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萧何的决定

旧梦重燃，就像春来冒头的野草，一发不可收。 晚饭异常丰盛，像是在庆祝什么。果然藏不住心事的爸爸在饭桌上高兴地宣布关于上学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这两日就打算带着陈宣去学校看看，他留在甬城读书基本”十拿九稳”。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家里一扫往日沉闷的气氛瞬间变得欢快，弟弟陈明欢呼雀跃眉飞色舞，显然彻底接受了哥哥希望他能留在甬城。 陈宣却高兴不起来，他打算出口拒绝的，但当看见妈妈喜极而泣，陈宣到嘴边的话又苦涩地吞咽下肚。 晚饭后回到房间没多久，弟弟陈明也来了。 经过昨夜的事情兄弟两人明显不在拘谨，陈明盘腿做在床上跟陈宣分享在补习班遇到的新鲜事和小苦恼.. 陈宣心不在焉的听着，爸爸的好消息，在他看来无疑是个“坏消息”。 走向篮球这条路时，陈宣从未想过一定要打出什么成功的明堂和目标来，年幼懵懂的他压根没有这些概念。 就像不在意目的地的奔跑，只为感受奔跑时带起的风儿扬起刘海带来清爽和新鲜。 篮球带给自己快乐和最纯粹的享受。 再后来，就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地往前走，每天什么也不想就是训练打球训练，因为没有什么比这更舒服的。 可在生病后一切都变了，由高台跌落深渊的深深无奈和现实的掣肘，生活的压迫，岂是一句折戬沉沙所能简单形容？ 身体上的伤病一场手术就可以医治好，可内心呢？ 少年似乎“一夜长大”，思想变得成熟的同时也不免变得“世俗”。 似乎，成长就是变得世俗。 这并不丢人也不俗套，每个自诩不一样的少年最终都会必不可免的走向这条老路。 因为在吃饭和梦想间，挨饿的人总会做出正确选择。不会有人一直傻傻的奔跑，不在乎目的地的！ 所以如果不能打出名堂，宁可不在打球，所以自己才会选择忘记篮球。一直浑浑噩噩到昨天，鬼使神差般地投出那一球，还有昨晚濒死时刻阿光的“出现”.. 万事皆有征兆，或许是命运注定的吧。 弟弟陈明絮絮叨叨的话语在耳畔响个不停，陈宣脑海里却神飞天外的想到。 可什么是命运呢？ 陈宣有些茫然懵懂地扭身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或许命运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有自愿又有被迫，就像在球场上是突破，投篮还是传出，有主动有被动，而每一次自己都要做出最主动正确的选择。 当少年中二的主角思想褪去，才惊觉自己不过是芸芸世俗里普通的一颗砂砾，再想翻身已再无心力。可如果在绝望的压迫和残酷牵绊里依旧可以做到不顾一切的奋起直追，这无异于涅槃重生，注定会成为不凡。 可这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弟弟啥时候走的心事重重的陈宣没有留意，压下纷乱思绪他闭着眼躺在凉席上，置身意念演化的虚无球场上，开始一个又有一个的投篮训练。 这是阿光发现的妙招，下雨天没法去球场时候就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想象着在练习投篮，这样依旧可以保持手感，陈宣还依稀记得阿光当时手舞足蹈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跟自己炫耀时的样子，一晃就过去很久了。 手术后的病痛让人整宿无法入睡，自己便用意念强迫自己意念投篮来转移注意力，躺在床上无聊发呆时候也习惯闭着眼，渐渐地便养成了这个良方妙招的习惯... “老爹最近你跑哪儿去了？今天楠姐和芝芝来店里看你，可惜呢你人都不在。” 打烊时间到，奶茶店里箫阿喜照常刷着视频，对着准点来店里收拾打烊的萧何漫不经心的提及道。 “哦，是嘛。那他们有说什么吗？“萧何过滤掉女儿的絮叨，有些意外道。 “那倒没有。”萧阿喜说道。 萧何停下手里的动作，表情有些阴晴闪烁，略一犹豫后他对女儿说道；“阿喜，老爹有件事情想跟跟你商量下。” 见老爹忽然难得一见地露出郑重之色，箫阿喜不禁放下手机，俏生生安静看着老爹。 “阿喜，这间奶茶店我准备在你假期结束后就盘出去。” 不待箫阿喜说话，萧何急忙又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生计问题，我已经找到新的工作了。” “有学校肯你要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箫阿喜琉璃般的眼瞳一亮，小脑瓜瞬间想通了很多东西，“难怪老爹你最近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来是有学校聘请你了！” “快说说那是哪所学校？“ “楠姐和芝芝今天来找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吧？”阿喜笑嘻嘻道。 “呵，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小眼睛。”萧何和蔼的笑出声，欣慰自己的女儿如此冰雪聪颖。 “什么小眼睛，人家眼睛明明很大好不好。”箫阿喜噘嘴娇嗔道；“那么是哪个学校慧眼识珠将老箫你聘去做教练呢？相信在你的带领下球队实力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萧阿喜摆出一副加油努力的表情动作。 父女之间毫无代沟隔阂的打趣，使得奶茶店气氛变得轻松活泼，萧何满是褶皱的脸庞也多了几分笑意，他回道；“是实验中学。” “实验中学？！” 箫阿喜笑声戛然而止满脸欣喜化作一片错愕惊诧。似乎实验中学是什么让人畏惧的存在。 萧何带着歉意地眼神看着女儿，他知道阿喜为何会如此表情。 萧何本以为女儿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准许他实验任教。 但箫阿喜没有阻止，只是秀美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深深的忧虑，”老箫，我劝你慎重考虑，就算咱闲赋在家游手好闲，也可别饥不择食。” “好马不吃回头草，难倒忘记当年你从实验离开时的情景了吗？” 箫阿喜看着老爹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你当年离开，实验中学校队始终就在烂队里徘徊。这时候你再回去，不怕他们再给你个黑锅吗？到时候老爹你可真就成了背锅侠！” 原来萧何曾经接手过实验中学篮球教练的职位，只是后来因为成绩不佳而被解雇。 不知何原因，萧何居然再次接受执教实验中学了！ “世事难料，却又事在人为。” 萧何弯腰将垃圾桶里的垃圾倒进垃圾袋然后舒身而起，“放心吧，老爹既然选择再次接手实验，就一定不会在重蹈覆辙。” “老箫，我佩服你的自信和勇气，选择在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来。可我却又对你盲目的自傲和乐观而担忧不已。” 箫阿喜走上前，她努力翘脚拍了拍父亲厚实的肩膀柔声劝道；“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你有锦囊妙计，可球队也要有天赋好的球员才行。” “所以我打算割舍掉之前，重新组建新的球队。”萧何摸了摸女儿头顶，笑的似乎很轻松。 “别骗我了。老萧眼睛深处的疲惫和眼角的眼屎已经深深出卖了你。” “重组球队的事情并不顺利对嘛？就像虹吸效应，有天赋的球员怎么会去一所篮球水准很烂的学校呢？”萧阿喜明眸清澈似乎直抵人心，毫不客气的戳破萧何善意地说辞。 萧何默然，店里也随之陷入寂静。 许久箫阿喜神色黯然地劝道；“老箫，听我的，别再当什么救世主了好吗？” 箫阿喜知道，多年前的折戟沉沙对老爹来讲是一个心结，也间接地导致了妈妈的离开，让他始终无法释怀这段令他声名蒙羞的过去，而今他想要重新证明自己。 萧何看着女儿明亮的眼睛，这个历经生活沧桑的男人居然破天荒的有些闪躲和畏惧。 在这一瞬间萧何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女儿阿喜长大了，她还是那副古灵精怪疯疯癫癫小孩模样，但很多事情她都已懂得，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 盯着电脑，闪烁的屏幕光泽映在赵楠无暇洁白的脸庞上，她右手移动鼠标，眼睛却目不转睛地浏览着一条条有关初中篮球的数据信息..… 许久后，摘下眼镜赵楠叹了口气揉了揉发酸难受的眼睛，让自己放松片刻。 无法想象一个普通的名字却可以暗藏玄机犹如谜底，让自己心弦紧绷魂牵梦绕地整个下午疯一样的找寻答案。 陈宣到底是谁呢，这个进入超新星名单的名字为何会被最终涂掉了呢？