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圣火

第四段记忆： 村子祭坛里燃烧的圣火似乎越来越虚弱了。 不知道是否受此影响的缘故，庄稼的收成也一减再减。 以前我偶尔还能吃一顿饱饭，但是现在，我已经好久都没吃饱过了。 我不再跟以前那样成天跑出去疯玩，而是到处寻找、挖掘可食用的植物根茎，或者树皮带回家来吃。 如果走运了能抓到一只大田鼠，那更是无上的美味。 但村子附近的植物根茎和树皮快被挖空了，我忽然开始担心起来……有一天我和妈妈都会被饿死。 第五段记忆： 最近村子出了一件大喜事！ 有村民在附近一座山的山洞里，发现了一种黑煤块似的石头，投入到祭坛圣火之中，竟然能将虚弱的圣火重新燃烧得旺盛起来！ 圣火给村子带来生机。 庄稼收成变好，猎人也能狩猎到猎物了。 一连几天，村子都举办了庆典，庆祝圣火的复活。 村民们载歌载舞，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 我每天都能吃饱，还能吃到各种好吃的肉。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段日子简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第六段记忆： 我和妈妈前去祭祀广场，对圣火祈祷时，我感觉圣火似乎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圣火尽管虚弱，但却是光明的，温暖的。 就像妈妈曾提到过的太阳一样，圣火像是缩小了无数倍的太阳。 但现在的圣火……虽然燃烧得很旺盛，却给我一种……幽冷的感觉。 仿佛里面有一双极深邃的眼睛在注视着我。我有些害怕。 我没跟任何人提到过这点。包括妈妈。 也许这只是我的错觉吧…… 第七段记忆： 我有了一个新爸爸，是附近村子的难民。 随着我们村子的圣火状态越来越好，慕名而来的难民也越来越多。 我没有喜欢新爸爸，也没有讨厌。 我只是觉得，新爸爸……有点怪。 他看着你，表面是在笑着，可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新爸爸是披了一张人皮的某种活物。 有一天晚上，我被一阵咔哧咔哧的声响吵醒了。 揉开惺忪的睡眼一看，妈妈正在抱着新爸爸，肩膀一阵一阵的耸动。 他们在干什么？ 我好奇地睁大眼睛。 新爸爸显然已经死了，露出森森白骨。 我发出一声惊叫。 妈妈回过头来，发现已经醒来的我。 妈妈朝我走来，眼睛里没有眼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妈妈的嘴角还残留有破碎的血肉。 我害怕到不敢动弹。 妈妈忽然痛苦地挣扎起来，眼中的黑暗褪去，恢复成明亮的眸子。 她对我说，“走，走！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闻着弥漫屋子的血腥味道，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啊……这血肉的味道，好香好甜…… …… 记忆结束。 孟语猛地从冤魂的记忆中拔出来，一头冷汗。 他恍惚了一瞬，随即冲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开始呕吐起来。 进入到别人的记忆实在太真实了，令他胃部阵阵翻江倒海。 胃里的食物和酸水都差不多吐干净后。 漱了好几遍口，虚弱的孟语回到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半天缓不过来。 好一阵子，他才冷静下来，从头理一遍思绪。 “首先，我好像弄明白那群和尚屠村的原因了。” “这个村子已经被彻底污染了，连一個天真活泼的小女孩都泯灭了人性，朝自己的母亲露出利齿，可想而知这污染的强度多么恐怖。” “最重要的是，污染是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的，整个村子里的人，竟然无一察觉。” “显然，污染源头就是深渊。从小女孩的记忆中得知，重燃圣火的关键，就是从村子附近的山洞里，寻到的一种黑色煤球状石头，是圣火的助燃物。” “换句话说，可以认为，深渊通过这种方式污染了圣火，进而污染了整个村庄。” “其实小女孩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发现烧过黑色煤球的圣火和之前不一样了，仿佛里面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我怀疑……可能精神敏锐的人，或者说纯洁的人，更容易察觉到圣火的异常。” “但察觉到了，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去解决。” 孟语沉思了片刻。 他隐隐觉得自己抓到了某个线索，却又有更多真相隐没在庞大的黑暗中。 以及，这次的记忆中，还透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信息—— 那就是这个世界曾经是存在太阳的。 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太阳陨落了，或者落下后就未再升起来。 这是很久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所以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绝大部分人，可能都没亲眼见过太阳。 只是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口耳相传，人们无比憧憬那个太阳曾经存在的光明年代。 至于村子祭坛里燃烧的圣火，孟语也觉得有点古怪。 首先，那肯定不是普通的火焰，因为据记忆得知，圣火有护佑村子安全的功能。 一旦圣火熄灭，村民就不得不离开原本生活的地方，另寻圣火燃烧的村子求得庇佑。 圣火的旺盛与否，似乎还跟庄稼收成、猎人狩猎的成功率相关…… 孟语胡思乱想：“我可不可以认为，圣火就是太阳的超级缩水破产版替代品？” 他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可能不可能。小小的火苗怎么可能替代太阳的作用呢。差距太大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能够发光发热……” 孟语迟疑了一下。 因为他忽然想到，昨天夜里，他和莉莉、刑天守在破败小屋，抵御无穷无尽的游魂的事。 当时他们升起了篝火，才会引来大批量游魂。 熄灭以后，游魂们就失去了目标，不再发了狂似的进攻破败小屋。 很明显，普通篝火和圣火的作用是不同的。 圣火能够驱赶妖魔，庇护村庄。 普通篝火只能吸引来妖魔。 “所以……圣火究竟是什么？它从何而来？它存在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世界真的是充满了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