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寻找郑和

在10月的最后一天，火星居民们集体感到了某种变化。一开始说不上来，扔了几次垃圾后就都发现了。 站在垃圾桶旁边的清洁员不见了，全部换成了机器人。并且也不要求分类了，原来10多个不同类型的小型分类垃圾桶，都换成了几个大的。不管是什么垃圾，都投在同一个桶里就可以了。 后来又有传言说，清洁员集体不干活了，也有说是某种团体的活动。但居民们并没有感受到有异样，各个公众场所和通道里还是井然有序的，未见不正常的迹象。 “也许居住区里有情况？他们不做垃圾分类的工作，那吃什么呢？”大家纷纷猜测，联盟也没有给确切的消息。人们就求助于网络和自媒体。 有一些自媒体专门到清洁员居住区的附近，找一处较高的建筑，往居住区里拍，也没有拍到什么有料的信息。“这可真是太奇怪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张参从陈零初家里回来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他读博士期间的笔记本，这个本子前几天刚被他从仓库里寻了出来。他有一种预感，做这个艰难课题的机会大概是快到了。如果他能指挥“寻访亚云子发现者”的考古活动，那么这辈子也算值了。 张参在书房的时候，家里人是不会进来打扰的。他难得有这么一方安静的天地，这也全靠他从上级为全院办下来了福利房，不然这4个平方的书房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这些年不断有商人试图推动住房计划，也都没有获得批准。毕竟火星联盟的支柱产业，还是亚云子制造业。火星上的资源远不如地球，尤其是水资源格外紧张，而亚云子产业对水资源的依赖又是那么的高。只有集中全联盟的资源和力量，才能保证亚云子的生产，才能保障全人类在星际空间的生存。 “咚咚”，两声轻微的敲门声，起先张参以为是听错了。“咚咚咚”，又是三声，比刚才的两声略微脆一些。张参走到门口，开了一条缝，见他的小女儿正笑嘻嘻地张望，他心里的不快就烟消云散了。 “什么事情呀？小东西。”张参打开门，轻轻地抱起女儿，搂在怀里。 “嗯，妈妈说，有人找爸爸，爸爸快去看。呵呵…嘻嘻…，痒痒。”小女孩被他爸爸的胡须逗得发笑。 张参抱着女儿往客厅走，心想：“是谁啊，下班了还找到家里来。” 客厅里坐着两位身穿常服的防卫队队员，虽然没有穿戴战斗装备，也是透着一股威严。 妻子正端着两杯茶要送上去，张参看出妻子有一丝的紧张，他放下女儿，从妻子手中接过茶杯，自己走上去上茶。 两位防卫员都站起来，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的，看着也就大约25岁的样子，他主动从张参手中接过茶杯，另一位也学着接过去。 “小心烫，请坐，两位这是找我的吗？有什么事？”张参问。 两位防卫员将茶杯放到茶几上，立正并敬礼，回答道：“接上级指令，请张参院长立刻到部里参加重要会议。”礼闭，他们两人也没有坐回去。 这时，张参的小女儿鼓起掌来：“哇，哇，真厉害，督察叔叔敬礼真好看。”小孩子还分不清督察和防卫队队员的区别，在她的眼里，他们都是一样的威武和好看。 “哈，小孩子。请两位稍等，我拿个包，换一下衣服，马上跟你们走。”张参知道从他们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但他能猜到一些事情。他转身对身后的妻子说：“没关系，是叫我开会，不是要抓我。放心好了，太晚就不要等我了。万一开会时间长，也不要担心。” 张参到会议室的时候，只剩下一个空座位了，有人领着他坐下。几近正三边形的主会议桌旁，坐着几位高官。 张参知道这场会议的规格不低，联盟的三方委员都到场了，他自己的座位是在中方委员的背后。 与他隔着一个座位，竟是前几天在陈零初家里见过的王德武，直到王德武探出身体跟他打了招呼，他才发现并略表惊讶地回了礼。 张参看到中方的委员席上坐着陈零初、安全部的领导还有一位防卫队的指挥官。其他两边，也是各有三位委员，其中也有一位是防卫队的。他心里想，估计是陈零初发起的会议，也许部长还推动了他们前几天聊起的“寻找发现者”的考古计划，果真如此的话，防卫队有人参会也就合理了。但会议又在安全部开，这是他想不明白的。 正当张参心里推敲疑问，有几个防卫队队员进来清了场，会议室内就只剩下了18人。 当会议室的门被关上的时候，张参感到莫名的激动。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高级别的会议。 “大家好，今天这次会议召集大家来，是宣布3项委员会决议。”安全部部长楚自旗首先发言，他也是中方的委员。“纪律我想大家都清楚，但本次会议情况特殊，我就再强调三条：严守机密！坚决执行！不怕牺牲！陈部长，请你代表委员会宣布一下决议。” 陈零初上午参加了今年火星联盟委员会的第21次特别会议，他作为联盟新闻中心的部长，代表委员会宣读决议是很合适的。 陈零初打开一个紫色的文件夹，清了清嗓子，郑重宣读： “火星联盟委员会3058年第21次特别会议决议，第一项：调整垃圾分类事务，日本籍公民不得在火星联盟境内开展垃圾分类活动。此决议今天上午已经生效。”陈零初抬头看了一下会场，主桌上的委员们早就知道决议内容，因此并不惊讶，而他们身后的陪同人员，好几人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陈零初接着宣读：“第二项：密切监管亚云子贸易，对木土联盟提出的集中交付协议内剩余的8个亚云子的要求予以坚决反对。对可能破坏亚云子贸易协定的行为，继续加强防控。对日益猖獗的星际海盗活动，应给予坚决打击。对可能发生的激进主义行动，乃至战争行为，应做好充分的准备。” 在念到“激进主义、战争”几个词的时候，陈零初刻意的做了停顿，以示强调。主桌上的委员们个个面色凝重，从委员们身后还传来了几声惊讶的声音。 陈零初知道现在这一代人离战争已经很遥远。也许他们见过防卫队与星际海盗的战斗，也在网上见过零星的激进主义的袭击，但对于“战争”，他们是从来没有想过的。和平了太久，他们把战争当作遥远的过去，认定跟自己是万难扯上关系的。 陈零初示意保持会场安静，接着宣读第三项决议：“第三项：启动代号为“XZZH”的特别行动，行动级别为最高级。XZZH行动由火星联盟防卫队第一区指挥官担任总指挥，火星联盟安全部和火星联盟新闻中心为成员单位，火星联盟考古研究院为顾问单位。” 陈零初宣读完毕后，坐在他和楚自旗中间的一名指挥官站起来并向大家敬礼。他就是本次行动的总指挥，火星联盟防卫队第一区指挥员曹剑凌。 曹总年过七旬，但依然身姿挺拔，目光如炬，他仍站着跟大家讲话： “大家好啊，和平不易，星际事业不易。现在有小撮人在那里鼓动、拱火，真要掀起了战争，弄不好全人类都要跟着遭殃。我门从来不怕打仗！但更珍惜和平！” 曹剑凌声音洪亮，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本着和平、协同、发展的原则，我们要尽一切努力避免起冲突。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不开第一枪，并且还要主动地、真诚地进行沟通，真心希望他们也能参加到这个行动中来，一起为人类在星际空间的生存和发展出力。因此本行动虽然是一个“作战行动”，不然也不会用“XZZH”的代码嘛！但是，啊，对外我们要给它包装一下，不能说是作战行动，代码也绝不能泄漏！”曹剑凌用双手比划着，要把什么东西包装起来的样子。 曹总最擅长在战场上包敌人的饺子，做这个动作时露出一股狠劲。但他脸上笑眯眯的，接着说下去：“接下来有几个事情要做起来。第一道命令，安全部负责彻查日本人利用垃圾分类搞信息的事情，他奶奶的，竟然在眼皮底下搞出个“垃圾分类间谍网络”，这还了得！”说到这里曹剑凌双目圆睁，握拳在桌案上一按：“他们真以为垃圾分类是一项工作了？那是劳动教育，知不知道！到火星上要什么垃圾分类，随便找一个溶洞往里一扔就行了，给他们个劳动的机会，替他们的祖宗赎罪，那是看得起他们，还来劲了！” 身旁的楚自旗看曹剑凌激动，站起来接了一句：“是！总指挥，安全局保证完成任务。请总指挥放心！” “好好。”曹剑凌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又笑了笑说道：“呵呵，一说起垃圾分类我就生气。那么，第二道命令，新闻中心拟定一个掩护计划，就以宣传火星考古成果为名，前往月球进行成果展示，并正式邀请地月联盟参加“亚云子考古”计划，同时通过地月联盟向木土联盟传话，也欢迎他们一起参加地球考古活动。至于掩护计划的名称，我也给你们想好了，就叫“寻找郑和”计划，啊，还可以吧？” “好名字啊，正好也对着“XZZH”代码的拼音。” 陈零初对曹总起的名字很是佩服，看来武将中也有懂历史的，但在会场上也不好多说，便也站起来向总指挥表态：“新闻中心保证完成任务！为历史正名！” “很好！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曹剑凌紧紧握住楚自旗和陈零处的手不放。 此刻会场上的其他人也站起来鼓掌，会议室里洋溢着激动、兴奋以及略带紧张的气氛。 张参知道离他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现在个人的梦想和联盟的梦想又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令他心潮澎湃。陈零初还特意转过身同他握手，更让他深受鼓舞。 “寻找郑和”，这是一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