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飞刀

似乎感觉到了赵坚不加掩饰的杀气，李寻欢这次并没有躲，而是挥起两指，以指为刀，骤然敲在了刀背。 赵坚心里发出了冷笑，你血肉之躯的两根手指难道比我这百炼精钢的大刀更硬。 旁观众人目中也尽是迷惑之色，这些年谁都看出背后指点小李少爷的必定是位高手，既然如此，小李少爷又怎会使出这种以卵击石的招式？ 唐飞的飞镖已经离开了指尖，瞧见李寻欢的以双指化刀斩击九环大刀的动作心中一动，即将脱手的飞镖被他硬生生拽住了。 对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九环大刀居然断了，从被李寻欢双指敲中的位置一分为二，断裂的前半截刀身甩飞出去斜插入亭台的柱子中，犹自摆动不已。 赵坚手中握着半截钢刀，一脸震惊地望着李寻欢，他绝不相信有人能以两根手指敲断百炼精钢的九环大刀。 别说是两根手指，就是两根铁棍也敲不断三十六斤重的钢刀。 只是现场所有人都看见这一幕，吸冷气的声音彼此起伏，没人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这是两根怎样的手指，这双指一敲又该是怎样的力量？ 岂止是赵坚不信，在场没一人能相信。 连知道底细的唐飞也只认为李寻欢能荡开九环大刀，破解这一刀杀招而已。 赵坚看着手中半截钢刀，嘶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做到的？”摇摇晃晃走了两步，终于一脸痴呆地坐倒在地，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李寻欢假装揉了揉手指，叹气道：“这刀还真是硬啊，疼死了我了。”他嘴上在说疼死了，脸上可丝毫没有疼的表情。 “......”岂止是众人，这下连唐飞都觉得这位小李少爷在杀人诛心。 李寻欢揉着手施施然远去，他的话却随着风声传入赵坚的耳中，也传入众人的耳中：“这些年我李家供你吃供你住，从未要求回报什么，临走前的切磋中你竟然能下杀手......” 赵坚老脸一红，突然对着李寻欢消失的背影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一声不吭离开了李园。 事后李寻欢找到了唐飞，见面先向唐飞道谢。 唐飞有些莫名其妙：“你要谢我什么？” “多谢唐叔叔为我掠阵，当时你袖子微动，想必是飞镖快要出手了吧。” 唐飞震无语道：“那种时候你还有空看我？”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李寻欢笑嘻嘻道：“这是酒叔叔教的基本课呀。” 唐飞望着眼前这张帅气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摇头叹道：“你若出现在江湖，用不了几年，别人就没法混了。” 李寻欢却摇头沉吟道：“我总觉得自己差了点什么。” 唐飞叹道：““灵犀一指”原是天下第一防御，你得到他的真传，他日之江湖已是你的天下。” 李寻欢目光一亮，道：“你提醒我了，问题就出在防御上面，这门功夫防御无敌，进攻性却是稍嫌不足，我总不能每次都用手指去进攻吧。” 唐飞笑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既有了天下第一防御，还想要天下第一进攻不成？” “唐叔叔，借你飞镖一用。”李寻欢忽然道。 虽不明李寻欢要飞镖何用，唐飞还是取出一枚飞镖丢给他。 李寻欢掂量着掌中的飞镖，指尖缓缓滑过镖身，喃喃道：“厚了些，也重了些，如果能够再薄一些，再轻一些，飞镖出手的速度应该会更快。” 唐飞苦笑道：“我只能用这样的飞镖了，再薄一些轻一些，理论上速度是能更快一些，实际上出手后飞镖会发飘，不但命中差了，力道也会更小......” 唐飞话到一半忽然张大了嘴巴望着李寻欢，眼中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半晌才道：“对我而言，飞镖的确已经不能再薄再轻了，你不同，你可以用“灵犀一指”的指力发出飞镖！” 当年青衫人凭借“灵犀一指”不知道接过多少人的全力一击，甚至还接过白云城主的“天外飞仙”，指上力道之强，早已到了不可思议之境。 当年白云城主叶孤城的挥剑一击，剑上力道何止万钧，青衫人竟能凭两根手指接住了那一剑，指力之强，已是武林神话。 以昔年白云城主的挥手一剑，就是铁棍也会折断，谁也不知道青衫人是怎么凭两根血肉手指接住那一招的。 这样的指力若是用来发射飞镖，那一镖的速度必然会超越白云城主的“天外飞仙”，毕竟前者使用的是长剑，后者使用的是飞镖，同样的力道用在重量截然不同的长剑和飞镖上...... 光是想一想，唐飞就差点透不过气来，这样的飞镖出手，天下还有能接住？ 李寻欢的目光渐渐亮起：“正是这个道理。”那次青衫人随手接住唐飞第一支飞镖，只凭指力便破了第二支飞镖的情景忽然浮现在眼前。 “只是这枚飞镖太厚也太重了......”随着重字出口，寒光一闪，快得甚至来不及眨一下眼，飞镖已钉在前面的木柱上。 唐飞心中跳了一下，这一镖速度之快已超越了他的认知，这一镖如果对他出手，他未必能躲开这一镖。 此前只怕是连青衫人自己也没想过以“灵犀一指”用来发射飞镖会怎样。 李寻欢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慢了——” 唐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前的这个江湖已经不是他认为的那个江湖了，这种避无可避的速度，这位小李少爷居然说慢了。 要怎么样他才满意？ 唐飞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动了退出江湖的念头。 李寻欢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意，似是想到了什么，躬身朝唐飞施礼道：“多谢唐叔叔指点。” 正在唐飞还在疑惑李寻欢谢他什么时，李寻欢已经跑进了自己的小楼。 小楼书房内，林诗音正在临摹着唐伯虎的《致若容书》。 这幅价值连城的唐伯虎真迹一直就随随便便放在李寻欢的书架上，类似的真迹他书架上还有不少。 兴奋之际的李寻欢欢呼一声，抱起林诗音转了一圈，随即在自己书桌前的紫檀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抽出一支工笔在纸迅速画了起来。 从小到大，两人虽然一起长大，李寻欢却从没抱过林诗音，骤然被他抱了一下，林诗音象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般身子僵硬着半天回不过神，手中仍保持着是举笔临摹的样子。 很多人都知道李寻欢擅长临摹各家名帖，惟妙惟肖，有时连多年专研书法的大家都难以分辨，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在画工上亦有很深造诣，尽得名家神髓。 不过寥寥几笔，一把纤细的飞刀出现在纸上，几可以假乱真。 李寻欢起身将画纸展现在林诗音面前，兴奋道：“诗音，你看。” 林诗音定晴看出，纸上虽只是寥寥数笔，却已画出飞刀的神韵和结构，若是翻转画纸，甚至担心纸上的飞刀会不会掉下来。 林诗音有几分疑惑，细声道：“表哥，你画飞刀做什么？” “我要找保定城最好的铁匠师傅，将这把飞刀打造出来，这把飞刀若是用“灵犀一指”发出去，你说会不会很难有人能接住。”李寻欢目中开始闪闪发光。 望着李寻欢闪闪发光的眼神，林诗音暗中叹了口气，这个文武全才的表哥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自己虽然每次都迎合着他说话，可是他的那个武侠世界离她真的好遥远。 如果表哥不会武功该多好，林诗音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 以李寻欢的俊秀文采，金榜题名是迟早的事，到时自己和表哥夫唱妇随，一生富贵翰林，岂非正是神仙生活。 他为什么要向往那个血腥江湖...... 见到林诗音的脸色不太好，李寻欢一怔，伸手贴上了林诗音额头，关切道：“是不是着凉了。” 确定体温正常后，李寻欢将书房的窗户关好，嘱咐道：“初春时节，寒意仍重，注意保暖。” 林诗音乖巧地点点头，李寻欢关好窗户，又吩咐丫鬟点上檀香后才离开了书房。 林诗音默默坐下，刚提笔写了两个字，颤抖着笔锋再也写不下去，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到了纸上，慢慢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