒脚踝，惊慌的小螃蟹和旁若无人的鱼儿随处可见。 李铭喆找了一个平片的石头，对准沙滩上的小洞一挖，一只大螃蟹就带着沙子被挖出来，示威地举起两只大钳子。 李铭喆忽然想起小时候背的，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着，用心燥也。 明明螃蟹有八条腿俩钳子嘛，再转头看旁边，一只小小寄居蟹带着螺壳也举起大钳，六条腿，说的是它了。 和“有钱花”对峙一会儿，李铭喆又跑海里捡鱼，真的是捡鱼，竟然能看到鱼群，就在齐膝深的水里游来游去。 把抓到的鱼放进岩石凹陷形成的小池塘里养着，他继续逛海鲜市场。 在大大的沙滩上面挖啊挖啊挖，挖出个贝壳还有他全家。 正在他发现一群肥虾正琢磨怎么捉的时候，后面有人问：“你在捕什么？” “虾啊。”李铭喆回答。 另一个声音怒道：“怎么和东坡先生说话，你还有没有规矩。” 李铭喆赶紧回头，原来是苏轼和赵梦得过来了，再想想自己刚才说的，忙着道歉：“抱歉，先生，我是说我在捕虾。” 苏东坡看看脚下的沙滩，再看看远方的大海，感叹道：“自古士大夫就怕去所谓的荒蛮之地，即使当官，被选到岭南都阖家痛哭，以为九死一生。 其实这里照样物产丰富，人淳朴而好学。我的学生今年要去赴考了，举业有望啊。” 赵梦得也道：“海南这么多年没出过举人，多亏先生来此，文教之风大胜。” 李铭喆也插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方是男儿本色。” 远处有巨船驶过，通往大洋深处，苏轼望着船叹曰：“海外尤有许多国家，诸多新奇事物，不知这大地到底有多宽。” 李铭喆一听，这我熟啊，马上回：“待我为先生讲来，首先，这大地它是个球，名曰地球…… 七大洲，四大洋…… 地球围着太阳转，太阳系外犹有许多星系，无边无际……” 不知道讲到哪里的时候，被踢出了历史世界，李铭喆睁开眼睛，看这黑洞洞的箱子，唯有手机是亮的。 视频竟然没有结束，那个刚才自己附身的伴当正傻愣愣地看着苏轼，苏轼在问他：“你刚才说这南海之南还有许多国家，什么自古以来，什么搁置争议，还说有个什么袋鼠国在哪里？” 伴当使劲摇头，不知所云。 李铭喆不禁笑出了声，啪，盒盖被打开了，光线晃进来，老爸的声音：“你干嘛在这里睡觉？” “我，外面太亮了。”李铭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躲里面玩手机？”老妈很奇怪，“你又不是小学生了，出来玩我还说你吗？” 老爸给了老妈一个别拆穿的眼神，李铭喆一脸点点点。 人设崩塌的李铭喆仓皇出门，外面好冷无处可去，就去找王正言玩。 他俩是中学同学，家离得不远，王正言也没出门，正在家里鼓捣视频。 看完李铭喆刚发过来的苏轼吃海鲜，王正言馋涎欲滴，忙外卖订了小海鲜，一边修改上传。 俩人边吃边聊，李铭喆说：“你广告白学了，怎么都起这名字，不是李白喝啤酒，就是杜甫啃烧鸡。” “你懂什么。”王正言一副内行人的表情，“要不取什么？古诗词吗？你觉得刷抖音的人爱看什么让唐玄宗目不转睛，还是爱看李隆基赏清平乐？” 李铭喆无言以对，王正言又说：“有人写了一句诗，借了人间二两墨，你觉得续什么有人气？” 李铭喆凭借自己一瓶子不满，半瓶咣当的古诗文造诣说：“绘成天河万顷波？” “错，”王正言道：“点赞最多的是再借人间二两墨，又借人间二两墨，共欠人间六两墨。” “谁刷个抖音还刷文学，刷科学，还有人看解数学题看半天。” 李铭喆悄悄把正“猜你喜欢”的手机屏按灭。 “你发的这视频真好，”王正言一边嗦小龙虾，一边刷着最近他们发的抖音，“看着我都觉得想真跑回古代拍的。” 李铭喆赶紧打岔，“你喜欢哪个历史人物啊？下次有机会拍一段。” “我喜欢横扫匈奴霍去病，一人灭国王玄策，”王正言一听还能点单就精神起来，“大闹天宫孙悟空，左拥右抱西门庆。”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年轻，有武力是吧。” “还要帅，likeme。”王正言微侧脸，仰头。 李铭喆晚上回家琢磨琢磨，这些人物都太危险了，万一大漠中一个不留神就会丧命，还是找找纸书上的英雄，笔墨中的好汉吧。 豪放派词人，辛弃疾。 和霍去病正好对仗，没毛病。 第二天确保父母全都出去了，李铭喆选了一家鲁菜店，点了菜，进包厢看戏。 月黑风高，几十骑在黑暗中闯进一个营寨，火把之下，到处是鲜血和尸体。 是不是进错片场了？李铭喆好想点退出看看，可惜没有这个选项。 寒风凛冽，他对近在眼前的惨状又些不适应，尽力把头转开，看向旁边的青年。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剑眉星目，高大英挺，虽然穿着文人的衣服，却有武将的气质。 这个人正默默地看着屋子里的无头尸体，这时，有人进来禀报到，“掌书记，是张安国，他突然反叛，杀了耿帅，投金军去了。” “又是这个贼人！”掌书记恨道，“山东抗金形势正一片大好，皇上允准，我起义军和大军呼应，择机恢复我大宋江山，却被他毁了。” “张安国现在哪里。” “在五十里外的金营。”手下禀道。 “他们有多少人？” “五万。” “我们呢？” “五十人。” “好，”掌书记一挥手，“随我闯金营，杀张安国，为耿帅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